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夜风像是一头咆哮的野兽,从破旧的窗棂间呼啸而过,发出尖锐的呼啸声。屋内的烛火被这狂风肆虐得剧烈晃动,昏黄的光影在墙壁上疯狂跳跃,映出苏晚紧绷的侧脸,那线条坚毅而冷峻,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像。
她静静地站在医馆后院的小屋中,四周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她手中紧紧捏着一小包灰白色的粉末,那粉末在微弱的烛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微光。她的目光沉静如水,却又仿佛暗藏着汹涌的波涛,凝视着手中这决定成败的关键之物。
“迷魂散改良成功了。” 她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如同从幽深的山谷中传来的回音,“混入干草燃烧时会随烟扩散,吸入者会在半炷香内昏迷,但不会致命。”
青鸢微微点头,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与期待:“我已经打点好运粮队的人,明天一早我会伪装成运粮工,把这批草料从通风口送进去。”
顾昭静静地站在门口,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峰,给人一种坚实可靠的感觉。他神情冷峻,眼神如同寒夜中的星辰,深邃而锐利:“我已安排暗卫在奴市外埋伏,一旦孩子脱困,立刻接应。”
计划就此敲定,时间如同沙漏中的细沙,飞速流逝,容不得有丝毫耽搁。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眼神中传递着坚定与默契,随后便分头行动,各自奔赴自己的战场。
次日清晨,天边还未泛起鱼肚白,整个世界仿佛还沉浸在沉睡之中。青鸢早已化身为一名粗布麻衣的运粮人,她头戴斗笠,将自己的面容隐藏在阴影之中。她背着一大捆干草,那干草散发着淡淡的草香,然而这看似平常的草料,却承载着拯救孩子们的希望。她一步一步,沉稳地走向奴市西门,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命运的琴弦上。
守卫们如往常一样例行检查,只是随意地看了看这捆干草,只当是普通饲料,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放行通过。青鸢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继续前行,向着那黑暗的深处走去。
与此同时,苏晚已在医馆后巷换上一身粗布衣裳,那布料粗糙而厚实,穿在身上带着一种质朴的气息。她背上一个药箱,箱中的各种药具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仿佛在演奏着一首无声的战歌。她的眼神里藏着刀锋般的冷静,那目光仿佛能穿透黑暗,洞察一切危机。
午时刚过,炽热的阳光高悬天空,原本计划在深夜展开突袭,然而意外却如同鬼魅般提前降临。
一声沉闷的巨响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众人的心头。西侧仓库突然腾起滚滚浓烟,那浓烟如同一条黑色的巨龙,张牙舞爪地冲向天空。紧接着,冲天的火光如同恶魔的舌头,疯狂地舔舐着周围的一切,将整个仓库瞬间吞噬。
苏晚正躲在奴市外围的废弃棚屋里等待信号,听到巨响,她猛地抬头,眼中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大小。
“不对劲!” 她低声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与愤怒,“火势来得太快…… 他们想烧毁证据!”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立刻意识到,冷三爷恐怕已经察觉到了异常,打算将所有知情的孩子一同灭口,让这一切罪恶都随着这场大火灰飞烟灭。
时间就是生命,来不及等夜色降临,必须提前行动!苏晚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抓起药箱,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朝着奴市方向狂奔而去。她的身影在尘土飞扬的道路上急速穿梭,每一步都充满了坚定与决然。
途中,她与同样心急如焚的青鸢汇合。
“你那边布置好了吗?” 苏晚喘息着问道,她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干燥的地面上,瞬间消失不见。
“已经放进通风口,马上就能燃起来。” 青鸢抹了把汗,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但现在火势太大,迷魂散可能被热气冲散,我们得快!”
两人不敢再有丝毫耽搁,一路疾行,绕到地窖入口。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她们不禁停下了脚步。熊熊大火映红了半边天,火光照耀下的地窖入口如同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恶魔,正无情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热浪扑面而来,让人几乎无法靠近,那炽热的温度仿佛要将她们的皮肤灼伤。
而这时,顾昭已带着人如神兵天降般封锁了出口。他身姿挺拔,站在高处,俯瞰着这片混乱的火海。他的眼神冷如寒铁,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火焰,洞察敌人的一举一动。
“不能再等了。” 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如同洪钟般在这片混乱中回荡。他高高举起手臂,果断挥手下令:“强闯地牢,救人第一!”
苏晚和青鸢深吸一口气,对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决绝。她们不再犹豫,毅然决然地潜入地窖。地窖内,刺鼻的烟味和血腥气息混合在一起,让人几乎窒息。昏暗的光线中,孩子们被沉重的锁链拴着,他们的身体蜷缩在一起,脸色苍白如纸,眼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仿佛一群待宰的羔羊。
就在她们准备撬锁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这黑暗的地窖中响起 ——
“姐姐!”
