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抱着伤痕累累的疤痕首领冲向龙魂泉时,脚下的大地仍在微微震颤。强行催动封界阵的反噬如同余震,沿着黑风秘境的地脉蔓延,连空气都带着撕裂般的刺痛。泉眼周围的七彩晶石早已失去往日的温润光泽,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最深的一道足有手指宽,能看到里面暗沉的石质——那是地脉之力流失的征兆。
曾经奔涌如金的龙魂泉,此刻只剩下一汪浑浊的死水,水面漂浮着细碎的晶石碎屑,散发着淡淡的土腥味,再无半分滋养魂兽的灵气。疤痕首领趴在林风怀里,沉重的呼吸带着血沫,原本泛着青金光泽的骨甲布满了焦黑的孔洞,那是被虚噬龙的黑雾侵蚀的痕迹,最深的伤口甚至能看到里面森白的骨骼。它虚弱地眨了眨眼,长鼻轻轻蹭了蹭林风的手腕,契约中传来断断续续的暖意,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告别。
“别说话,”林风的声音有些发颤,他小心翼翼地将疤痕首领放入泉眼中央的浅水区,指尖拂过那些焦黑的伤口,“当年顾长风统领在这里养过伴生龙,这泉水里藏着他留下的龙魂印记,一定能治好你。”
说着,他毫不犹豫地咬破指尖,将渗着紫电魂力的血珠滴进泉眼。淡金色的血珠坠入死水的瞬间,没有像寻常血液那样扩散,反而像滴入热油的水珠般“滋啦”作响,化作无数道金线,顺着地脉的裂痕钻了下去。
“嗡——”
泉眼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龙吟,仿佛沉睡了三百年的巨龙被唤醒。那声音不似现世的魂兽咆哮,带着一种古老而磅礴的威压,顺着地脉蔓延开来,让周围的魂师们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连玉小刚这样的理论大师都面色发白,握紧了手中的法杖才勉强稳住身形。
裂痕中开始渗出丝丝缕缕的金芒,如同游蛇般在地面游走,与林风的血珠金线交织成一张巨大的光网,缓缓覆盖那些蛛网纹。每一道光丝触碰到裂痕,都能听到细微的“咔咔”声,像是有看不见的手在重塑石质。疤痕首领浸在水中,原本黯淡的鳞片渐渐泛起微光,那些焦黑的孔洞边缘,竟生出了淡青色的新甲,虽然微薄,却带着顽强的生机。
“林统领,这样真的能行吗?”一名水系魂师忍不住问道,他看着光网下仍在微微扩张的裂痕,掌心渗出冷汗,“地脉震荡的频率越来越快了,再拖下去……”
“相信他。”玉小刚打断了他的话,目光落在林风专注的侧脸,“紫电龙骑的传承里,从来没有‘放弃’二字。”
林风没有回头,他转头对身后的玉小刚道:“让水系和土系魂师按五行阵位站好,东方属木,让木系魂师辅助催生泉眼周围的灵植,用根系稳固地表;南方属火,火系魂师守住光网的节点,别让虚无之气趁机渗透;西方属金,金系魂师凝聚魂导器,准备加固即将愈合的裂痕;北方属水,水系主力注入纯净魂力,稀释泉水中的浊气;中央属土,土系魂师跟我一起,用魂力模拟地脉的呼吸频率——记住,三短一长,绝对不能逆着来。”
玉小刚立刻传令下去,二十名精锐魂师迅速列阵。东方的木系魂师催动魂技,泉眼周围的枯木突然抽出新芽,藤蔓如同绿色的锁链,紧紧缠绕住地表的岩石;南方的火系魂师喷出稳定的火焰,在光网节点上凝成金色的火纹,将几缕试图靠近的虚无之气烧成了灰烬;西方的金系魂师双手结印,数十块菱形金属板悬浮在空中,随着林风的指令缓缓落下,精准地扣在裂痕最严重的区域;北方的水系魂师们齐喝一声,淡蓝色的魂力化作细流汇入泉眼,让浑浊的死水渐渐变得清澈,露出底下铺着的青金色晶石;中央的土系魂师们围在林风身边,闭上眼睛感受着地脉的律动,将自身魂力压到最低,配合着那三短一长的频率缓缓输出。
林风自己则盘膝坐在泉边,将顾长风的魂骨按在泉眼边缘。魂骨接触到光网的瞬间,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表面的龙纹如同活过来一般,顺着光网游走,与地脉深处的龙吟产生了共鸣。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磅礴的龙息从魂骨中涌出,顺着光网注入地脉,那些原本抗拒修复的裂痕,像是遇到了钥匙的锁孔,开始主动吸收光网的能量。
时间一点点流逝,从清晨到正午,又从正午到黄昏。泉眼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死水彻底变得清澈,重新泛起粼粼金光,甚至能看到泉底游动的金色小鱼——那是龙魂泉特有的灵鱼,只有在地脉之力充盈时才会出现。当最后一道裂痕弥合的刹那,龙魂泉突然喷出丈高的水柱,金色的泉水如同活物般在空中盘旋一周,然后化作无数道水线,缠绕上疤痕首领的身体。
“吼——!”
