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怎么来了?”杨江滨看到爸爸和杨新来看她,兴奋的叫着爸爸,又看看杨新,笑笑说道:“杨新,你都放假了哇!”
杨新看着眼前的姐姐,可能是刚才跑了一段路,脸红扑扑的,眼睛散发着开心的光芒,手上拿着一本书,整个人已经脱变成了一个标准的学生,这样一副柔弱的模样,和在百胜三队挑粪锄地的杨江滨已经是判若两人,连杨新都感觉到一丝的陌生,他听到杨江滨的问话,只是拘束的点点头,还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甚至有点不敢正视她的眼睛。
这反而把杨江滨逗的哈哈大笑,“杨新怎么啦,这么大了反而还害羞了?”
看到在财贸校出落的青春洋溢的大女儿,还有两个逐渐长大的弟弟妹妹,杨鸣卿又想到自己生命已经快到尽头的母亲,心里不由感叹万分,这就是生命的循环吧,老一辈逐渐衰老逝去,下一代朝气蓬勃茁壮成长。
“晓滨,我们是回资江来看家家的,你家家身体看来不行了,不知道这次能否挺过去,周末你一定回新民巷,回去看看家家。”
杨江滨说道:“我们学校这周就考试结束了,我考完就回来!”
和张江滨分手后,杨鸣卿又赶回了新民巷,刚跨进大院,邻居们叹气的对杨鸣卿说道:“哎呀,刚才你去哪里了哟,这下才回来!”
杨鸣卿从话里预感到了什么,急忙跑进屋里,里面已经传来杨臣英和一些亲友的哭声,老太太还是在躺椅那里坐着,但是和刚才不同,她面容安详,自杨新记事起就不断抖动的头和手,终于停了下来,老人家已经到天国追随杨父而去,算时间也就是在杨鸣卿走进新民巷的那一刻,老太太溘然长逝!
杨鸣卿突然觉得冥冥之中,老天总是不给他机会,来和父母做最后的告别,他拉着杨新一起,紧紧拽住母亲那双还带温热的双手,凄然泪下。
家家对杨新一直疼爱有加,每次回资江,家家都是一口一个幺儿的叫,杨新生性内向,不爱叫人,甚至每次见到家家也是这样,家家对他这一点却并不在意,每次杨新都要在大院待三五天后,才开始叫家家,家家这时候一样露出开心的笑容,杨臣英的爱人,杨新叫费姑爷,却是对杨新严厉的很,每次见到杨新就要杨新叫他,不叫还吓唬他,可越是这样杨新反而越是被吓得叫不出来。
杨新的记忆里,听到过家家对自己身后事的安排,就是要躺在一个好看的棺材里,家人们抬着她在大街上出殡时,路人邻居们能够说一句:“好气派的棺木,这是谁家的老人啊!”她就满足了,所以在杨臣德的操持下,棺木一年前就做好了,涂的油黑发亮一直放在里屋,杨新每次回来都不敢一个人去那屋子玩。
可是现实却不能让老太太如愿,政府此时已经禁止土葬,棺木也就没有了作用,出殡那天,各地的亲戚还有邻居都来了,老太太对人和善,人缘好,一下来了不少人送她,这是一个清冷的早晨,大家用担架把她抬了出来,抬出她生活了几十年的大院,抬出了新民巷,杨鸣卿到资江中支借了辆车,在新民巷巷口等着送她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