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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始。南疆的春意,已浓得化不开。不似汴京的春,带着几分矜持与料峭,此地的春是泼辣的、饱满的,带着南国特有的湿热与生机。木棉花早已谢了烈焰般的红,枝头抽出嫩绿的新叶,而更多的不知名的繁花,则在街头巷尾、山野水畔肆意绽放,姹紫嫣红,香气馥郁,混杂着泥土与江水的腥甜气息,扑面而来。阳光也褪去了初春的温和,变得有些灼人,透过稠密的榕树叶隙,洒下斑驳滚烫的光影。

这一日,天光晴好,碧空如洗。崔?处理完晨间紧要公务,信步回到后宅小院。推开书房的花窗,院外那片新植的竹林在暖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轻响,竹影婆娑,仿佛有无形的笔在青石板上描绘着流动的墨痕。他深吸一口带着竹叶清香的空气,连日来因李天瑞、王子岳到来而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弛了几分。

转过身,却见沈文漪正静静立于厅堂中央。她今日穿着一袭浅青色素面罗衫,裙裾曳地,乌黑的长发松松绾成一个简单的髻,鬓边只斜插着一朵刚刚采摘的、鹅黄色的野花。那花朵虽小,颜色却极鲜亮,然而在她清丽绝俗、略带几分苍白病容的映衬下,反倒失了艳俗,只添了几分山野间的灵动与生气。

“文漪,”崔?唇角泛起一丝温和的笑意,这几日他无论多忙,总会抽空回来与她一同用饭,两人之间那种因往事而生的隔阂,似乎在这日常的相伴中,悄然融化了许多,“这几日你总在屋中静养,想必也有些闷了。今日天气甚好,不若随我出去走走?总闷在屋里,于身子也无益。”

沈文漪闻声抬眼,目光与他相遇,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神色复杂,有疏离,有迟疑,也有一丝被说中心事的细微波动。她唇角微微动了动,轻声道:“这邕州的天,倒是比京城蓝得透彻。只是……这日头也太烈了些,怕是容易晒着。”

她的语气,已不似最初那般冰冷,带着些许柔软的试探。

崔?的笑容加深了些,语气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温柔:“无妨,我们不去日头底下曝晒。乘舟如何?江上风凉水润,正好消暑,也看看这邕江两岸的春色。”

沈文漪静静地望着他,目光在他清瘦却坚毅的脸上停留了良久,仿佛在权衡着什么,最终,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好。”

午后,阳光将江面镀上一层碎金。一叶轻舟,悬着青纱为幔,顺流而下,滑行在波光粼粼的邕江之上。舟身轻摇,桨声欸乃,划破一江春水。

沈文漪坐在船舱内的锦垫上,手中握着一把素面纸伞,虽未撑开,却似一件安心的物什。崔?坐在她对面的小案旁,案上摆着一套素雅的越窑青瓷茶具,壶中新煮的岭南春茶正氤氲着略带苦涩的清香。

江风自纱幔缝隙钻入,带着水汽的清凉,拂动沈文漪鬓角的几缕碎发。她下意识地抬手,纤指掠过发丝,将其别至耳后,动作间,带起一丝极淡的、属于她身上特有的冷香。

崔?看着她这无意间流露出的女儿情态,心中微微一动,仿佛看到了多年前汴京那个明媚鲜活的少女。他笑了笑,语气带着几分怀念:“记得当年在汴梁,太学春日诗会上,你说最向往江南水乡,想去看那‘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的景致。今日虽非江南,但这邕江山水,粗犷质朴,也别有一番野趣,也算……聊慰昔年之愿吧?”

沈文漪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些许自嘲的弧度,轻声应道:“那时你说,待你功成名就,定当带我泛舟江南,看尽繁花。可如今……功名未竟,你我却先流落至这岭南瘴疠之地了。”话语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沧桑与怅惘。

崔?怔了怔,脸上的笑意淡去几分,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沉默片刻,方缓声道:“流落……或许也未必是坏事。京中名利场,漩涡暗涌,步步惊心,反倒不如这南疆之地,虽清苦,却也得一份难得的……清宁。”他望向窗外奔流的江水和两岸苍翠的群山,目光深远。

沈文漪也随着他的目光望向江面,水鸟掠过,划出长长的涟漪。她低声道,声音轻得几乎被桨声和水声淹没:“清宁之地,未必能安放一颗……宁心。”这话,像是一根极细的针,轻轻刺入了崔?的心扉。

舟内一时寂静,只有流水潺潺。崔?没有立刻接话,只是缓缓执起茶壶,为她面前的茶杯斟满。青釉茶杯,衬着浅碧的茶汤,更显清雅。他低声道:“尝尝这岭南的土茶,初入口或许觉得苦涩,但回味……却有一股独特的甘醇。”

