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我剧烈地咳嗽着,试图爬起来,但一阵天旋地转的恶心感猛地涌上喉咙。
“叶凡,你怎么样?”任雪华虚弱的声音传来。
我刚想回答,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剧痛猛地在我头颅深处炸开!
那不是物理的疼痛,更像是意识层面被粗暴地侵入,撕扯。
无数混乱不堪的影像、声音、符号、色彩像决堤的洪水般冲进我的大脑!
我看到旋转的星空、流淌的数据洪流、无法理解的几何结构、奇异生物的惊鸿一瞥……耳朵里充斥着亿万种嘈杂和意义不明的低语尖啸!
视线瞬间模糊,血色弥漫。
我感觉到温热的液体从鼻子,耳朵里流出。
恶心感强烈到让我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
“叶凡,你脑袋什么声音,太可怕,停不下来……”
旁边传来任雪华也开始痛苦呻吟起来,她蜷缩着身体,双手死死捂住耳朵,脸色惨白如纸。
她的读心能力,此刻恐怕成了灾难的放大器。
“走,出去,快!”
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强忍着仿佛要裂成两半的头痛,手脚并用地向她爬去。
我们互相搀扶,踉踉跄跄地朝洞口方向挪去。
视线忽明忽暗,脑中的信息风暴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
短短二三十米的通道,如同炼狱之路。
终于,前方出现了洞口模糊的光亮。
我们用尽最后力气扑了出去,重重摔在洞口的泥地上。
外面山林的气息涌入鼻腔,却丝毫无法缓解脑袋里那场可怕的风暴。
晋东挣扎着扑过来:“你们怎么了?!里面发生什么了?!”
“石头飘起来……消失了……”
我语无伦次,每说一个字都像有针在扎大脑,“头要炸了……”
任雪华已经说不出话,只是痛苦地呻吟着,身体微微抽搐。
晋东看着我们七窍隐隐渗血的可怖模样,脸色剧变。
他猛地抬头看向山洞,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疯狂乱转,最后“咔”一声轻响,指针竟然崩断的罗盘。
“能量反冲,磁场扭曲,到底怎么回事啊?!”
在晋东的惊骇声中,我的视野彻底黑了下去。
最后的意识,是身体向前倾倒,以及晋东焦急的呼喊声:“叶凡!雪华!喂!你们别——”
黑暗彻底降临。
不知过了多久。
我在破碎的梦境中浮沉。
看到一个小男孩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跑进发光的山洞……
看到一只小手摸上冰冷的石头表面……
看到黑暗降临,然后是长达十年的盲眼人生……
看到恢复光明后,芸姨温柔的笑脸,灵灵俏皮的眼神,师父严肃的面孔……
这些画面混杂着更多无法理解的景:旋转的星云、流淌的光河、巨大的几何结构、奇异生物的剪影……
还有声音,无数声音在耳边低语,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
而在所有这些混乱的最深处,我感觉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变了。
天阳诀的内力自行运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汹涌澎湃。
但那热流中,似乎混入了一丝陌生的,冰凉的气息。
它们在我的经脉里游走,最后缓缓汇聚向我的双眼。
我的眼睛在发烫。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那里苏醒了。
……
意识再次沉入黑暗前,最后一个清晰的念头是——
那块石头,真的消失了吗?
还是……它去了它该去的地方?
比如,我的身体里。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意识逐渐恢复了。
最先闻到的是刺鼻的消毒水味。
我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到的是躺在旁边另一张病床上的晋东。
他上半身绑着厚厚的白色绷带,固定在病床上,脸上没什么血色,嘴唇发干,正侧着头看我,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担忧和疲惫。
“叶凡?你醒了?”
他声音有些哑,想挪动身体,却因为固定和疼痛只是微微动了一下肩膀。
“晋东?你做手术了?”我感觉喉咙干得冒火,声音嘶哑。
“嗯,昨晚做的。你们昏迷之后,我就联系了救援队,把我们仨送到县城医院来了。”
他笑着问道:“你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能说说昨天洞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试着回忆,大脑却一片空白。
进山之后的事情还记得,但进山洞……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发生了,但具体是什么,怎么都想不起来。
记忆的断层清晰得可怕,从我们踏入那个洞口开始,到刚才在医院醒来,中间是一片空白。
“哎,我好像想不起来了。”我郁闷地说。
正说着,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任雪华走了进来。
她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脸色苍白,长发有些凌乱地披在肩上,脚步还有些虚浮,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
看到我睁开眼睛,她明显松了口气。
她走到我床边,关切地问道:“叶凡,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
我摇摇头,忍不住问她:“昨天进山洞,我俩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任雪华的眼神暗了暗,她看了一眼晋东,对我说道:“我也不记得了。只记得我们进了山洞,后面的一片空白,只有一些很混乱,很可怕的模糊感觉。”
“得,又遇到小时候的情况了。”我无奈叹了口气。
晋东躺在那里,深吸了口气,替我们连接上了那段缺失的记忆:“你们进去大概不到半小时,我在外面等得心焦,然后就听到里面好像有动静,没多久,你们就出来了,不过好像受了伤,几乎是爬出来的。”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后怕:“叶凡你当时脸色惨白,嘴里不停地在念叨什么‘飘起来了’‘消失了’,颠三倒四的。雪华你更糟,整个人像是失了魂,站都站不稳,一句话也说不出,脸上痛苦得扭曲。然后你们俩几乎同时瘫倒下去,我……我当时动不了,眼睁睁看着你们晕死过去,耳朵、鼻子、嘴角都渗了血丝……”
“我拼了命喊你们,没反应。我自己的伤也重,根本没法移动你们。幸好及时联系了救援队,送你们到医院来抢救。”
“飘起来?不见了?”我捕捉到他话里的关键词,眉头紧锁,试图在空白的记忆里抓住一点线索,却只换来一阵眩晕和更深的无力感,“到底是什么东西?石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