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老码头,废弃的第七号仓库。表面锈迹斑斑,寂静无声,仿佛早已被时代遗忘。但沿着一条被集装箱阴影掩盖的狭窄通道向下,震耳欲聋的声浪和混合着汗水、血腥、烟草的浑浊气息便扑面而来。
“龙虎擂”就设在这里。一个巨大的、由钢筋和废旧集装箱焊接而成的简陋擂台矗立中央,四周是层层加高、挤满了狂热观众的看台。灯光昏暗,只有几盏大功率射灯聚焦在擂台之上,将角斗者的身影拉得扭曲而狰狞。空气燥热,弥漫着最原始的欲望和暴力因子。
林夜,或者说,化名“夜鸦”的他,站在选手准备区的阴影里。脸上戴着遮住上半张脸的黑色金属面具,只露出下颌和紧抿的嘴唇。一身不起眼的深灰色格斗服,将受伤的右臂巧妙遮掩在宽大的袖子里。他收敛了所有气息,如同磐石,冷静地观察着擂台上正在进行的血腥搏杀。
这里的规则简单粗暴:认输、倒地十秒、或者死亡。
很快,广播里响起一个嘶哑的声音:“下一场,海选赛!‘岩犀’对……‘夜鸦’!”
看台上响起一阵混杂着口哨和嘘声的喧哗。“岩犀”似乎是个小有名气的选手,而“夜鸦”则是个彻头彻尾的新人。
林夜深吸一口气,压下左臂因环境刺激而微微躁动的雷霆之力,缓步走上擂台。
他的对手,“岩犀”,是一个身高近两米、肌肉虬结的壮汉。他狞笑着活动着脖颈,发出咔咔的声响,裸露的皮肤表面呈现出一种灰白色的、类似岩石的粗糙质感,显然是某种强化防御的异能。
“又来个送死的小鸡崽!”岩犀瓮声瓮气地嘲讽着,双拳对撞,发出沉闷的石头声响。
林夜沉默不语,只是微微压低重心,摆出一个最基础的格斗起手式。在外人看来,这姿势甚至有些业余和可笑。
“比赛开始!”
裁判话音刚落,岩犀便如同一头发狂的蛮牛,咆哮着冲向林夜,巨大的石拳带着恶风,直轰林夜面门!这一拳势大力沉,足以砸扁钢板!
看台上已经响起兴奋的嚎叫,仿佛已经看到新人被一拳打爆的场景。
然而,林夜动了。
他的动作看似不快,却在拳头即将临体的瞬间,身体以一个极小幅度、恰到好处的侧滑步,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狂暴的一击!动作流畅自然,仿佛早已计算好了对方所有的发力轨迹和攻击角度。
岩犀一拳落空,巨大的惯性让他身形微微一滞。
就是现在!
林夜脚下电弧微闪——并非耀眼的雷光,只是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能量波动。
“雷步·微尘!”
他的速度瞬间爆发,不是直线后退,而是如同鬼魅般绕到了岩犀的侧后方!整个过程快得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
“嗯?!”岩犀一击不中,目标突然消失,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就要转身挥臂横扫。
但林夜的大脑早已预判了他的所有动作。万象神格之脑高速运转,通过对方肌肉的细微颤动、重心变化,瞬间计算出其岩石皮肤能量流转的一个微小间隙——就在其左肋下方第三根肋骨处,那里是防御转换时最薄弱的点!
无需动用雷狼之爪的全部力量。
林夜左手并指如剑,指尖凝聚起一丝高度压缩、却并不显眼的蓝紫色电光,如同毒蛇出洞,精准无比地点向那处计算好的弱点!
“雷指·破罡!”
嗤!
一声轻微却刺耳的声响,仿佛烧红的烙铁遇到了冰块!
岩犀那足以抵挡刀劈斧凿的岩石皮肤,在那凝聚到极点、精准打击弱点的雷指面前,竟如同纸糊一般,被轻易洞穿!
“呃啊!!!”
岩犀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惨叫,整个人如同被高压电击中,浑身剧烈地抽搐起来,岩石皮肤瞬间褪去,露出原本的血肉之躯。他踉跄着倒退数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最终双腿一软,重重跪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整个战斗过程,不过十秒。
没有惊天动地的对轰,没有眼花缭乱的异能对拼。只有极致的闪避、精准的移动、以及一击必杀的效率!
看台上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死寂。
所有人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看到岩犀狂暴出击,新人诡异消失,然后岩犀就惨叫着倒地了。
片刻之后,更大的声浪猛地爆发出来!有惊呼,有咒骂,有难以置信的议论!
“发…发生了什么?”
“岩犀怎么就倒了?”
“那小子做了什么?!”
“邪门!太邪门了!”
裁判愣了几秒,才急忙上前查看岩犀的状况,确认其已失去战斗力后,高声宣布:“胜者——夜鸦!”
林夜面无表情,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缓缓收回手指,指尖的电光早已隐没。他看都没看地上痛苦呻吟的对手,转身走下擂台,重新没入选手区的阴影之中。
干净利落,甚至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优雅和冷漠。
这番表现,成功引起了一些有心人的注意。
最高处的VIp看台包厢内,一个嘴里叼着雪茄的庄家眯起了眼睛,对旁边的手下低声道:“去查查这个‘夜鸦’的底细。动作很快,有点意思。”
而在混乱的普通看台角落,一个穿着黑色劲装、衣领上绣着一个若不仔细看几乎无法发现的九头蛇纹样的男人,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刚才似乎捕捉到了那一瞬间极细微的能量波动和超乎常理的速度。
“那种步法……带着微弱的电属性?但又不太像……”他低声自语,若有所思地看着林夜消失的方向。
林夜回到阴影中,感受着四周投来的各种目光,有好奇,有忌惮,也有不怀好意。他甚至能隐约感知到好几股实力不弱的气息隐藏在喧嚣的观众里。
很好。
第一步已经迈出。
他低调地站立,如同蛰伏的猎豹,等待着下一场战斗,也等待着……鱼儿上钩。
龙虎擂的水,果然很深。而这,正是他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