沈文漪依言端起茶杯,小口抿了一下,茶香在口中弥漫开,她微微颔首,唇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茶……倒有几分像你。”

崔?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竟忍不住低笑出声,眉宇间的凝重也散去了不少:“若真似我这般又苦又涩,怕是难以下咽,要辜负文漪你这杯茶了。”

见他难得露出这般轻松神态,沈文漪也莞尔一笑,那笑意虽浅,却如春风拂过冰湖,瞬间消融了不少隔阂,眼中也多了几分真实的暖意。

小舟沿江而下,约莫半个时辰后,停靠在一处僻静的江湾。岸上垂柳依依,绿草如茵,柳丝后掩映着一座看似新近修葺过的园林。园门古朴,悬着一块匾额,上书“南园”二字,笔力遒劲挺拔,正是崔?的笔迹。

“此地原是前朝一位节度使的别业,早已荒废多年。”崔?一边引着沈文漪入园,一边缓声解释,“我到此地后,见其依山傍水,格局尚存,便趁着兴修水利、劝课农桑之余,拨了些许款项,命人稍加整治,移栽花木,疏通泉脉,也算……为这邕州添一处可游憩之所。”

沈文漪漫步园中,但见曲径通幽,亭台错落。虽无汴京园林的精雕细琢、富丽堂皇,却胜在自然野趣。新植的花木尚未成气候,但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竹影扫阶,泉声漱玉,偶有鸟雀啼鸣,更显清幽。

她深深吸了一口带着草木芬芳的空气,轻声叹道:“此地春色,与京中确是不同。汴京之春,如工笔重彩,繁华到了极处,反倒失了真趣。此处……虽粗服乱头,却有一种不掩国色的天然野意。”

“文漪此言,深得我心。”崔?颔首,“京中之春,是被人精心雕琢过的梦;而岭南的山水,却是活生生的、带着泥土气息的真。”

二人并肩沿着一道以卵石铺就的小径缓缓而行。路面微湿,踩上去发出轻微的沙沙声。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一阵清脆的鸟鸣从竹林深处传来,沈文漪抬头望去,只见一只翠羽斑斓的鸟儿振翅掠过湛蓝的天空,她的目光追随着那抹灵动的色彩,神色间忽然闪过一丝恍惚,仿佛透过这片南国的天空,看到了遥远汴京的某个春日。

崔?侧目,捕捉到她眼中那抹转瞬即逝的怅惘,声音不由得放得更柔:“可是……想起汴京了?”

沈文漪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低声道:“只是忽然想起……从前在汴梁的某个春日,太学后园,柳絮纷飞如雪……”她的话语没有说完,但崔?已然明白。那是他们定情之初,最美好的时光。他记得,那时他曾用折扇为她遮挡扑面而来的柳絮,笑言:“这柳絮也知妒忌,妒你容颜胜雪。”

而如今,沧海桑田,物是人非。那繁华汴京,那青春年少,都已隔了万水千山,如同前尘旧梦。

园中有一处小巧的六角亭,临水而建,名曰“聆风”。亭畔有一道山泉引入,叮咚作响,如鸣佩环。崔?命随从取来笔墨,略一沉吟,在亭柱上挥毫题下一行诗句:

“浮生若水,愿与卿同清。”

字迹清峻,带着一股超然物外的洒脱与深情。

沈文漪立于一旁,默默看着那淋漓的墨迹,眼中泛起微光。她轻声问道:“我记得,昔年在翰林院供职时,你曾写过‘浮生易老,月华难留’之句,满是慨叹。如今……为何心境大变?”

崔?凝视着那诗句,目光深邃,声音低沉而坚定:“彼时年少,只知慨叹光阴易逝,人生无常。如今历经宦海浮沉,世情冷暖,方始悟得,浮生若水,固然奔流不息,然只要心中所念之人尚在,彼此心意相通,能共此清漪片刻,便不负此生,不虚此行。”

沈文漪静静地听着,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轻轻触动,一阵酸楚与暖意交织的微颤掠过全身。她转过脸,望向亭外潺潺的流水,强自压下翻涌的心绪,唇角努力弯起一个浅淡的弧度:“崔郎的诗,总是这般……动人心魄。”

崔?笑了笑,未再多言,只命人用亭畔山泉煮水沏茶。泉水清冽,茶香更显醇厚。水汽袅袅升起,模糊了彼此的视线。沈文漪看着那氤氲的白雾,忽然觉得,此刻的宁静与温馨,美好得如同一个易碎的梦境,令人心生眷恋,又隐隐不安。

她捧着温热的茶杯,轻声问:“你在此地,已有一年了吧?”

