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灰烬扑面,护罩彻底消散的瞬间,秦昊的手指猛地一紧。
剑柄上的血渍让他掌心打滑,但他没松手。
那道从胸口延伸而出的金线仍在震颤,微弱却清晰,像是某种沉睡力量的呼吸。他来不及细想,眼角余光已瞥见祭坛上方的空间开始扭曲——两名暗影楼修士双手高举,掌心相对,一道漆黑裂口在头顶缓缓撕开,旋涡边缘泛起幽蓝电弧,周围的碎石、残木尽数被吸向空中,连地面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想走?晚了。”左侧修士冷笑,指尖法诀一引,漩涡骤然扩大,狂暴的吸力直逼中心。
秦昊喉咙发腥,丹田空荡如枯井,星辰树仅存的几片叶子剧烈晃动,仿佛随时会碎成飞灰。他知道,再不动,就真的动不了了。
深吸一口气,他咬破舌尖,强行将残存在胸口的那一缕星流逆冲经脉。紫金战体最后的纹路在他皮肤上一闪而亮,如同回光返照。三息——他只能争取到三息的行动能力。
借着这股爆发力,他猛蹬地面,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跃向祭坛中央。途中左腿一软,几乎跪倒,但他用剑尖点地,硬生生撑住身形,顺势将碧眼金晶兽魂杖抽出腰间,狠狠插入脚下星纹交汇处。
嗡——
一声低鸣自地底传来,魂杖顶端的晶核骤然亮起淡紫色光芒。这是他早年契约所得的远古遗物,唯有秦家战体血脉才能激活其真正用途。此刻,它成了唯一的希望。
双手迅速结印,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秦家战体》秘传中的“引星式”在他掌心成型,每一重印法都牵动体内残损的经络,痛得他额角青筋跳动。但就在最后一印落下的刹那,头顶的星辰树猛然一震,一片焦黑的叶子脱离枝干,飘落在魂杖顶端。
轰!
一股磅礴的能量顺着金线涌入杖身,整个祭坛的星纹接连点亮,形成一个巨大的环形阵列。空气变得粘稠,雷云在看不见的高空凝聚。
“不好!”右侧修士脸色大变,立刻掐诀欲毁阵眼。
可已经迟了。
秦昊抬起右手,一滴紫金血自指尖滴落,精准落在魂杖顶端。血液与晶核接触的瞬间,爆发出刺目紫光。系统提示无声浮现:【血脉献祭启动,星辰引雷阵激活中……】
天空裂开。
九道粗壮的紫色雷柱从虚空中劈下,呈环形锁住虚空漩涡。每一道都带着毁灭性的威压,砸在漩涡边缘时激起层层能量涟漪。旋涡剧烈震荡,内部空间开始崩塌,原本稳定的吞噬之力竟被反向压制。
“不可能!这等阵法早已失传!”左侧修士怒吼,疯狂催动魂牌残片干扰节奏。
另一人则咬破手指,在空中画出血符,试图引爆禁咒黑焰。可就在符文即将成型之际,雷暴中心突然压缩,形成一颗高压雷核,紧接着——
轰隆!!!
整座祭坛剧烈震动,虚空漩涡像被捏住核心般猛然收缩,随后炸开一团刺目的强光。冲击波横扫四方,两名修士被掀飞数丈,护身黑气当场撕裂,口中鲜血狂喷。
但他们还没落地,秦昊已动。
他拔出魂杖,赤霄剑横于胸前,脚步踉跄却不退半步。那两人挣扎起身,眼中杀意未消,手中残魂符印再度燃起诡异黑火,直扑而来。
火焰尚未近身,秦昊忽然抬头。
双目之中,紫金光芒暴涨,战体最后的本能在此刻彻底觉醒。他不闪不避,反而迎着火浪踏进一步,剑锋划出一道弧光,正中黑焰源头。
铛!
一声脆响,赤霄剑上的雷纹竟自行复苏,紫电缠绕剑刃,将黑焰从中劈开。热浪扑面,他的衣袍瞬间焦黑,手臂也被灼出数道裂痕,但他依旧稳稳站着。
下一瞬,他抬手掷出魂杖。
碧眼金晶兽魂杖如标枪般贯穿其中一名修士的肩膀,将其钉在身后岩壁上。那人惨叫未出,便被余波卷入尚在震荡的空间裂隙,身影一闪,彻底消失。
最后一人瞪大双眼,想要后撤,却被雷暴余威震得立足不稳。秦昊一步抢前,左手抓住对方面具,猛地一扯,露出一张布满煞纹的脸。
“谁派你们来的?”他声音沙哑,却字字清晰。
那人嘴角抽搐,竟笑了:“你以为……这只是开始?”
话音未落,秦昊眼神一冷,右膝狠狠顶向其腹部。那人弯腰闷哼,手中魂牌残片却突然自燃,化作一道黑焰扑向秦昊面门。
千钧一发,他侧头闪避,火焰擦过脸颊,留下一道焦痕。与此同时,他反手抽出赤霄剑,由下至上斜撩,剑锋掠过敌人咽喉。
血光迸现。
尸体向后倒去,撞入裂隙边缘,被残留的乱流绞碎。
风暴渐息。
祭坛四周狼藉不堪,岩壁崩塌大半,地面裂痕纵横。唯有中心区域完好,星纹仍在缓慢流转,仿佛刚才那场毁天灭地的对决只是幻觉。
秦昊单膝跪地,拄剑喘息。全身经脉像是被碾过一遍,紫金战体的纹路近乎熄灭,唯有胸口那道金线还在微微发烫。他缓缓抬头,目光落在半空。
那半枚灵兽蛋壳正缓缓落下,表面金纹流转,如同有生命般轻轻震颤。它不偏不倚,落入他颤抖的掌心。
温润的触感传来,竟让他僵硬的手指稍稍回暖。
头顶,星辰树最后一片叶子悬停不动,光芒黯淡至极,却仍未熄灭。嵌入主干的蛋壳碎片微微发亮,释放出丝丝暖流,顺着金线回灌他体内,勉强维系着意识清醒。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蛋壳,指腹摩挲过那道古老纹路。
忽然,一丝异样涌上心头。
这纹路……似乎和他小时候在家族密卷上见过的一模一样。
他还想再看清楚些,可就在这时,脚下的星纹阵列毫无征兆地再次亮起。一道微弱的光束从祭坛深处升起,直通穹顶,隐约映出一座传送阵的轮廓。
秦昊瞳孔微缩。
他想动,却发现双腿已不听使唤。战体透支到了极限,连抬手都困难。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握住掌中的蛋壳,不让它滑落。
风停了。
灰烬静静落在他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