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川骑着电动车穿过地下车库，轮胎碾过几片枯叶。
手机还在兜里震动，那条匿名消息像根刺扎在脑子里。龙虎帮中标新能源项目，钱是从苏家账上走的。他记得三年前签入赘协议时，合同附件里有条模糊条款，说财务调度权归苏家主母，但没写具体额度。
他拐进员工通道，电梯刚升到三楼，门一开就看见苏雨柔站在走廊尽头。她手里抱着一叠文件，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你又去查什么？”她问。
“查你公司为什么把项目给龙天行。”
“招标流程合法。”
“流程可以做假。”
“证据呢？”
江小川没说话，掏出手机递过去。照片放大后，文件右下角有个小印章，编号尾数是739。他记得这个号，三年前周秘书用它盖过一份虚假采购单。
苏雨柔盯着看了五秒，突然转身往办公室走。
“跟我来。”
监控室在行政层西侧，进门就是一面墙的屏幕。苏雨柔插卡登录，调出财务部三个月内的所有盖章记录。编号739出现了七次，最近一次是昨天下午三点十七分。
“有人盗用印章。”她说。
“或者内部配合。”
“你怀疑谁？”
“我不知道。”江小川靠在椅子上，“但我现在知道他们怕什么。”
“怕你？”
“怕我翻旧账。”
话音刚落，系统提示音响起。
【检测到您即将接触核心证据，建议先做眼保健操预防视力疲劳】
“闭嘴。”
苏雨柔抬头看他：“你又跟空气说话？”
“习惯了。”
她没再问，继续翻记录。突然停下，“上周五晚上十一点，安保系统显示财务室有人进出，但值班表没人登记。”
“调摄像头。”
画面切到走廊，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背影一闪而过，脸被帽檐挡住。但他走路有点跛，右脚落地比左脚轻。
江小川眯起眼。
“这人我认识。”
“谁？”
“龙天行的司机。”
苏雨柔立刻拨内线电话，“让保安封锁财务部，不准任何人碰保险柜。”
电话刚挂，楼下传来骚动。
两分钟后，三个穿银灰色制服的人走进监控室。领头的戴墨镜，胸前别着徽章，写着“时空管理局执法组”。
“江小川先生，”那人拿出证件，“我们接到举报，您在过去七十二小时内多次触发时空异常波动，涉嫌扰乱时间秩序，现依法拘捕。”
苏雨柔站起身，“你们没有搜查令。”
“这是我们内部条例。”
“我不承认你们的管辖权。”
墨镜男不理会，转向江小川，“请配合调查，否则将升级为强制押解。”
江小川坐在椅子上没动。
系统提示音又响了。
【检测到您面临重大指控，建议提交近三年生活录像自证清白】
他叹了口气。
“行吧。”
他站起来，走到主控台前，输入一串密码。屏幕切换，跳出一段段视频缩略图。
“从三年前我进苏家第一天开始，每天二十四小时，全店无死角监控，你要看吗？”
墨镜男愣住，“这……不符合程序。”
“程序是你定的。”江小川点开第一条，“要不咱们先看看上周五晚上？你的人说我搞乱时间线，可我那天在便利店煮泡面，连外卖都没送。”
画面播放：晚上十点，江小川穿着拖鞋蹲在收银台后，一边吃面一边刷手机。十二点，他关灯睡觉，在货架间搭了个简易床铺。
第二段：三天前清晨六点，他在后巷教王婆打太极，动作慢得像树懒。
第三段：昨天中午，他帮邻居老太太搬米，累得直喘气，还被小孩嘲笑“叔叔好菜”。
一条条放下去，全是日常琐事。
墨镜男脸色变了。
他身后的两人也开始低声交谈。
放完第十八段，苏雨柔突然开口：“这些视频，我可以公开吗？”
“你是家属，有权处理。”
她当场编辑了一条动态，标题是《我家赘婿的三年日常》，附上精选片段，点击发布。
不到三分钟，评论炸了。
“原来那个扶老奶奶过马路的是他？”
“怪不得天天穿沙滩裤，原来是真没钱换。”
“楼上瞎说，他上个月给我家漏水修水管，没收一分钱。”
“我女儿发烧那晚，是他背着跑去医院的！”
墨镜男额头冒汗，“这……情况有误判可能。”
“不止误判。”江小川指着最后一段视频，“昨晚十点二十三分，龙虎帮三名成员闯入便利店后巷，试图破坏排水管。我用扫帚赶走了他们。”
画面里，他挥着塑料扫帚，边跑边喊“别碰我下水道”，样子狼狈。
墨镜男摘下墨镜，语气软了，“或许……我们可以重新评估案件。”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龙天行走进来，身后跟着一群穿黑色作战服的人。但他没带玄铁指虎，也没摆架子，站到江小川面前，低头。
“我带夜枭安保的人来了。”他说，“我们刚刚自查了公司账目，发现新能源项目的投标资料被人篡改。真正的中标方应该是苏氏。”
没人说话。
龙天行继续说：“公章是假的，签名也是伪造。我们已经报警，抓了两个内鬼。”
苏雨柔盯着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看了那段视频。”他声音低，“我看到你丈夫每天早上给你按摩太阳穴，看你疼得睡不着，他就坐在旁边守一夜。我还看到他半夜起床给流浪猫喂食，自己啃冷馒头。”
他抬起头，眼神复杂。
“十年前我在北境输给他，以为他是冷血高手。现在我才明白，真正厉害的人，不是打得有多狠，是能忍多久。”
江小川看着他，没笑也没动。
龙天行深吸一口气，单膝跪地。
他身后所有人跟着跪下。
“我们愿意交出所有非法所得，并签署保证书，今后夜枭安保接受苏氏集团监督。”
监控室很安静。
只有屏幕还在滚动播放那些旧影像。
一段是江小川在雨里帮清洁工捡散落的工具箱；一段是他默默替赵铁柱垫付医药费；还有一段，是他蹲在街角，给一个哭泣的小孩擦眼泪，哄了半小时。
墨镜男收起证件，“案件撤销。感谢您配合调查。”
他带队离开。
龙天行也起身，临走前看了江小川一眼。
“你赢了。”
江小川摇头，“我没想赢。”
“那你图什么？”
“图个心安。”
龙天行沉默几秒，转身走了。
门关上后，苏雨柔看向江小川。
“你早就知道他们会来？”
“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留着这些视频？”
“怕哪天说不清。”
她忽然上前一步，抱住他。
抱得很紧。
江小川僵了一下，没推开。
她在他耳边说：“以后别一个人扛。”
“嗯。”
外面天快亮了。
便利店门口，王婆带着几个大妈跳晨练操，音乐放的是《最炫小苹果》。
赵铁柱骑着外卖车路过，看见这一幕，停下来拍照发朋友圈。
配文：我哥的生活，比电影还离谱。
江小川走出大楼，手里拎着两杯豆浆。
一杯递给苏雨柔。
“热的。”
她接过，小口喝。
系统提示音响起。
【检测到您已完成尊严认证，解锁新功能——反向养生提醒】
“你说啥？”
【下次打架前，记得先拉伸韧带】
江小川翻白眼，“你能不能正经点。”
【不能】
他咬了口油条，嚼着。
手机又震了一下。
新消息。
匿名号码发来一张图。
画面是地下停车场角落，一辆黑色轿车后备箱打开，里面堆着成捆文件，封面印着“北境武斗场重建计划”。
文件最上面，贴着一张便签。
字迹潦草。
写着：**这次别躲了，他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