“嗯,一年了。”

“……寂寞吗?”她问得小心翼翼。

崔?怔了怔,随即缓缓露出一抹复杂的笑容:“初来时……自然是寂寞的。举目无亲,语言不通,政务千头万绪,内外交困。但后来,渐渐学会了与这山风对话,与江水为友,与州衙内那些忠心耿耿的部属共进退,倒也……习惯了。”他顿了顿,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脸上,声音愈发低沉:“若能……时常与你共赏此间山水,这寂寞……便也算不得什么了。”

午后,二人沿园中石阶,向一处地势稍高的坡顶走去,欲登高远眺邕江全景。山路两旁,野花烂漫,蜂蝶飞舞。行至半山腰一处较为开阔的平台时,忽闻前方传来一阵喧哗呵斥之声,夹杂着惶恐的求饶。

崔?神色一凝,示意随从暂停,自己快步上前查看。只见几名身着邕江军号衣的兵士,正押着三四个衣衫褴褛、面色惶恐的壮年男子。那些男子作猎户打扮,手持简陋的弓弩,脚上沾满泥泞。

一名带队的小校见崔?到来,连忙上前拱手禀报:“启禀大人!巡园弟兄发现此数人擅入南园禁地,形迹可疑,疑有偷猎官园禽兽之嫌,正欲押回讯问!”

崔?目光扫过那几名猎户,见他们虽面带惊恐,但眼神质朴,不似奸恶之徒,且装备粗陋,显然非为大规模盗猎而来。他沉声问道:“你等为何闯入此园?”

其中一名年长的猎户,战战兢兢地跪下,用带着浓重僮人口音的官话答道:“回……回青天大老爷!小的们是山下那坡村的,今日追一头受伤的山猪,那畜生慌不择路,窜进了这园子篱笆的破洞,小的们……小的们一时心急,就跟了进来,实在不知这里是官家的园子,求大老爷开恩!求大老爷开恩啊!”说着连连叩头。

按例,擅入官园,纵是无心,也当杖责以儆效尤。那军校已准备下令行刑。

崔?抬手止住,目光扫过猎户们惶恐的脸,又看了看他们简陋的武器和满身的尘土,心中已明了七八分。他沉吟片刻,对那军校道:“既是误入,且情有可原。山民狩猎为生,追猎受伤猎物乃常情。此地虽为官园,然山中禽兽,本亦属天地所生,百姓若为生计所迫,偶有越界,不必过于苛责。放了他们吧,告诫一番,令其日后注意便是。”

那军校面露迟疑:“大人,这……按律……”

崔?神色不变,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律法不外乎人情,更重在教化。岭南地远,民风淳朴亦显困苦。为政者,当以安民为本。若因小过而重罚,使民心离析,何以谈治理?天理自在人心,不必拘泥于死板条文。”

军校见知州态度坚决,不敢再言,唯唯称是,遂令兵士放开猎户。那几个猎户死里逃生,感激涕零,对着崔?不住叩拜,方才惶恐离去。

沈文漪一直静静立于后方,将这一切看在眼中。见崔?处理此事,既坚持原则,又不失仁恕之心,于细微处见其为民请命的胸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久违的敬意与感慨。她轻步上前,低声道:“常闻岭南难治,蛮荒之地,民风彪悍。今日观之,难治的,或许并非百姓,而是……人心与成见。”

崔?闻言,转身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与复杂,叹道:“文漪知我。此地百姓,质直刚烈,然大多淳朴善良。所苦者,往往是天高皇帝远,政令不畅,加之某些胥吏豪强盘剥,乃至外部势力觊觎,使其生计艰难。朝中那些高坐堂皇之辈,终日谈论忠义纲常,又有几人真正懂得这南疆之地的艰辛与百姓的苦楚?”

沈文漪凝望着他清瘦而坚毅的侧脸,日光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这一刻,她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在汴京街头,为受冤小民据理力争、意气风发的少年探花。只是,如今的崔?,褪去了几分锐气,多了几分沉静与孤独,但那颗为民之心,却未曾改变,反而在风雨磨砺中,愈发坚定。

日头西斜,将天边云霞染成一片瑰丽的金红。二人终于登上南园最高处的“望江台”。凭栏远眺,邕江如一条金色的缎带,蜿蜒于苍翠群山之间,江帆点点,归鸟阵阵。山下南园景色尽收眼底,新绿葱茏,晚风送爽,令人心旷神怡。

沈文漪倚着栏杆,望着眼前壮阔而又宁静的景色,久久不语。夕阳的余晖为她清丽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晚风吹动她的发丝和衣袂,飘飘欲仙。

良久,她轻声问道:“崔郎,你可曾想过……有朝一日,回京复职?”

