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侧的战场,是一幅正在被抹去的油画。
苏小阳(剑),正以一种近乎赏玩的姿态,将黑暗之神库克彻底压制。
他手中的【灭杀皇】剑刃上,暗红色的能量流转,每一次挥动,都像是在画布上抹去错误的笔触。
“吼——!”
库克咆哮,神魂在尖叫。
他榨干了神国最后残存的本源,无尽黑暗自他脚下涌出,须臾间凝聚成万千狰狞魔物与漆黑神兵,铺天盖地。
然而。
没有用。
苏小阳(剑)甚至懒得挪动脚步,只是随意地挽了个剑花。
嗡——
剑锋过处,空间留下一道纤薄的紫金色裂痕。
裂痕无声蔓延。
所有触碰到裂痕的黑暗魔物、漆黑神兵,都在一瞬间失去了“存在”的根基。
它们没有爆炸,没有哀嚎。
只是悄无声息地,被从现实中“剪切”了出去,分解为最纯粹的“无”。
〔为什么…我的黑暗,会被一把剑“斩断”?〕
库克引以为傲的黑暗法则,在那柄剑纯粹到极致的“斩切”概念前,连最基本的防御都构筑不起来。
他用黑暗凝聚的神兵,与【灭杀皇】碰撞的刹那,便应声破碎。
不是崩解。
是构成神兵的“黑暗”法则,被更高位阶的“斩切”法则,直接抹除了定义。
那道紫色的身影每一次闪烁,都出现在他神念预判的最刁钻的角落。
剑光如影随形。
却总在堪堪触及其神格的瞬间停下,又或只是轻轻划破他的神躯,带起一串刺目的金色神血。
每一次,库克都能清晰地感受到死亡的阴影掠过神格。
那种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羞辱与恐惧,比直接的死亡更让他崩溃。
他只能在死亡线上狼狈地反复横跳。
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没了悬念。
……
另一片被无形壁垒分割的区域,时间已经彻底紊乱。
苏小阳(时)静静悬浮。
他左眼是逆时针转动的金色时钟,右眼是流淌着星辉的银白天文钟。
他的对手,原初之水努恩,已经疯了。
努恩被困在一个由【时墟终焉】编织的时间囚笼里。
一个只针对他一人的,绝对封闭的时间循环。
“吼!”
努恩汇聚神力,打出一道足以蒸发海洋的洪流。
下一秒,那道攻击却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身后,重重轰在他自己的神躯之上。
金色的神血飞溅。
剧痛让他短暂清醒,随即是更深的茫然。
他试图逃离。
可迈出的每一步,都会让他诡异地回到前一秒的位置。
他永远在重复上一个动作。
时间在他的身上,展现出了最狰狞、最矛盾的一面。
时而加速,神躯在瞬息间经历千万年的腐朽,皮肤干瘪,神光黯淡。
时而倒流,他又变回巅峰状态,但刚刚流逝的记忆也随之消失,让他重复着同样的攻击,同样的错误。
时而静止,思维还在运转,神躯却被定格在半空,只能眼睁睁看着一道无形的指针在自己身上划过,带走一片神性的光辉。
“不……不!!”
努恩疯狂嘶吼,神念化作狂乱的风暴,却无法撼动这囚笼分毫。
他能清晰感知到,自己的神性,正在时间的无情冲刷下不断磨损。
这不是掠夺。
是被“消磨”。
他的神格,他的存在,正在被时间的伟力,一点点地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而造成这一切的那个身影,从始至终,只是漠然地看着。
那双异色的时钟眼瞳里,没有半分波澜。
对于努恩而言,每一秒,都是永恒的煎熬。
……
其他众神的境遇,与库克、努恩相比,也只是绝望形式的不同罢了。
一片战场早已死寂。
苏小阳(冰)静立于一片冰蓝色结界中央,身后那具悬浮的透明冰晶棺柩——【永劫霜柩】,散发着冻结万物的绝对零度。
身为“隐匿”与“无形”概念化身的女神阿玛乌涅特,此刻正以一种极其屈辱的姿态,被“展示”在结界之中。
她没有被冰块包裹。
她的“存在”本身,被强制凝固了。
她那无形的、不可见的、流动的神性本体,此刻被一层薄薄的、肉眼可见的霜花勾勒出轮廓,被强行“显形”,固定在了半空中。
另一侧。
迷雾女神哈乌赫特的神国正在她眼前一寸寸崩塌。
那并非是物理层面的毁灭,而是概念上的覆盖与重写。
她的对手苏小阳(幻),用她的力量,以一种更完美、更本源的形态,将她的神术,连同她身为神明的尊严,一同碾碎。
她仿佛在与一个全知全能的、完美的“自己”战斗。
这是一种近乎残忍的教学,一场充满了恶趣味的、单方面的羞辱。
……
而在最后一片被神圣法则隔绝的战场。
这里的绝望,呈现出另一种形态。
身着黑白非对称神官礼裙的苏小阳(音),高踞于一座悬浮的环形星轨神座之上。
【星奏神座】。
神座由无数光之键组成,中央是一片可以映照宇宙生灭的星云。
端坐其上,便如执掌宇宙律动的神明。
他的对手那夫特姆,正狼狈地蜷缩在高原冻结的土地上,神躯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
他没有受伤。
但他听到了声音。
或者说,他的神魂,他的存在,正在被强行“编入”一曲宏大的乐章。
苏小阳(音)抬起手,指尖在虚空中轻轻划过。
【创生乐章·进行曲】。
一串无声的音符流淌而出,落在那夫特姆身上。
那夫特姆的神格,竟开始不受控制地被强行拔升,磅礴的神力倒灌入体,让他衰败的神躯瞬间恢复巅峰,甚至……更加强大。
这突如其来的“恩赐”,非但没有让他感到喜悦,反而让他神魂战栗,涌起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在被改造!
被强制改写“存在设定”!
苏小阳(音)漠然地看着他,手指再次拨动。
【万籁协奏·轮舞曲】。
这一次,那夫特姆周围的空间开始错乱。
构成他神躯的粒子,开始以一种违背物理法则的频率疯狂共振,又在下一瞬,陷入连时间都为之冻结的绝对静止。
他的存在,在“撕裂”与“死寂”之间,被反复拉扯。
〔不……不!住手!〕
那夫特姆的神念在疯狂咆哮,却连一丝涟漪都无法在这片被绝对支配的领域中掀起。
他感觉自己的神格正在风化,构成神躯的粒子正在分解、重组。
他终于崩溃了。
与其被这样玩弄至死,不如燃烧最后的一切!
那夫特姆猛地一咬牙,放弃了所有徒劳的法则对抗,将残存的所有神性力量,尽数灌注到自己的神躯之中。
力量!
速度!
纯粹的,最原始的物理之躯!
轰——!
金色的神力在他体内爆燃,强行抵御着那股无形的改写之力,让他枯萎的神躯重新焕发出一丝光泽。
这一刻,他只剩下引以为傲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