苏晚循声望去,只见虎子满脸污垢,原本清澈的双眼此刻却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他的声音中带着惊喜与激动:“我知道你们会来救我们!”
原来,自从上次苏晚偷偷给他敷药之后,虎子便深深地记住了她的模样,在这漫长而绝望的囚禁日子里,他一直坚信有人会来救他们,这份信念如同黑暗中的一丝曙光,支撑着他坚持到现在。
“别怕。” 苏晚眼眶微微湿润,她迅速蹲下身,从腰间掏出匕首,那匕首在昏暗的光线中闪烁着寒光。她用力割断锁链,动作干净利落,“我们带你回家。”
可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骤然逼近!如同密集的鼓点,重重地敲击在众人的心上。
疤眼狼带着几个打手如同恶狼般怒吼着冲进地窖,他的双眼通红,仿佛要喷出火来:“谁敢动我的货?找死不成!”
他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刀光凛冽,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冰冷的弧线,向着苏晚等人狠狠劈来。那刀锋闪烁着寒光,仿佛要将一切阻挡他的东西都斩成两段。
千钧一发之际,顾昭如同暗夜中的幽灵,从阴影中闪现而出。他手中的剑瞬间出鞘,一道寒芒如闪电般划过,照亮了整个地窖。
铛 ——
刀剑相交,发出一声清脆而响亮的撞击声,火星四溅。那撞击声在这封闭的地窖内回荡,久久不绝。
疤眼狼被这强大的力量震退数步,他的手臂微微颤抖,脸上露出惊怒交加的表情:“你是什么人!”
顾昭冷冷一笑,却并未答话,只是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寒意。他脚步一踏,身形如电,再次朝着疤眼狼冲去,手中的剑如同一条灵动的游龙,朝着对方刺去。
青鸢趁机拉着孩子们往外跑,她的声音急促而坚定:“快走!”
苏晚则留下来照顾体力不支的两个小女童。
“走!” 她大声喊道,声音中充满了力量。
虎子咬了咬牙,用尽全身力气扶起其中一个女孩,而另一个则由苏晚背起。他们艰难地迈出脚步,一步一步朝着出口走去。每一步都充满了艰辛与困难,仿佛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火势越来越大,整个地窖开始剧烈摇晃,仿佛即将崩塌。木梁在火焰的炙烤下发出 “噼里啪啦” 的声响,随后轰然断裂,尘土飞扬。那扬起的尘土与浓烟混合在一起,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眼看就要冲出地窖出口,身后却传来疤眼狼的嘶吼:“你们以为能活着离开?!”
顾昭迅速回身,手中的剑如同闪电般刺出,逼退了疤眼狼,鲜血飞溅而出,洒落在地上。但他没有丝毫停顿,转身护住苏晚等人,一路杀出血路。
终于,在一片混乱中,所有人成功冲出地窖,冲出奴市大门!
外面早已站满了顾昭安排好的暗卫,他们如同忠诚的卫士,严阵以待。看到众人出来,他们迅速上前,接过抱着孩子的众人,迅速撤离。
而此刻,奴市内部,烟雾弥漫,热浪翻滚。原本撒入通风口的迷魂散被高温激发,正悄然随着烟雾飘向每一个角落……
地底深处,冷三爷负隅顽抗的身影,在火焰与黑烟中若隐若现,仿佛一个即将被黑暗吞噬的恶魔。
奴市地底,火势犹如汹涌的怒涛,疯狂地肆虐着,将一切都卷入那炽热的漩涡之中。热浪如同无形的巨手,肆意地翻滚、扑腾,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浓烟如同一头张牙舞爪的巨兽,裹挟着迷魂散的粉末,在这密闭的空间内以惊人的速度迅速扩散。原本还在拼死抵抗、叫嚣着的守卫们,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开始脚步踉跄,眼神迷离。他们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摇晃着,最终一个个瘫软在地上,发出绵长而无力的呼吸声,陷入了昏迷。
冷三爷满脸狰狞,如同一只困兽,眼中闪烁着疯狂而绝望的光芒。他用手紧紧捂住口鼻,试图阻挡那弥漫的烟雾和迷魂散的侵袭,朝着唯一的一扇小窗拼命冲去。那窗口不过尺许见方,对于身形壮硕的他来说,想要钻出去无疑困难重重,但他却拼了命地想往外爬,因为他深知 —— 若被抓住,等待他的绝不是牢狱之灾那么简单,而是万劫不复的斩草除根!