疤痕首领猛地睁开眼,原本黯淡的瞳孔中爆发出璀璨的金光,它站起身,庞大的身躯在泉水中舒展,那些焦黑的旧甲寸寸脱落,露出底下覆盖着紫金龙纹的新骨甲,甲片边缘泛着流动的光泽,像是有液态的龙魂火在其中流转。它仰头发出一声震耳的龙吟,声波震得周围的树叶簌簌落下,远处的象冢方向传来成片的回应,那是龙骨巨象族群在为它的重生欢呼。
林风松了口气,正想起身,膝盖却传来一阵麻木——长时间维持魂力输出,让他的经脉有些刺痛。他揉了揉膝盖,目光无意间扫过泉眼中央的水面,瞳孔骤然收缩。
水面映出的,不是他此刻疲惫的脸,也不是疤痕首领威严的身影,而是一张戴着青铜面具的脸。面具上刻着繁复的虚无符文,嘴角的位置向上勾起,像是在发出无声的嘲笑。
“找到你了。”
一个沙哑的声音仿佛从水底传来,带着穿透神魂的寒意。话音未落,平静的水面猛地掀起巨浪,一只覆盖着黑鳞的大手从泉底抓出,五指如同利刃,直扑林风的咽喉!那只手的皮肤下,隐约能看到蠕动的灰黑色雾气,正是虚无之境的能量!
“小心!”玉小刚怒吼一声,法杖顶端的魂晶爆发出强光,一道淡紫色的屏障挡在林风面前。然而那只黑手触碰到屏障的瞬间,屏障就如同玻璃般碎裂,黑鳞上的符文亮起,散发出腐蚀一切的气息。
林风下意识地侧身躲避,黑手擦着他的肩膀掠过,带起的劲风撕裂了他的衣袍,留下五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处没有流血,而是冒出了灰黑色的烟雾,虚无之气正顺着伤口快速侵入他的经脉!
“林风!”疤痕首领怒吼着扑过来,用头颅狠狠撞向黑手的主人。水花四溅中,一个穿着黑袍的身影从泉底站起,身形佝偻,却散发着比之前影主更恐怖的威压。他缓缓抬起头,露出面具下的脸——那根本不是人脸,而是由无数魂骨拼接成的诡异面容,眼眶里燃烧着两团灰黑色的火焰。
“三百年了,顾长风的气息还是这么让人厌恶。”黑袍人开口,声音像是无数灵魂在同时嘶吼,“他以为用魂骨封印泉眼,就能困住我?真是天真。”
林风咬紧牙关,运转《紫电龙诀》压制体内的虚无之气,承影刃在手中爆发出蓝光:“你是谁?影阁的余孽?”
“余孽?”黑袍人发出一阵刺耳的狂笑,“我是影阁的缔造者,是第一个触摸到虚无之境的人!当年若不是顾长风和沈毅联手,噬界之影早就降临了!”
他猛地挥手,泉水中突然冒出数十只黑手,抓向周围的魂师。水系魂师们猝不及防,瞬间被抓住了三人,惨叫声中,他们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魂力被黑手吞噬,化作虚无之气融入黑袍人的体内。
“疯子!”林风怒喝一声,龙魂火顺着承影刃蔓延,金色的火焰斩向黑袍人,“你的对手是我!”
黑袍人不闪不避,任由火焰斩在身上,黑袍破碎处露出里面的魂骨躯体,骨头上刻满了噬心咒的符文。“就凭你?”他冷笑一声,黑手再次抓来,这一次速度更快,角度更刁钻,封死了林风所有的闪避路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疤痕首领突然挡在林风身前,紫金龙纹甲爆发出强光,硬生生抗住了黑手的攻击。“吼——!”它用长鼻卷起林风,将他甩向安全区域,自己则顶着黑手的压力步步后退,骨甲上的龙纹在虚无之气的侵蚀下渐渐黯淡。
“首领!”林风目眦欲裂,他看到疤痕首领的后腿已经被黑手抓住,灰黑色的雾气正顺着伤口向上蔓延。他知道不能再犹豫,将顾长风的魂骨高高举起:“以紫电龙骑之名,召龙魂!”
魂骨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泉眼深处的龙吟再次响起,这一次更加高亢,更加愤怒。泉水中的金色小鱼突然汇聚成一道洪流,顺着光网冲向黑袍人,每一条小鱼都带着纯粹的龙魂之力,撞在黑手的黑鳞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黑袍人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下意识地收回黑手防御。疤痕首领抓住这个机会,猛地用象牙刺穿了他的肩膀,魂骨躯体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灰黑色的火焰剧烈跳动起来。
“下次,我会取走你的灵魂。”黑袍人怨毒地看了林风一眼,身体化作无数黑鳞,沉入泉底消失不见。
龙魂泉重新恢复平静,只剩下水面上漂浮的几片黑鳞,以及疤痕首领后腿上那道仍在冒着黑气的伤口。
林风冲过去抱住疤痕首领,用龙魂火包裹住它的伤口,看着那些黑气被火焰逼出,心中却没有半分胜利的喜悦。他知道,这个黑袍人才是影阁真正的根源,是三百年前阴谋的始作俑者。
玉小刚走到他身边,捡起一片黑鳞,指尖传来冰冷的触感:“这上面的气息,和噬界之影的核心一模一样。他不是影阁的缔造者,他是……虚无之境在斗罗大陆的化身。”
林风抬头望向天空,云层散去的地方,能看到一道淡淡的金色屏障,那是封界阵的成果。但他知道,这道屏障挡不住那个黑袍人,更挡不住即将到来的终极决战。
三日之后,虚无之境。
他必须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