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彦叹了口气：“团长，鬼子也学精了，居然会绕山路偷袭。”
“可不是嘛。”李云龙哼了一声，“以前这群王八犊子净走大道，现在也会钻林子了。”
“往后得多留个心眼。”
“可眼下顾不上将来。”
说着，他扭头喊：“牛蛋！地图拿来！”
牛蛋赶紧从包里掏出地图铺在地上。
王彦盯着图看了半天，又用红笔在几个位置画了圈，说：“团长，情况不太妙。”
“您看，这是新二团的位置，中间夹着新一团和炮兵团，咱们在右翼。”
“原本的打算是退往太原，我们三个主力团护着炮兵团，像一把打开的扇子往中间收拢，等撤到太原时，刚好能从承恩门和大东门进城。”
“这样布置的好处是各团可以互为侧应，彼此掩护。”
“每个主力团只需应对正面之敌。”
“炮兵团也能争取时间，安全有序地后撤。”
“可曰军第3旅团和第41师团却反其道而行。
由于正面进攻受挫，他们不断分出兵力向两翼包抄。”
“现在这两股敌人已经连成一片。”
“因此向东、向南的路全被堵死了。”
“就算想分散突围，也找不到缝隙可钻。”
“眼下只有晋西北方向还有一点空当——从大同南下的曰军与第37师团、第3旅团和第41师团之间尚有间隙。”
“但成建制地冲出去已经不可能了。”
“因为大部队行动太显眼，容易被鬼子盯上，继而围歼。”
“更何况现在是白天，天上还有敌机侦察，根本藏不住形迹。”
“所以旅部的意思是，把队伍拆开，各自向晋西北方向分散突围。”
“不行！”李云龙一口回绝，“我绝不搞什么化整为零！老子宁肯拼个你死我活，也不愿意让弟兄们散了伙！”
王彦说道：“那就说明咱们独立团不能往北或往西走。”
“这还用你说？”李云龙冷哼一声，“往北往西都是送死。
后头的鬼子还没甩掉，前面又撞上强敌，别说咱们一个团，就是整个129师来了，怕也是插翅难飞。”
“再说了，咱们要是往那边挤，不是添乱吗？”
“突破口就这么宽，三个团加上旅部九千多人挤一块儿，怎么突得出去？”
“咱们独立团只有另选方向突围，才能给旅部和老丁、老孔他们腾出活路。”
“那就只剩一条路——往东硬闯！”王彦说，“正面突破第3旅团的封锁线！”
“毕竟南面是鬼子第41师团，一个主力师团压在那里，凭咱们这点人马，打不过。”
“可东边也有麻烦，正定方向有一支援军正往这边靠。”
“虽然没有确切消息，不清楚那支队伍有多少人。”
“但我估摸着，至少是一个旅团的规模。
也就是说，就算我们突破了第3旅团的防线，马上还得面对另一支曰军！”
“这还是最理想的情况。”
“要是正定来的敌人是一个整编师团，那就更棘手了。”
“更要命的是，我们现在根本不知道那支队伍走到哪儿了。”
“是还在几十里外？还是已经快和第3旅团会合了？”
“最怕的就是刚撕开第3旅团的口子，迎头撞上正定来的援军，那样一来，咱们立马就成了夹心馅饼，前后挨打。”
“可那也比拆散队伍强。”李云龙低声嘟囔了一句。
顿了顿，他又抬脚就走：“走，跟我去四营看看。”
……
北平，铁狮子胡同11号。
宫野道一站在冈村宁次面前禀报：“司令官阁下，空中侦察发现，磨石沟一带出现了大量皇军尸体，极有可能是骑兵第二十六联队。”
“八嘎！”冈村宁次虽已有心理准备，可听到这话仍觉心头一震。
怎么可能？捌陆军386旅的三个主力团明明在洛西镇一线活动，古交县除了些民兵外，并无正规部队驻守！
顶多只有一支小规模骑兵。
区区几百人的骑兵队，竟能把堂堂一个骑兵联队打得全军覆没？
他闷哼一声，追问：“那骑兵第四十一联队呢？”
“目前尚未发现踪迹。”宫野摇头，“不过……既然第二十六联队已遭不幸，第四十一联队恐怕也……”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下去。
但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骑兵第26联队足足四个中队的兵力都落得如此下场，那只剩两个中队的骑兵第41联队，残缺不全，自然更难幸免。
不用多想也知道，骑兵第41联队恐怕已经重蹈了第26联队的覆辙。
……
“先别管这些了。”
冈村宁次吐出一口闷气，接着说道：“眼下最要紧的是判断捌陆军386旅接下来会怎么行动。”
宫野道一开口道：“至少死守太原这条路，已经走不通了。”
“没错。”冈村宁次点头，“第37师团如今距离太原更近，而此刻正在小店、长凝镇和西洛镇一带与我方第3旅团、第41师团对峙的捌陆军386旅主力，若继续向太原方向后撤，最终只会被围困在城外，动弹不得。”
宫野道一道：“所以，他们最有可能的选择，是向东突围。”
“要是他们真往东走，那就再好不过。”冈村宁次冷声道，“就算他们能突破第3旅团的封锁线，也会一头撞上正快速逼近的第8旅团和第110师团。”
顿了顿，他又缓缓摇头：“不过，我估计他们不会选这个方向。”
“不往东？”宫野道一眉头一皱，“难道说，他们还打算硬闯第41师团的封锁？”
“也不会往南。”冈村宁次挥了挥手，语气笃定，“虽说捌陆军缴获了几门火炮，但他们不至于狂妄到以为能正面撕开第41师团的防线。”
宫野道一有些困惑：“既不往东，也不向南，那他们还能往哪儿去？”
“只有西边或北面。”冈村宁次沉声说道，“趁着第37师团尚未与南下的第26师团、西进的第3旅团以及北上的第41师团完成合围，趁乱分散成小股部队，从各部之间的空隙溜出去。”
“这正是捌陆军惯用的突围手段。”
话音未落，通讯参谋西野恒夫快步走了进来。
“司令官阁下！”西野恒夫走到冈村宁次面前，低头报告，“第41师团急电：位于小店、长凝镇一线的捌陆军已化整为零，开始分头突围！”
“什么？”宫野道一一惊，“真的散开了？”
冈村宁次轻笑两声：“这本就在预料之中。”
“司令官果然高明。”宫野道一忍不住赞叹，随即又惋惜道，“只可惜，若是骑兵第26联队和骑兵第41联队还在，此时便可迅速填补西北方向的缺口，那样一来，386旅便插翅难飞，只能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