崔?沉吟片刻,目光依旧望着远方,缓缓道:“若能在任内,真正为邕州百姓做些实事,使此地汉僮和睦,边陲安宁,民生改善,那么,即便终老于此,我亦无憾。至于回京……宦海风波恶,未必是福。何况,归期……渺茫。”

“你……真能甘心?”沈文漪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崔?也转过头,迎上她的目光,那目光深邃如潭,蕴含着太多难以言喻的情绪:“我曾以为,位列朝堂,执掌权柄,方是男儿抱负。如今方知,若不能安顿一方百姓,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纵有高官厚禄,亦是虚妄。心若不安,位有何用?”

沈文漪轻轻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一丝凄迷与释然:“我却……还是有些贪恋旧日繁华。总想起那时,你我并肩漫步御街,看满城花灯如昼,烟火璀璨……”

她话音未落,崔?忽然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微凉的手。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带着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沈文漪浑身微微一颤,却没有挣脱。

“文漪,”崔?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在此地,能感到心安。这份心安,非因官位权势,非因山水清嘉,只因为……你在这里。”

晚风骤起,吹落坡上木棉树上残存的几朵硕大花朵,花瓣如血,纷纷扬扬,飘落在他们周围,如同下了一场凄艳的花雨。

沈文漪怔怔地望着他,眼中水光氤氲,良久,才用极轻极轻的声音说道:“若有来日……风波平息,我愿与你……长守此间山水。”

崔?握紧她的手,目光灼灼:“来日未必太平。朝中夏相一党,对我忌惮日深;交趾、西夏,虎视眈眈;邕州内部,亦是暗流涌动。前路……或许艰险。”

沈文漪迎着他的目光,原本带着忧伤的眸子,渐渐变得清明而坚定,她静静地笑了笑,反手轻轻回握了一下他的手:“你既不怕,我……又何惧之有?”

暮色四合,山下的邕州城已是万家灯火。二人乘舟返回,江面被夜色笼罩,倒映着满天星斗与远处城郭的阑珊灯火,水天一色,静谧如梦。舟行无声,只有轻柔的水波拍打着船舷。

就在舟将靠岸时,崔?的一名亲随周安悄声近前禀报:“大人,方才府中来报,禁军李指挥使遣人送来急件,言有要事相商,请大人回衙后速阅。”

崔?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旋即舒展,神色恢复平静,淡淡道:“知道了。”

他转身看向沈文漪,语气依旧温和:“文漪,今夜风凉,回去后早些歇息。我需去州衙处理些公务。”

沈文漪点了点头,柔顺地应道:“嗯,你也别太劳累。”然而,在船舷灯笼摇曳的光影下,她看着崔?那张在夜色中显得愈发清癯坚毅的侧脸,心中却莫名地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这短暂的宁静与温情,是否真的能抵挡即将到来的风雨?

舟至码头,崔?亲自扶沈文漪下船,叮嘱碧荷好生照料,便带着周安匆匆赶往州衙。

夜色中,沈文漪回到小院,却毫无睡意。她推开窗,望着院中那株在夜风中摇曳的芭蕉,耳边仿佛又回响起日间崔?在聆风亭题写的那句诗——“浮生若水,愿与卿同清。”

她低声重复了一遍,心头百感交集,酸甜苦辣一齐涌上,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浮生若水,清澈固然美好,却也最是易逝,难以把握。

她轻轻合上窗棂,将满院夜色与隐隐的不安,关在了窗外。

而此刻,州衙之内,李天瑞的值房中,却是烛火通明。李天瑞屏退左右,只留一名心腹幕僚。他面色阴沉,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低声道:“崔知州今日携一女子出游南园,举止亲密。那女子……并非寻常侍女,观其气度,绝非等闲。你可曾查明其来历?”

那幕僚躬身道:“将军,属下已多方打探。此女姓沈,名文漪,乃……乃汴京御史中丞沈中棠之女!听闻……听闻她与崔?早就私定终生,后因崔?被贬,她竟不顾家族反对,千里迢迢追随至此!”

李天瑞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哦?御史中丞之女?有意思……真是有意思!若能从此女身上……找到些崔?结党营私、或是与京中旧势力暗中往来的证据……岂非大功一件?”他顿了顿,语气转冷,“加派人手,给我盯紧那个小院!这邕州的水,是越来越浑了。浑水,才好摸鱼啊!”

烛火跳跃,将两人算计的影子,投在冰冷的墙壁上,扭曲而狰狞,宛如毒蛇。

邕州的春夜,温暖而静谧,木棉花的残香依旧在空气中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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