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的震动还在持续，秦昊掌心贴着焦土，金纹的余热顺着指尖渗入岩层。刚才那一战耗得不轻，体内真气像被拧过一样，经脉里残留着雷劲的麻意，但意识很清醒。
他闭了闭眼，金纹与龙血藤的根系仍保持着微弱共鸣。藤蔓的脉络像一张网，延伸进地底深处，反馈回来的信号有些乱，像是被什么干扰了。不是阵法，也不是血气，更像是……某种封印在松动。
“炼器师。”他开口，声音不高，却让远处还在收阵旗的人立刻抬头。
“在。”
“往东三十步，有东西在动。不是阵眼，也不是血池。”
炼器师快步走来，手里还攥着那枚青铜刻刀，指节发白。他蹲下，将刀尖轻轻点地，片刻后皱眉：“灵压不稳，像是禁制类的牢笼……被震裂了？”
秦昊没答，只将手往前挪了半尺。金纹微闪，顺着藤根探得更深。画面在脑海中浮现——一条狭窄通道，尽头是铁门，门上缠着血纹锁链，而门后，十几道微弱的气息挤在一起，有的几乎断了。
“是地牢。”他说，“有人被关着。”
炼器师一怔：“血刀会还抓人质？”
“不止。”秦昊站起身，“锁链上有秘法痕迹，不是普通囚禁。再拖下去，封印彻底崩了，里面的东西可能会失控。”
“那怎么办？硬破？”
“试不了。”秦昊摇头，“刚才系统扫了一眼，提示‘需同源血脉激活’。这门，认血统。”
炼器师愣住：“你是说……”
“秦家的血脉。”他已抬起右手，掌心朝上，指尖一划，血珠立刻涌出。
“你真信古籍里那句‘秦氏启禁’？”
“不信也得试。”秦昊将血滴在锁链上。
血珠顺着铁链滑落，没被吸收，也没蒸发。几息之后，锁链突然一震，表面浮现出一道暗金色纹路，像被唤醒的符印。紧接着，一声沉闷的“咔哒”从门内传来，铁门缓缓向两侧滑开。
腥臭的空气扑面而来。
里面光线昏暗，十几个人蜷在角落，大多带伤，衣衫破烂，脸上写满惊惧。听见动静，有人猛地抬头，眼神里全是防备。
秦昊没往前走，只站在门口，手垂在身侧。
炼器师立刻会意，掌心一翻，释放出温和的灵压，不带压迫感，像是在安抚。他低声说：“我们是来救人的，不是血刀会的。”
没人动。
过了几秒，一个少年突然从角落站起，踉跄着冲出来，扑通一声跪在秦昊面前。
“恩公！我知道血刀会的秘密！我知道他们和二长老的交易！”
秦昊没扶他，也没说话，只盯着他。
少年仰着头，脸色苍白，眼里却亮得吓人：“他们用我们当人质，逼家族交出灵矿！每个被抓的人，背上都被种了血契纹，主玉在太上长老手里！只要他还活着，我们逃不出十里就会被拖回去！”
秦昊目光一沉。
他没信，也没不信。系统刚才没提示，但这话……和他掌握的线索对得上。
他蹲下，金纹在右手指尖流转，轻轻按在少年后颈。
衣衫一掀，露出背部。一道暗红色的契约纹印在那里，形状扭曲，像一条盘绕的蛇，边缘还在微微发烫。金纹一触，立刻察觉到一丝残余的怨力——和血刃刀上的气息同源。
是真的。
“你叫什么？”他问。
“陈岩，青阳陈家的。”少年声音发抖，但没躲，“我被抓三个月了，亲眼看见他们杀了两个不肯低头的家主……用的就是那把刀。”
秦昊收回手，站起身。
他没急着表态，而是扫了一圈地牢里的其他人。有人低头，有人回避，也有人死死盯着他，像是在判断他是不是下一个掌控者。
“你们可以不信我。”他说，“但我刚废了血刃刀的刀魄，太上长老现在拿不出真正的压制手段。你们要是想活，就得知道真相。”
没人出声。
陈岩却猛地抬头：“他们不敢信！他们怕回去后被清算！可我已经不怕了——我宁可死在外面，也不再当一条狗！”
他说完，竟一把撕开衣领，露出胸口一道深可见骨的旧疤：“这是上个月他们给我刻的‘叛奴印’！我爹就是被他们用这招逼死的！”
秦昊眼神微动。
他转向炼器师：“还能修阵吗？”
“能，但撑不了太久。困龙阵虽然被破，但残阵还在，随时可能被重启。”
“那就够了。”秦昊看着陈岩，“你说你知道交易细节？”
“我知道。”陈岩咬牙，“二长老答应每月供血刀会三千精血，换他们不碰陈家主脉。被抓的都是旁系，可他们根本没打算放人！契约玉佩一旦激活，人就成了活祭品！”
秦昊点头。
这和他预判的差不多。血刀会缺魂力，所以用刀噬魂；缺血源，所以逼家族献祭。而二长老……是内鬼。
“你愿意帮我？”他问。
陈岩没犹豫，直接单膝跪地：“我愿以性命换自由，助秦公子破局！”
角落里有人动了。
一个断了手臂的青年缓缓站起来，声音沙哑：“我也……愿意。”
又一人站起，再一人。
不是全部，但有六个跟着跪下。
秦昊没让他们多说。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符，是刚才从太上长老掉落的阵令残片，还带着一丝血气。他将金纹注入其中，片刻后，玉符表面浮现出一道微弱的追踪印记。
“这不是信物，是标记。”他将玉符递给陈岩，“拿着它，等我下一步命令。现在，你们先离开地牢，炼器师会带你们到安全区。”
陈岩接过玉符，手在抖。
“你不怕我们拿着它跑？”
“怕。”秦昊淡淡道，“但我知道，真正想活的人，不会在这种时候逃。”
炼器师上前一步：“跟我走，别回头。”
一行人陆续起身，脚步虚浮，却没人再看那扇铁门。陈岩最后一个出牢，临走前回头看了秦昊一眼。
“公子……若真能破契，我们这些人，命都是你的。”
秦昊没应。
等人都走远，他才重新蹲下，掌心再次贴地。金纹顺着龙血藤根系探入地下，追踪那股异常波动。刚才的震动停了，但封印的裂痕还在。
他闭眼，感知延伸。
地底深处，某处岩层后，有一团东西在缓缓搏动，像是心跳。
系统依旧沉默。
他收回手，站起身，拍了拍衣角的灰。
远处，炼器师正带着那群人穿过焦土，身影渐远。风吹起他的衣角，赤霄剑还挂在腰侧，剑身上的裂纹没修复，但握柄依旧稳固。
他转身，朝地牢深处走去。
铁门后的黑暗里，还有一道锁链没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