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川的手刚碰到晶片，实验室的灯忽然闪了三下。
紧接着，空气中裂开一道口子，像是有人用刀划破了空间。五六个穿着古式武袍的人影从里面走出来，站成一排，个个面无表情。
“江小川。”为首的中年人开口，声音像广播喇叭，“根据北境武斗场《资源使用管理条例》第十三条，你已累计拖欠场地使用费、气运调用费、传承缓冲损耗费共计九千七百二十三万四千五百六十点八单位。”
江小川没动，手还捏着那块晶片。
“啥？”
系统提示音响了。
【检测到您正在被追债，建议立即申报个人所得税以缓解信用危机】
“你闭嘴行不行。”他低声说。
中年人抬手，空中浮现出一块半透明账本，密密麻麻全是字。
“第一条：三年前，你在苏家后巷用太极云手化解龙虎帮十二人围攻，调用武道气运峰值达7.8%，折合费用一百二十万。”
“第二条：七个月前，你在便利店门口徒手接住高空坠落的广告牌，偏转动能波及方圆三百米，消耗防御结界储备金5%。”
“第三条：昨天你在广场试演‘最炫劈叉斩’，引发全球胎记共鸣，触发跨时空共振协议，罚款八百万。”
张小飞冲上来：“你们谁啊？凭什么管我哥收钱？他又不是开武馆的！”
“我们是武斗场行政监管组。”中年人说，“所有借用传承之力的行为，都必须登记缴费。你若不交，将被列入失信武者名单，终身禁止调用内力。”
江小川挠了挠头：“所以……我打架还得给你们交钱？”
“不是打架。”对方纠正，“是动用了不属于当前时代的武道权限。你每一次出手，都在透支系统的能量池。你以为那些力量是从哪来的？”
系统又响了。
【检测到您即将质疑本源逻辑，建议先做一套眼保健操防止脑溢血】
“我现在怀疑的是你这个系统。”江小川盯着空气，“天天装神弄鬼，结果是个催债的？”
账本翻页，速度加快。
“第四条：第171章，你与过去自己联动施展‘双时劈叉斩’，造成时间褶皱修复成本飙升，追加罚款三百万。”
“第五条：你让王婆带领大妈团跳《最炫小苹果》扰乱敌方热成像仪，属于非法利用群众艺术干扰执法设备，罚五十万。”
“第六条：你每天在便利店供奉香蕉三次，实为变相贿赂系统管理员，已计入灰色支出，需补税。”
张小飞听不下去了，一把抢过空中账本，撕成两半。
纸屑还没落地，又自动拼好。
“破坏证据无效。”中年人说，“此为全息投影，物理摧毁不影响记录留存。”
“那我问你们。”江小川突然开口，“这账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的？”
“二十年前。”
话音落下，空气一阵波动。
一个年轻的身影从裂缝深处走来。
二十岁的江小川，穿着北境武斗场的黑色劲装，腰间别着影手令，眼神锐利，脚步沉稳。
他走到众人面前，看向年长的自己。
“这笔账，不用算。”
所有人都安静了。
年轻江小川转身面对监管组：“三年前，他选择入赘苏家，切断与武道界的联系，只为保护一个孩子。这三年，他每天送外卖、守便利店、被人骂窝囊废，却从未动用一次真正的力量。他不是欠你们，他是替你们扛下了本该由整个武道界承担的责任。”
监管组的人皱眉：“可规则就是规则。”
“规则？”年轻江小川冷笑，“你们记得他最后一次正式任务是什么吗？是孤身闯入毒蝎实验室，销毁十七份基因改造药剂。那次行动后，他主动抹去自己的战绩，把所有功劳让给新人。你们说他欠费？那我问你们——是谁在他离开那天，偷偷把他的名字刻进了武道碑底层？又是谁每年清明，往影手祠堂里放一碗热豆浆？”
没人说话。
账本的光暗了几分。
江小川看着另一个自己，喉咙动了动。
“其实……我也忘了这些事。”
“因为你不想记得。”年轻的他说，“你怕想起自己曾经多厉害，就忍不住出手。可一旦出手，那个孩子就危险了。”
张小飞站在旁边，听得眼睛发红：“所以……哥你这些年，真的是为了别人在忍？”
江小川没回答，只是低头看了看手心。
晶片还在，温度有点高。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检测到您情绪波动超标，建议立即吃一颗薄荷糖冷静神经】
“我现在只想知道。”江小川抬头，“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真为了钱？还是有人不想让我碰这块晶片？”
监管组沉默几秒。
中年人终于开口：“我们只是执行程序。但程序背后……确实有命令。”
“谁的命令？”
“最高议会。他们认为，北境不该重建。旧时代已经结束。”
“所以你们派一群穿古装的来吓唬我？”
“不是吓唬。”中年人摇头，“是警告。如果你执意推进复建计划，后续将启动清除机制。”
“清除？”
“对。包括你身边所有人。”
张小飞直接往前一站：“你们试试看！”
空气再次波动。
年轻江小川忽然抬手，按在年长自己的肩膀上。
“听着。”他的声音很轻，“你不用解释，也不用证明。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人在记。你躲了多少次，忍了多少年，他们都看得见。现在不是你还债的时候，是他们还你的时候。”
说完，他的身影开始变淡。
“等等！”江小川伸手，“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是我？”
年轻的身影停下，回头看了他一眼。
“因为当年那一拳。”他说，“你打碎的不只是裁判机的外壳，是你让它学会了……什么叫人心。”
话音落，人已消失。
账本还在，但文字开始扭曲。
一条条记录被自动删除。
【检测到历史修正完成，原债务转为荣誉积分】
【当前账户余额：.9】
【消费建议：可兑换一次全球直播演讲机会，或十吨香蕉永久供应权】
江小川盯着那串数字，半天没说话。
张小飞拍他肩膀：“哥，这下牛了，你成富翁了！”
“我不想要积分。”江小川把晶片攥紧，“我只想知道，下一步怎么走。”
系统响了。
【检测到您产生明确目标，已自动生成导航路线：前方五十米，左转进女厕所第三个隔间，敲墙三下，输入密码“666”】
“你是不是又抽风了？”
【本提示由北境AI总部认证，非娱乐功能】
“女厕所？”
“说不定真是通道。”张小飞眼睛亮了，“你看那么多电影，秘密基地不都在奇怪地方吗？”
江小川盯着那道裂缝，缓缓迈步。
监管组没拦他。
其中一个成员低声说：“他要是真打开了门，世界会变。”
“变就变吧。”中年人叹了口气，“总比一直假装看不见强。”
走廊尽头，灯还在闪。
江小川走到女厕所门口，停下。
他回头看了一眼张小飞。
“待会我要是没出来，你就去告诉苏雨柔——”
“说什么？”
“就说……”他顿了顿，“今晚的豆浆，别忘了加热。”
说完，他推门进去。
脚步声在瓷砖地上回响。
第三个隔间前，他抬起手。
指节刚碰到墙面，系统又响了。
【检测到您即将触发重大事件，建议先上个厕所减轻身体负担】
“你再吵，我就把你删了。”
他深吸一口气，敲了三下。
咚、咚、咚。
墙内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
一道暗格缓缓打开，露出漆黑的通道。
江小川低头，看见通道入口的地面上，贴着一张泛黄的便利贴，上面写着一行字：
“小川，这次别再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