一、汴宫登基:龙椅染疑,朝野暗流
显德十四年二月初十,汴京城的宫墙上,“大周” 的旗帜被悄然换下,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崭新的 “宋” 字大旗。紫宸殿内,赵匡胤身着赭黄龙袍,左臂的伤口虽已结痂,却仍隐隐作痛 —— 那是陈桥驿炸桥时,被碎石砸伤的痕迹,此刻像一道烙印,刻在他 “开国皇帝” 的荣光里。
“陛下万岁!” 石守信、赵光义等亲信将领率先跪地,山呼海啸般的朝拜声中,却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赵匡胤目光扫过殿中,看见高怀德垂着头,手按在剑柄上,神色复杂;看见范质的门生、吏部侍郎窦俨站在角落,眼神躲闪,并未随众人高呼。他心中清楚,这场 “登基”,远不如表面那般风光。
三日前的陈桥驿炸桥事件,像一根刺,扎在朝野上下每个人的心里。汴京城的茶馆里,茶客们凑在一起,压低声音议论:“听说了吗?赵点检登基那天,宫门外的石狮子眼睛流血了,都说这是天怒!”“可不是嘛!陈国公炸桥,明明是为了护幼帝,怎么就成了逆贼?”“我看啊,这‘黄袍加身’就是逼宫,先帝刚走没多久,幼帝还在,他就急着登基,怕是心里有鬼!”
这些流言像长了翅膀,连宫中的内侍都在私下传播。赵匡胤在御花园散步时,无意间听见两名宫女嘀咕:“苏局使多好的人啊,被曹翰用夹棍折磨死,如今新帝登基,也不给个说法……” 他当场发作,将宫女杖责流放,却堵不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赵光义看出他的焦虑,私下进言:“兄长,如今流言四起,若不尽快平息,恐生变故。不如下旨追封符彦卿、苏九算,再严惩几个传播流言的人,定能稳住人心。” 赵匡胤沉默良久,最终点头 —— 他知道,自己虽占了汴京,却没得到民心,若再强硬打压,只会让更多人倒向江南的幼帝。
二、追封厚葬:拉拢失效,民心难收
三日后,汴京城内贴出皇榜,赵匡胤下旨:追封符彦卿为 “忠烈公”,辍朝三日,以国公之礼厚葬;追赠苏九算为 “户部侍郎”,赐钱五十万贯,安抚其家属。旨意刚贴出,就引来了更多议论。
符彦卿的长子符昭远,在北关血战中战死,次子符昭寿仍被赵党软禁。当礼部官员带着厚葬的旨意来到符府时,符老夫人闭门不出,只让管家传话说:“老身夫君、长子皆为大周而死,不敢受宋廷的‘恩惠’,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这番话传到街头,百姓们纷纷称赞符老夫人 “忠烈”,更觉得赵匡胤的追封 “虚伪”。
苏九算的家人也拒绝了 “户部侍郎” 的追赠。苏夫人带着幼子,在苏九算的灵前哭道:“夫君是被赵党折磨死的,如今杀夫仇人当了皇帝,还来赐官,我们苏家不稀罕!” 她甚至变卖了家中所有财产,带着幼子偷偷南下,投奔金陵的陈琅 —— 这件事,让汴京百姓对赵匡胤的 “拉拢” 彻底失望,更多人开始暗中联络江南,愿为 “复周” 出力。
高怀德等将领的疑虑也越来越深。这位曾在高平之战中救下柴荣的猛将,本是归附赵匡胤,如今见他连 “忠烈之后” 都拉拢不住,又想起陈桥驿炸桥时的混乱,心中渐渐动摇。他私下对部将说:“当年先帝待我们不薄,如今幼帝在江南,我们却跟着赵点检,这要是传出去,咱们岂不成了乱臣贼子?” 部将们纷纷附和,有的甚至提议 “暗中联络杨业,共图复周”。
赵匡胤得知这些消息,气得砸碎了御书房的茶盏。他知道,自己的 “合法性” 已被陈桥炸桥事件动摇,若不能尽快给天下人一个 “交代”,赵党内部迟早会分裂。“传我令,” 他对赵光义说,“命曹翰彻查陈桥炸桥真相,悬赏万两黄金,捉拿陈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三、查案无果:死士无踪,疑云难散
曹翰领命后,在汴京城内大肆搜捕,不仅抓了数十名与陈琅有旧的官员,还抄了陈国公府的旧址,却连一点与炸桥相关的证据都没找到。当年参与炸桥的死士,除了被当场斩杀的三人,其余皆已随陈琅南下;陈琅留在府中的图纸、书信,也早已被影士提前销毁,只留下一些无关紧要的账册。
曹翰不死心,又对被抓的官员严刑拷打,逼他们承认 “与陈琅同谋炸桥”。可这些官员要么宁死不招,要么胡乱攀咬,根本得不到有用的供词。有一次,曹翰抓了陈琅的旧部、前财算局主事王松,用夹棍逼他招供,王松却冷笑:“陈国公炸桥,是为了护幼帝,是忠臣!你们赵氏篡权,是逆贼!要杀便杀,休想让我污蔑忠臣!” 曹翰无奈,只能将他流放同州,却没能得到任何证据。
赵匡胤看着曹翰呈上的 “查案无果” 奏折,心中充满了无力感。他知道,自己永远也无法给天下人一个 “交代”—— 陈桥炸桥的真相,只会随着死士的南下,永远埋在江南;而他的 “开国皇帝” 之名,也会永远带着 “逼宫”“弑忠” 的污点。
更让他焦虑的是,江南的消息不断传来:陈琅在金陵整合了十万护驾军,重启了皇商司,甚至联络了杨业、潘美,准备 “南北夹击”;而汴京城内,越来越多的官员、百姓偷偷南下,投奔幼帝。赵党内部的裂痕也越来越大,高怀德等将领借口 “防备契丹”,将兵力调离汴京,实则在暗中与江南联络。
御书房内,赵匡胤独自坐在龙椅上,望着窗外的暮色。左臂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他突然想起陈桥驿炸桥时的巨响,想起那道冲天的火光,想起自己被气浪掀翻时的恐惧。他知道,那场爆炸,不仅炸伤了他的手臂,更炸碎了他 “名正言顺” 登基的可能;而陈琅留下的疑云,像一把悬在赵党头上的利剑,为江南抗赵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 这场南北对峙的大战,才刚刚开始,而他,已经失去了先机。
夜色渐深,汴京城的灯火渐渐亮起,却照不透宫墙内的疑云。赵匡胤拿起案上的奏折,上面写着 “江南护驾军已在采石矶集结,杨延玉水师封锁长江”,他的手指微微颤抖 —— 暮霭如墨浸染汴梁城垣,万家灯火次第亮起,却始终照不穿宫墙深处翻涌的重重疑云。赵匡胤指尖抚过案头密折,江南护驾军已在采石矶集结,杨延玉水师封锁长江 几行朱砂字迹刺得眼眶生疼。他的指节骤然发白,青玉镇纸被捏出细微裂痕 —— 长江天堑横陈在前的何止十万甲士,分明是天下人刻在骨子里的 大周正统 执念,更是陈桥驿冲天火光里炸断的那座浮桥,永远横亘在他与皇位之间,任岁月如何冲刷,都洗不去桥头那场惊变烙下的血色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