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满的指尖便微微一顿,看样子,显然是公安已经来过了。
她垂眸理了理衣角,脸上没半分慌张。
这年代没有监控,这事情是刘婆子夫妻俩最先发现的。
他们只看到那四个混混在这里喝酒,谁会把这事和她一个别村的老太太扯上关系?
更何况,她和吴哥那群人,在外人眼里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人,连照面都没打过。
唯一的隐患,是她和那四人之间跨越前世的仇怨。
可这份仇藏在她心底,除了她自己,再没人知晓。
前世他们害了她的女儿青禾,这一世只不过是让他们还债罢了。
夜色渐浓,墨色的天幕压了下来,或许是刚出过事,院子周围静得有些反常,连虫鸣声都弱了几分。
这种安静正好合了陈小满的意,她贴着墙根,脚步放得极轻,悄无声息地融进了夜色里。
离开那院子后,陈小满没走小路,而是绕到村口的大路旁,趁着没人注意,意念一动,从空间里取出了一辆银黑色的小电驴。
这电驴是她在手机平台上买的,既方便又没有声音。
她跨上电驴,拧动车把,车子悄无声息地往前跑。
等她到上林村村口时,远远地便看见春芽骑着自行车在前面。
陈小满便下车,把小电驴收进空间,拿出自己常拎着的那个布袋子,里面放了些两只烧鸡和一些糕点水果,悄悄地送到了牛棚那边的窝棚里。
“妈!你回来啦!”
陈小满刚推开院门,就听见孩子们清脆的声音。
她抬头一看,院子里的石桌上摆着满满一桌子菜,中间那碗黄澄澄的鸡汤冒着热气,旁边还有一盘炒鸡蛋、一碟凉拌黄瓜,最边上放着个陶盆,里面装着炖得软烂的兔肉。
春芽也刚进门,看见桌子上的菜,愣了愣:“你们中午没吃鸡?”
秋穗抿了抿嘴,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妈早上说让我们中午吃,可我想着姐也没回来,妈也没回来,就没敢动,想着等你们回来一起吃。”
旁边的宝根也仰着小脸,手里还抓着根咬了一半的红薯干:“妈妈,姐姐们说要留着鸡和兔子,等你和大姐回来一起吃!”
见陈小满看过来,连忙把红薯干放下,兴奋地喊:“三姐五姐,妈妈回来了!我们可以吃饭了?”
喊完还吸了吸鼻子,眼睛直勾勾盯着那碗鸡汤。
紫灵和红梅也凑到桌边,俩小姑娘没说话,就眼巴巴看着陈小满,眼睛却时不时往桌上的菜瞟,喉结悄悄动了动,显然是早就馋了,又不好意思先说。
冬雪从厨房里出来,拿了一摞碗筷,青禾则端着盛好的米饭,两人手脚麻利地把碗筷摆到每个人的位置上,连凳子都提前拉好了。
秋穗递过来一个木盆,里面盛着温水,陈小满接过来,先洗手,又擦了擦脸,擦干手后走到桌边坐下,笑着说:“好了,吃饭!”
“哦,吃饭喽!”
宝根欢呼一声,踩着小凳子爬上桌边的椅子,拿起筷子就往兔肉碗里伸,被秋穗轻轻拍了下手背:“先喝汤,垫垫肚子。”
宝根吐了吐舌头,乖乖端起自己的小碗,等着姐姐给他舀鸡汤。
这阵热闹倒是把偏房里的王建军给喊了出来。
他揉着眼睛从屋里走出来,看见石桌上的菜,眼睛瞬间亮了,也没打招呼,径直拿起桌边的空碗,盛了半碗饭就坐在桌子旁,
伸筷子就夹了一大块兔肉塞进嘴里,嚼得含糊不清:“今儿怎么这么丰盛?”
陈小满看了他一眼,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倒把这厮还在家里这茬忘了。
不过今儿心情好,她懒得计较,只夹了一筷子黄瓜放进嘴里,没搭话。
秋穗和冬雪对视一眼,都有点尴尬,中午没见他出来,还以为他不在家,压根忘了喊他吃饭。
青禾夹菜的手顿了顿,眼皮子轻轻抬了下,垂下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嘲讽。
晚饭前她去菜地里摘菜,明明看见父亲从隔壁李寡妇家的院子里出来,
身上还沾着点李寡妇身上的香味,显然是在那边厮混了一天,闻着家里的肉香才回来的。
回来还躲进偏房,等饭摆好了才出来,倒是惯会偷懒耍滑。
春芽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终究还是喊了声:“爸。”
秋穗和冬雪没作声,秋穗还趁着王建军低头夹菜的功夫,偷偷翻了个白眼,有这么个父亲,她总觉得在人前抬不起头。
倒是紫灵、红梅和宝根,见王建军坐下,都乖乖喊了声“爸”,喊完才拿起筷子,夹起自己想吃的菜。
一顿饭下来,孩子们吃得热闹,王建军只顾着埋头扒饭,偶尔偷偷摸摸夹块肉。
他倒是想不管不顾敞开了肚皮吃,这不是旁边有个母老虎看着嘛,只要他的筷子往肉碗里多伸了一次,陈小满就盯着他手里的筷子。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家里就忙活起来。
春芽载着秋穗去县城,冬雪、青禾带着换洗衣服去了镇中学。
紫灵和红梅带着宝根也背着书包去村里的学堂。
等孩子们都走了,陈小满勒令王建军收拾碗筷,自己则背着背篓,拎着麻袋上工去了。
到了山上,陈小满照例从空间里装了两麻袋青草放在山脚下,然后告诉秦蓉,如果她晚饭前没有回来,就喊三婶子帮她交一下任务。
然后她直接从山的另一边下山,从空间里搬出辆自行车直奔县城,她倒是想骑小电驴,起码速度要快好几倍,但现在是白天,会被人发现。
到了县城,她将自行车停在县城人民医院门口锁好,拎着那个不起眼的布包,走进了医院大门。
医院里已经有了不少人,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和看病的人都行色匆匆,陈小满装作普通患者家属的模样,慢悠悠地在医院的各个楼层晃荡。
一楼的急诊室最为热闹,哭喊声、咳嗽声此起彼伏,她只是扫了一眼,便径直上了二楼。
二楼是普通病房区,病房门大多敞开着,能看到里面患者或躺或坐,医护人员在病房内忙碌着。
她沿着走廊缓缓走着,耳朵却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当她走到三楼时,一阵悲愤的哭闹声顺着走廊飘了过来。
陈小满脚步一顿,找到了,顺着哭声传来的方向走去,很快就看到重症病房门口围了一堆人,里三层外三层,把病房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哭声正是从病房里面传出来的,还夹杂着一些叹息声和怒骂声。
围观的人太多,陈小满没有去挤,而是找了个相对宽敞的角落,和几个同样在看热闹的人站在走廊里远远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