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王府表面依旧维持着往日的温馨。
萧执照常处理政务,陪伴念安;苏晚也依旧去济安堂授课问诊。
但夫妻二人之间,却多了一份无需言说的默契与警惕。
他们不再让念安长时间待在存放着圣山之心(苏晚通常将其置于特制的玉盒中,随身携带或置于寝殿密室)的寝殿,萧执更是暗中加派了心腹暗卫,寸步不离地保护小世子。
苏晚几乎废寝忘食地研读那本兽皮册子。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册子最后几页,一段关于“力量共鸣与血脉羁绊”的古老记述,引起了她的高度注意。
上面以隐晦的笔触提到,承载天地气运的“源核”(与“圣山之心”描述极为相似),会自然吸引并影响与其守护者血脉相连的至亲。
尤其是心智未开的稚子,其纯净的灵魂更容易与“源核”产生深层共鸣。
这种共鸣初期或表现为聪慧早熟、体质增强,但若不加引导和隔绝,随着“源核”力量的波动,极有可能导致稚子自身命理气运发生不可预测的偏转,严重者甚至可能“神魂受扰,灵光蒙尘”。
这段记载,虽未明言灾劫,却与玄诚道人“扰乱命轨”之说隐隐呼应,为他的警告提供了来自草原古老传承的佐证。
苏晚捧着册子的手微微颤抖,心底那丝侥幸被彻底击碎。
玄诚道人,恐怕并非危言耸听!
与此同时,萧执那边的调查也有了突破性进展。
“王爷,”
暗卫首领于深夜禀报,声音带着一丝兴奋与凝重,
“我们顺着那玄诚道人的线索追查,发现他入京之前,曾在北地边境一带出现过。
而且,我们潜伏在北戎残部中的暗线,冒死传回一条模糊的信息——大约半月前,有一支身份神秘、装扮不似北戎亦不似中原人的小队,曾在漠北深处与一股来历不明的势力接触过。
接触的地点,靠近……靠近一座被称为‘厄星谷’的古老遗迹。”
“厄星谷?”
萧执眸光一凛。他博览群书,对四方地理志异均有涉猎,隐约记得这是一处被视为不祥之地的古老山谷,据说与观测星象有关,但在中原记载中早已荒废。
“是。更重要的是,”
暗卫首领压低声音,
“我们排查了京城所有可能与北戎有关的暗桩,发现三日前,城西一家看似普通的香料铺子,有不明身份的人暗中购入了一批……
制作祭坛所需的特殊香料和矿物。
购买者行事极为谨慎,几乎未留痕迹,但我们的人还是从运送货物的脚夫口中,套出了一点线索——那些货物,最终似乎流向了……京郊的望星台附近。”
望星台,乃是前朝所建,用于观测天象,本朝因其略显偏僻且设施老旧,已很少使用,平日只有几个老吏看守。
玄诚道人、海外仙山、圣物、念安命格、北漠深处的接触、厄星谷、望星台、祭祀用品……
这些看似零散的线索,在萧执的脑海中飞速串联,逐渐勾勒出一个模糊却令人不安的轮廓。
似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在暗中编织一张大网,而网的中心,赫然指向苏晚手中的圣山之心,以及他们的孩子——念安!
萧执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漆黑如墨的夜空,那里繁星点点,却不知哪一颗对应着念安那被扰乱的命星。
他的眼神冰冷彻骨,如同最锋利的刀刃。
“加派人手,严密监控望星台,以及京城内外所有可能与星象、祭祀有关的地点。另外,继续深挖那家香料铺子,务必揪出幕后之人!”
他沉声命令,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还有,想办法找到那个玄诚道人,本王要亲自‘请教’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暗卫首领肃然领命,迅速退下。
萧执回身,看向内室方向。
苏晚想必还在灯下苦苦钻研,寻求化解之道。
他深知,平静的日子已经结束,一场针对他至亲之人的风暴,正在悄无声息地酝酿,并且……
已然露出了狰狞的一角。而这一次的敌人,似乎比战场上的明刀明枪,更加诡异难测。
夜,更深了。
乌云彻底吞噬了最后一缕月光,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