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的右手还在流血,刀口被他自己划得又深又长,血顺着指缝往下淌,全灌进掌心那块残晶。晶石吸得急,光一闪一闪,像是在喘气。他的手指刚恢复一点颜色,透明又从指尖爬上来,像雾往骨头里钻。
炼器师蹲在阵眼边上,一只手按着地面纹路,额头上全是汗。他盯着秦昊,声音压得很低:“你还撑得住吗?”
秦昊没答。他不能松手,也不敢闭眼。一闭眼,意识就会被扯走。他能感觉到那股力道,从残晶传出来,往他骨头里钻,像是要把他从这个世界里抽出去。
他咬牙,把左手也抬起来,刀刃往掌心再划一道。双掌同时滴血,全都落在晶石上。那东西猛地一震,光亮了一瞬,整个人像是被拉回来一点,脚底重新有了实感。
可这撑不了多久。
他抬头看传承殿上方,乱流已经开始收拢。空气扭曲得厉害,光影在打转,像是要闭合的口子。就在这时,他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从乱流深处涌出来。
二长老的幻影。
不是刚才那个下毒的场景,而是更近的一幕:他站在阵眼前,手里拿着半块黑石,正往凹槽里按。眼神冷,嘴角带笑,动作干脆利落。
秦昊立刻明白对方要干什么。
这块残晶是锚点,也是证据。只要它还在,二长老当年的所作所为就抹不掉。可如果幻影抢先触碰到它,历史就可能被篡改,甚至直接夺走。
他不能等。
残血还在流,他忍着晕眩,从怀里摸出最后一点幽影兰粉末。这是上回潜入血刀会分舵时剩下的,一直没用完。他深吸一口气,把粉末抹在手臂和胸口,低声催动真气。
系统界面一闪:【隐身状态激活,持续时间:十二秒。】
够了。
他贴着墙根挪动,脚步轻,每一步都算着距离。幻影已经走到阵眼中央,伸手就要抓向残晶。秦昊猛地加速,绕到他背后,在触碰发生的前一瞬,反手将残晶往自己心口按去。
“嗡——”
一声闷响,残晶贴上胸口的瞬间,像是锁死了什么。他能感觉到血脉在共振,那股被抽离的力道突然减弱。幻影转过身,脸色变了,伸手就抓他喉咙。
秦昊早有准备。
他掌心一翻,引爆了残留的紫雷竹余力。雷光炸开,不强,但足够干扰幻影的形态。那道身影晃了一下,像是被撕裂的布条,边缘开始碎裂。
秦昊没再犹豫,一把将残晶攥紧,贴在眉心。
系统立刻弹出提示:【检测到高危因果残音,是否捕捉?】
他点了确认。
耳边顿时响起断断续续的声音,像是从水底传上来:“真正的阵眼……不在这里……”
话没说完,乱流猛然收缩,整个空间一抖,幻影被撕成碎片,消失不见。
秦昊踉跄一步,差点跪倒。他喘着气,把那句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不是这里?那在哪?传承殿的阵眼是假的?还是说……另有隐秘?
他睁眼,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原地,双脚踩着地面,能感觉到石板的凉意。身体不再是半透明,皮肤有了质感,连左肩的伤口都愈合了,只留下一道湿漉漉的血痕。
炼器师冲上来扶他:“你回来了?!”
秦昊点点头,喉咙干得说不出话。他低头看掌心,残晶还在,温热,贴着皮肉,像是长进去了一样。
系统提示浮现:【血脉纯度提升至七成五,解锁部分远古记忆权限。】
他没急着看详情。刚才那句话太关键了。如果真正的阵眼不在传承殿,那二长老当年封的、爷爷拼死守的,到底是个什么?
炼器师还在盯着他看:“你刚才是不是听见什么了?”
秦昊没答,只是把残晶收进怀里,顺手擦掉手上的血。刀伤还在疼,但他顾不上。脑子里全是那句没说完的话。
“真正的阵眼……”
他忽然想到什么,抬头看向阵眼凹槽。刚才血流进去的时候,纹路亮的是青光,不是红。而系统提示里,明明写着“非本源持有者无法解除”。可他的血进去后,纹路动了。
说明什么?
说明这个阵眼,认他的血。
但又不完全认。
就像钥匙能插进去,但转不动锁芯。
他蹲下身,手指摸进裂缝。里面还有点温热,像是刚停下的心跳。他仔细看那些纹路,发现有一段是反向刻的,和其他部分不对称。像是后来补上去的。
他掏出刀,轻轻刮了点石粉下来。颜色偏灰,不是原生岩层该有的。
炼器师看他动作,低声问:“怎么了?”
“这阵眼,被人改过。”秦昊站起身,“不是建的时候就这样,是后来动了手脚。”
“谁干的?”
“建它的人。”他盯着那块凹槽,“二长老。”
炼器师脸色变了:“你是说,他从一开始就在骗?”
秦昊没说话。他想起爷爷死前塞给他的那块布包。那时候他不懂,只觉得那东西烫手。后来翻遍祖地也没找到类似的灵晶,大家都说那晚什么都没留下。
可现在他知道了。
那东西,本不该存在。
所以没人找得到。
所以他能活下来。
所以他现在还能站在这儿。
他抬手摸了摸胸口,残晶贴着心口,还在微微发烫。系统没再弹出警告,存在度也没继续下降。但他清楚,这场博弈才刚开始。
炼器师突然伸手按住他肩膀:“你左肩……”
秦昊皱眉:“怎么?”
“刚才你倒下的时候,伤口流的血,是黑的。”
秦昊一愣。
黑血?
他低头看衣领,确实有几道深色痕迹,干了之后发乌。不像中毒,也不像淤血。更像……某种被污染的东西。
他没吭声,只是把外袍扯下来,随手扔在地上。那件衣服早就被血浸透,不能再穿。
炼器师盯着他:“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秦昊活动了下手腕,真气在经脉里走了一圈,比之前顺畅。血脉纯度提升后,体内的力量像是被洗过一遍,杂质少了,运转更快。
“去找真正的阵眼。”他说。
“你知道在哪?”
“不知道。”他看了眼传承殿大门,“但有人知道。”
“谁?”
“当年建它的人。”
炼器师愣住:“你是说……去问二长老?”
秦昊没答,只是弯腰捡起地上的刀。刀柄沾了血,有点滑,他用袖子擦了擦,握紧。
就在这时,系统突然弹出一条新提示:【检测到微弱共鸣信号,来源:东三库密道。】
他眼神一凝。
东三库?那是他上回拿到“密室钥匙”的地方。也是血刀会分舵的入口。按理说已经被炸毁了,怎么会有共鸣?
除非——
有人动过那里。
而且用的东西,和残晶同源。
他转身就走。
炼器师赶紧跟上:“你去哪?”
“去看看谁在打这块晶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