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诸葛明讲过苏荃的本事,但她到底没亲眼见过,对苏荃的实力,也只是听闻,并无真正认知。
正心神不安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响动,大门被推开。
孔平三人走了进来。
王慧快步迎上前,仔细打量三人,确认他们都安然无恙后,才松了口气:“没找到?”
显然,她以为他们连铜甲尸的影子都没摸到。
毕竟前后不过一个时辰。
“铜甲尸已经被斩杀了。”孔平看了苏荃一眼,语气复杂。
“别灰心,那山谷地势复杂,周围几十里都没人烟,铜甲尸一时半会儿也逃不远……”王慧下意识地安慰,话说到一半却戛然而止。
“你说什么?”她睁大双眼,难以置信。
“铜甲尸根本来不及逃,就被苏真传几剑斩杀了。”
看着对方惊讶的表情,孔平无奈地笑了笑,慢慢说道:“哦,还有件事,康道人也遭了难,变成僵尸,被苏真传一剑给斩了。”
王慧的惊愕也不难理解。
铜甲尸的厉害她心里有数,封住它还勉强可以做到,但若说要彻底消灭,那可绝非易事。
而且还不止如此。
如果她知道这铜甲尸的力量比之前强了好几倍,恐怕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孔平这时已走进院子,从背篓中取出一个装着符纸的罐子,慢慢揭开盖子,露出里面一截截的铜甲尸残肢。
王慧扫了一眼,就明白了那是什么。
断口极其齐整,仿佛刀切豆腐一般干脆利落。
她不禁倒抽一口凉气,转头看向苏荃,语气中带着钦佩:“苏真传真是好本事……我有个冒昧的请求。”
“诸葛夫人请说。”苏荃温声道。
这个时代许多传统依旧沿袭古制,尤其像传承千年的玄门世家更是恪守规矩。
比如说女子的称呼——一旦嫁人,往后凡是正式称呼,都须随夫姓。
“不知可否让我见识一下您斩杀铜甲尸的手法?”王慧眼中带着期待。
她本就是玄门之人,专精推演测算之术,求知欲极强。
否则当初也不会冒着反噬的危险,执意为苏荃测算命数。
“自然可以。”
苏荃轻轻颔首,并未推辞。
只见她微微启唇,一道白光呼啸而出,化作一道剑影,在庭院上空转了几圈。
由真炁凝成的气剑破空而行,尖锐的啸音刺耳作响。
因其速度极快,剑光在空中拖出一道又一道白线,半空竟隐隐现出一个银白色的光环。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道真炁便回归体内,苏荃也缓缓闭上了嘴。
咔嚓——
两三息后,四周才传来一连串密集的断裂声。
原本枝叶繁茂的大树,此刻树叶齐齐碎裂,如雪花般飘落,将整个庭院铺成了翠绿的地毯。
“胸藏一口先天炁,便可化剑斩妖邪!”王慧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我生来已是末法时代,所见玄门之人,尽是修行外道之士。”
“家传典籍虽记载丹道修士事迹,但我一直以为那些翻山倒海的神通,不过是古人的幻想罢了……如今看来,是我眼界太窄。”
一旁的诸葛明与诸葛花兄妹满脸艳羡,尤其是诸葛明,竟模仿起苏荃的动作,掐诀运气,张口欲吐。
可惜从他口中喷出的,只有一股带着腥味的气息。
看着两个孩子天真的模样,王慧不禁摇头笑道:“你们俩啊,就别想了。”
“丹道不仅需要极高天赋,还得从襁褓之时便开始修行,从小以秘法养护体内先天之气,再辅以灵药补益。”
“你们如今筋骨已定,三魂七魄早已沾染红尘俗气,还是安安心心练咱们家的术法吧。”
“哦……”兄妹俩对视一眼,齐齐垂下头,一脸失落。
……
月沉东方,日出西山。
铜甲尸的事已彻底解决,距离诸葛家内门开启的日子也不远了,苏荃心头松快了不少。
清晨时分,她随着诸葛明在镇上随意走走,四处逛逛。
这小子一吃完早饭就赖在苏荃身边不肯走,殷勤得很,显然是被她的手段彻底折服了,就盼着能偷学一招半式。
这种小心思,苏荃一眼就看穿了,却也没点破。
而孔平则躲在屋里,细细研究那些铜甲尸的残块。
“小明,你进过内门么?”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苏荃随口问道。
“当然去过!”诸葛明连连点头,“我爹原本就是内门弟子,虽说现在住在这红尘镇上,但每隔三年的祖祭,都会带我回去。”
“听说你们家老祖宗修为通天,你见过么?”
“见过一面。”诸葛明挠了挠头,“听说老祖宗已经八百多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对了,他好像也是修丹道的,境界高得吓人,什么……什么虚境来着……”
“炼神还虚?”苏荃轻声重复,语气中带着几分惊讶。
“是是是!”诸葛明激动地点头,“已经踏入炼神还虚的境界了,苏真传,这可是个不得了的境界吧?”
“确实不凡。”苏荃神色微敛。
炼神还虚,乃玄门修行至高境界之一,能随意牵引地脉之气,化作符阵印诀,若放在远古,甚至能号令山神河伯,呼风唤雨!
而诸葛家本就承袭孔明一脉的阵法精髓,若再辅以炼神还虚的修为,那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以诸葛家老祖的实力,恐怕在炼虚合道以下,难寻敌手。
不愧是传承数百年的玄门大族,底蕴之深厚,几乎可比肩茅山等仙门正宗。
直到夜色深沉,苏荃才返回诸葛家。
刚踏入院门前,便看见孔平坐在门槛上洗脚,眉头紧锁,脸上满是郁结之色,嘴里低声嘟囔着什么。
“爹,你怎么了?”诸葛明有些不解地问。
“哦,苏真传回来了啊。”孔平抬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事,就是这两天不太顺。”
确实不顺。
他因苏荃的修为表现而深感压力,便潜心钻研人尸通灵术,希望能借此突破瓶颈。
谁知今日试验时出了岔子——他以自身为主导,与沉睡的僵尸通灵,结果反倒差点被僵尸的意识反噬!
虽然最终他勉强压制住了,但来访的客人却被吓得落荒而逃,场面极其尴尬。
“倒霉?”苏荃眼神微动,脑海中浮现出一段往事。
那是在他进入小镇之前,在一间茅屋中遇到的一位修习丹道的老道士,正是最初镇压铜甲尸之人。
那位老道士封印了铜甲尸之后,便霉运连连,最终落得一身残废,苦熬多年。
苏荃本以为只要彻底消灭铜甲尸,厄运便可随之消散。
现在看来,这种怨气似乎难以彻底根除。
以他如今的修为,身无尘垢,不惧水火,灾厄难侵。
但孔平却没有这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