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的石阶潮湿而滑腻,长满了青苔。墙壁上隔着很远才有一盏昏暗的油灯,火苗微弱地跳动着,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霉味,混杂着隐约的血腥和污物的臭气,令人窒息。
铁心和陆轻尘一前一后,贴着墙壁阴影小心下行。他们的脚步极轻,几乎不发出声音。地牢内部比想象中曲折,岔路不少,但守卫却意外地稀疏,只偶尔在岔路口看到一两个抱着兵器打盹的狱卒,都被他们轻易绕过或无声制伏。
越往深处走,牢房越显破败阴森。大多数牢房空着,栅栏锈迹斑斑。偶尔有几间里关着人,也都是些形销骨立、眼神麻木的囚犯,对两人的经过毫无反应,如同活死人。
陆轻尘的心揪紧了。他借着微弱的光线,急切地扫过每一间牢房,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每一次看到空房或陌生的面孔,他心中的焦虑就增加一分。嫣然会不会已经被转移?或者……遭遇了不测?他不敢想下去。
铁心始终保持着冷静。他一边警惕着周围的动静,一边根据记忆中的方位和牢房的编号,向着地牢最深处摸去。按照常理,最重要的囚犯往往关押在最隐蔽、看守最严密的地方。
终于,他们来到了地牢的尽头。这里只有一间独立的石室,厚重的铁门紧闭着,门上没有窗户,只有一个巴掌大的送饭口。门前的通道相对宽敞些,但依旧空无一人,只有壁灯燃烧的噼啪声。
这反常的寂静让铁心微微蹙眉,但他没有犹豫。他示意陆轻尘警戒身后,自己则上前检查铁门。门锁是特制的,很复杂。他从怀中掏出一根细长的铁签,插入锁孔,侧耳倾听着里面细微的机括声,手指极其稳定地拨动着。
陆轻尘紧握着短刃,手心全是汗,心脏狂跳不止。他死死盯着那扇门,仿佛能穿透铁板看到里面。
“咔哒。”
一声轻响,锁开了。铁心轻轻推开沉重的铁门,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石室内只有墙角一盏小油灯,光线昏暗。一个穿着白色囚衣的身影蜷缩在铺着干草的角落,手脚都被粗重的铁链锁在墙壁的铁环上。听到开门声,那人影猛地抬起头。
凌乱的发丝间,露出一张苍白憔悴却依旧难掩清丽的脸。正是苏嫣然!她比记忆中瘦了很多,下巴尖尖的,嘴唇干裂,但那双眼睛,在看到闯入者的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光芒,如同黑暗中骤然点亮的星辰!
“轻尘!铁心大哥!”她脱口而出,声音因激动和虚弱而颤抖,挣扎着想站起来,铁链哗啦作响。
陆轻尘看到她的瞬间,眼眶一热,几乎要冲过去:“嫣然!我们来了!”
然而,苏嫣然脸上的惊喜只持续了一瞬,立刻被巨大的惊恐取代!她非但没有向他们靠近,反而拼命向后缩去,用尽力气嘶声喊道:
“别过来!快走!这是个陷阱!他们早知道你们会来!外面……外面肯定已经布好了天罗地网!”
她的声音在狭小的石室里回荡,充满了绝望的警告。
铁心推门的动作猛地顿住,眼神骤然锐利如鹰。陆轻尘脸上的狂喜也瞬间冻结,化为一片冰冷的寒意。
地牢深处,一时间只剩下苏嫣然急促的喘息声,和铁链无力的晃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