“跑?” 苏晚站在地窖出口,宛如正义的审判者,目光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紧紧地盯着冷三爷的一举一动。她手中的银针早已蓄势待发,那银针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她没有丝毫犹豫,手腕轻轻一抖,两枚细如牛毛的银针如同离弦之箭,破空而出,带着凌厉的气势,精准地扎入冷三爷大腿外侧的穴位。这针法取自现代神经阻断术,专治剧烈痛感与肌肉控制,针落之处,冷三爷顿时感到一阵麻木,双腿一软,整个人从半空狠狠摔落,砸在焦黑的地砖上,四肢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再也无法动弹。
“啊!” 冷三爷发出一声惨叫,那声音在这熊熊燃烧的地窖内回荡,充满了痛苦与不甘。
顾昭提剑上前,脚步沉稳而有力,仿佛每一步都踏在冷三爷的心上。他居高临下,一脚重重地踩在冷三爷胸口,眼中透露出无尽的寒意,冷冷地说道:“你贩卖人口,残害孤儿,今日,便是你的末日。”
冷三爷嘴角溢出一丝鲜血,那鲜血在他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眼。他却仍挣扎着冷笑,笑声中充满了疯狂与挑衅:“你以为你赢了?你以为…… 这只是我一个人的生意?”
苏晚走上前,眼神平静得可怕,仿佛这世间的一切罪恶都无法激起她内心的波澜。她静静地看着冷三爷,声音如同从九幽地狱传来:“我不想知道是谁的生意。我只知道,你欠的债,必须还。”
此时,青鸢已带着最后几个孩子从后门撤离,虎子抱着一个小女孩,哭着回头喊了一声 “姐姐”,那声音中充满了不舍与感激。苏晚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快走,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温柔。
她转身回到地窖深处,在火光尚未蔓延的角落里,翻出一本暗红色封皮的账册。那账册的纸张已经有些泛黄,边缘也因为岁月的侵蚀而微微卷曲,但上面的字迹却依旧清晰可辨。这是冷三爷亲自记录的交易明细,每一笔买卖都详细到买家姓名、地点、金额 —— 甚至还有某些达官贵人的手印,这无疑是揭开这场罪恶交易背后真相的关键证据。
她将账册小心翼翼地塞进怀中,仿佛那是一份无比珍贵的宝物。随后,她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尘,那灰尘混合着汗水,在她脸上留下一道道痕迹。她的目光扫过这间地狱般的地方,心中充满了愤怒与感慨。她缓缓抽出腰间的朱砂笔,那笔身红得如同鲜血,在墙上留下四个触目惊心的大字:“人命非货。” 这四个字仿佛带着千钧之力,每一笔都饱含着她对这罪恶之地的愤怒与对受害者的同情,这是她给所有曾在此受苦之人留下的证言,也是对这罪恶之地的最后审判。
顾昭押着冷三爷走出地窖时,火势已如同脱缰的野马,蔓延至整个奴市。街道上一片混乱,百姓们惊慌失措地奔逃,尖叫声、呼喊声此起彼伏。官兵们匆忙赶来,试图封锁现场,然而那熊熊大火却让他们有些束手无策。远处传来清脆的钟声与急促的马蹄声,仿佛在为这场灾难敲响丧钟。
苏晚背着最后一个体力不支的小女孩跨出门槛,迎面扑来的冷空气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几乎站立不稳,但她咬了咬牙,强行撑住了。那小女孩在她背上轻轻颤抖着,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鸟。
孩子们已被分批送往医馆方向,由顾昭安排的人护送。她知道,等天亮之后,这些孩子会有一个新名字:幸存者。他们将从这无尽的黑暗中走出,迎接新的生活。
而在她身后,奴市化作一片火海,熊熊燃烧的火焰照亮了整个夜空。冷三爷被按跪在灰烬之中,浑身是伤,狼狈不堪,却依旧冷笑连连。
“你以为这就是终点?” 他声音嘶哑,仿佛喉咙被火焰炙烤过一般,眼中闪着疯狂的光,“你救得了今天的孩子,救得了明天的吗?”
苏晚没有再看他,只是低头温柔地整理了一下小女孩的衣角,轻声道:“我会救一个,算一个。” 她的声音虽然轻柔,却如同洪钟般在这寂静的夜空中回荡,充满了坚定与执着。
天边泛白,晨曦微露,昨夜的风暴在废墟中渐渐沉寂。然而谁也没想到,这场火攻,不只是奴市的终结,更是一场更大风暴的开端。
—— 县衙那边,已经有人连夜收到了一封密信,信上只有一句话:“活死人医,动了不该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