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楼里静得只剩下火塘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铁心身上。巴狼那粗壮的手指几乎要戳到他的鼻尖,酒气和挑衅的味道混在一起,弥漫在空气里。
铁心依旧垂着眼,看着自己膝盖上微微蜷起的手指。他像一尊石像,对外界的喧嚣毫无反应。陆轻尘气得脸色通红,拳头握得发白,却被赵天佑死死按住手腕。白芷屏住呼吸,担忧地看着铁心那条僵直的伤腿。
巴狼见铁心不答话,以为他怯懦,更加得意。他嗤笑一声,声音像砂纸磨过石头:“怎么?中原的好汉,都是没卵子的怂包?还是说……”他故意拖长音调,目光扫过铁心身后的弩弓和伤腿,“……是个瘸子,就只会躲在女人和药罐子后面?”
几个土司手下的武士跟着发出哄笑,充满鄙夷。
铁心的手指动了一下,只是极轻微的一下,但一直盯着他的赵天佑注意到了。
巴狼变本加厉,他绕着铁心坐的地方走了半圈,用脚踢了踢地上的酒坛碎片:“听说你们来的时候,死了一个?叫什么……墨言?是不是就是那个短命鬼?看来你们中原人,不光怂,命还薄得很呐!哈哈哈!”
“墨言”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猛地烫在了铁心沉寂的心口上。
一直低垂的眼睫,倏地抬起!
那双眼睛里,不再是空洞和死寂,而是瞬间燃起了冰冷刺骨的火焰,仿佛沉睡的火山骤然喷发。一直压抑的悲痛、自责、愤怒,在这一刻被对方卑劣的侮辱彻底点燃!
他没有怒吼,没有争辩。就在巴狼笑声未落之际,铁心动了!
他甚至没有去拿近在咫尺的弩弓,只是用那条完好的右腿猛地一蹬地面!身体借力腾起,快如猎豹!受伤的左腿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无比地踢向巴狼指着他的那只手腕!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巴狼的笑声戛然而止,变成一声凄厉的惨叫!他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折下去,剧痛让他瞬间酒醒了大半!
但这还没完!铁心落地时单足站稳,动作没有丝毫停滞,仿佛那条伤腿不存在一样。他顺势贴近,手肘如铁锤,狠狠撞在巴狼因疼痛而空门大开的胸口!
“咚!”一声闷响,巴狼壮硕的身躯被打得踉跄后退,呼吸困难。
第三招!铁心欺身再进,五指如钩,抓住巴狼另一只完好的手臂,一拧一挫!又是令人头皮发麻的“咔嚓”声!
巴狼另一条手臂也软软垂下!他整个人像滩烂泥一样瘫倒在地,脸上只剩下极致的痛苦和难以置信的恐惧。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不过喘息之间!
铁心一脚踩在巴狼的背上,将他死死按在竹楼冰冷的地板上。他微微喘息,不是因为疲惫,而是情绪剧烈波动的余韵。他抬起头,那双燃烧着冰焰的眼睛,不再看脚下的败将,而是直接越过惊呆的众人,牢牢锁定了上首的龙土司。
竹楼里死一般寂静。刚才还在哄笑的武士们,手按在刀柄上,却无人敢动。赵天佑松开了陆轻尘,白芷捂住了嘴。
铁心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寒冰的刀刃,清晰地划过寂静:
“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龙土司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他缓缓放下一直端着的酒杯,手指捏得发白。他盯着铁心,眼神深处第一次露出了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