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迹中央鼓起的小包还没完全塌下去，秦昊的剑尖已经压了上去。紫雷竹贴着地面引出一丝雷光，顺着剑身滑到血点，发出“滋”的一声轻响，像是水滴落进热油。那团黑血瞬间干瘪，缩成一块焦渣。
他没松劲，剑尖继续压着，直到系统提示浮现在识海：【残余蛊毒已清除，阵纹未激活】。
确认安全后，他收剑回鞘，转身把老炼器师重新扶正。老人靠在墙边，胸口起伏微弱，嘴唇发紫，但呼吸比刚才稳了些。
秦昊从储物袋里翻出一块干净布条，撕开衣袖，把右臂伤口缠紧。血还在渗，不过流速慢了。他吞下一枚回气丹，盘膝坐下，闭眼调息三息，真气勉强恢复了一丝。
“那血……”老炼器师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磨石，“是母虫最后一点魂丝……想借通道阴气续命……你烧得干净。”
秦昊睁眼，点头：“它没机会。”
“你反应够快。”老人喘了口气，“再晚一步，它就能顺着地脉爬回炉心，重新聚形。”
秦昊没接话。他知道，刚才那一瞬，靠的不只是反应。系统提示来得及时，紫雷竹也正好在手边。运气不错。
他看向老人：“你清醒了？”
“勉强。”老炼器师抬手摸了摸胸口，手指颤抖，“脑子里像有虫在爬……但有些事，我得说。”
秦昊等他继续。
老人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慢慢掏出一卷东西。兽皮材质，边缘焦黑，表面布满暗红色纹路，像是干涸的血迹画成的线条。卷轴用一根铜丝缠着，铜丝上刻着细小的符号，已经氧化发绿。
“这是什么？”
“图谱。”老人声音低了下去，“我藏了三年，一直没机会交出去。”
秦昊接过卷轴，入手沉重，皮质粗糙，带着一股陈年烟火味。他解开铜丝，将卷轴摊开在膝盖上。
纹路立刻映入眼帘——九个圆环嵌套，每环分八格，中央一格空着，刻着一个古体字。那字形他认得，和秦家祠堂地砖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系统提示立刻跳出：【检测到上古阵法图谱——“九宫锁魂阵”】
【功能：封印、镇压、聚灵】
【布置条件：凝气九层以上修为，三处阵眼同步激活】
【当前持有者权限：可查看结构，无法破译文字】
秦昊盯着那中央的符号，心跳快了一拍。
这不是巧合。
他家祖地封禁区的地底，就有类似的九宫纹。小时候他踩过一次，被族老狠狠训了一顿，说那是“祖宗定下的规矩”，不能碰。
“你在哪儿找到的？”他问。
“熔炉底下。”老人咳嗽两声，“他们抓我来修炉时，我就觉得不对。那炉子不是炼器用的，是阵眼。我在最底层的暗格里摸到这卷皮，当时上面还盖着一块铁板，压着一块血石。”
“血石？”
“嗯，能引灵脉的石头，但沾了活人血就变邪。那块石头已经被吸干了，只剩个壳。”
秦昊低头看图谱。九个圆环上，每格都画着不同的符文，有的像火焰，有的像锁链，有的像断裂的骨头。中央空格里的古字下方，还有一行小字，弯弯曲曲，像蚯蚓爬过。
系统无法识别。
“你知道这上面写什么？”
“不全懂。”老人摇头，“但我知道这阵叫‘九宫锁魂’，是用来锁人的。锁的不是普通魂魄，是‘始祖之魂’。”
秦昊抬头：“谁的？”
“秦氏的。”老人直视他，“上面写着——‘锁魂者，秦氏始祖’。”
空气静了一瞬。
秦昊没动，手指却收紧了些，卷轴边缘被捏出一道折痕。
他不是没想过自己家族有点特别。秦家在苍岚城扎根百年，族中出过几位凝气巅峰的高手，但从没人突破到筑基。祠堂地底常年封着，连族长都不能随意进入。小时候他问过父亲，父亲只说：“有些事，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
可现在，这张图谱直接把“始祖”和“锁魂”连在了一起。
“你三年前就拿到了？”他问。
“嗯。”老人点头，“但我一直被蛊虫侵蚀，神识不清。好多记忆是断的。直到刚才，你用真气帮我稳住经脉，我才想起来……这图谱上还标了位置。”
秦昊目光一凝：“哪儿？”
“你看中央。”老人抬起枯瘦的手，指向图谱最中心的那圈星点排列，“这不是装饰，是星轨定位。对应地面上的灵脉节点。”
秦昊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九个圆环围绕中央一点，那点上除了古字，还有一组刻痕，像是经纬交错。他盯着看了几秒，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秦家祖地祠堂后院，那块刻着星图的石碑。
小时候他常去那儿玩，记得碑上有个红点，族老说那是“祖星”，秦家人要看的。
系统提示再次跳出：【坐标匹配度98.7%】
【目标地点：苍岚城西，秦家祖地封禁区】
秦昊呼吸一顿。
不是相似，是完全吻合。
“这阵法……为什么会在我们家底下？”他低声问。
“我不知道。”老人摇头，“但我知道一点——这阵法没完。它还在运转。熔炉是其中一个阵眼，另外两个，应该也在别的地方。”
秦昊沉默。
他想起刚才炸掉母虫时，炉壁符文闪过的红光。那不是随机的，是某种反馈。
“你懂阵法？”他问。
“懂点。”老人苦笑，“不然他们也不会抓我来修炉。但这图谱上的字，是上古密文，我只能猜个大概。比如这句——”他指着图谱边缘一行扭曲的符号，“意思是‘魂不归位，门不开’。”
“门？什么门？”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普通的门。”
秦昊合上卷轴，重新用铜丝缠好。他把图谱塞进内袋，贴着胸口放好。
“你为什么要给我？”
“因为你是秦家人。”老人喘了口气，“而且……你身上有股气，和这图谱共鸣。刚才你摊开它的时候，我看到你指尖发烫，图谱上的纹路也亮了一下。”
秦昊低头看自己的手。
确实有点热，像是握了块晒过的石头。但他没提。
金手指的事，不能说。
他站起身，把老炼器师扶起来：“能走吗？”
“勉强。”老人靠着他，“前面有间避室，再往上就是出口通道。”
秦昊点头，一手扶人，一手按在剑柄上，继续往前。
走了十几步，脚下的石阶开始变陡。空气里那股铁锈味淡了些，但多了点尘土的气息，像是久未通风的仓库。
“你刚才说，这阵法要凝气九层才能布置？”他问。
“对。”老人点头，“最低门槛。而且得同时激活三处阵眼，差一个都不行。”
秦昊没说话。
他现在凝气八层，离九层只差一步。但这一步，卡了他两年。
如果这阵法真是秦家祖地的核心，那当年设下它的人，至少是凝气巅峰，甚至可能……已经筑基。
可为什么从没人提过？
他想起族中那些早逝的长辈，想起父亲临终前欲言又止的眼神，想起祠堂地底那扇从不开的铁门。
脚步忽然一顿。
前方三步远的墙上，有一道裂缝。
不大，也就手指宽，但从上到下笔直裂开，像是被什么力量硬生生劈开的。裂缝边缘的石料微微发黑，像是被高温烧过。
秦昊盯着它，没动。
老炼器师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声音突然压低：“别碰那缝……那是阵纹断裂的地方。”
“什么意思？”
“意思是……”老人呼吸变急，“这墙后面，本来有阵法护着。现在破了，说明有人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