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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平儿陪凤姐儿吃完饭,又服侍她洗漱完毕,这才前往探春的住处。只见院子里十分安静,只有丫鬟、婆子以及屋里亲近的下人们在窗外等候听候吩咐。

平儿走进厅里,只见探春、迎春、惜春三姐妹正围坐在一起讨论着家务事,话题正是年前赖大家请客喝酒时,他家花园里发生的事情。

看到平儿进来,探春便让她在脚踏上坐下,接着说道:“我考虑的事情也不是别的,就是想到我们每个月除了二两银子的月钱外,丫鬟们还有另外的月钱。前几天又有人来禀报,说我们每月用的头油、脂粉,每人还要再发二两银子。这和刚才说到的学里每年八两银子的开支一样,都是重复的。事情虽然不大,钱也不算多,但看起来总归是不太妥当。你奶奶怎么就没留意到这个问题呢?”

平儿笑着解释道:“这里头有个原因:姑娘们日常用的这些东西,按说本就该有固定的供给份额。每个月,府里负责采购的人买好之后,会让各房的婆子们把东西交到我们这儿统一保管,其实就是为了方便姑娘们随时取用;总不能让我们每个人都天天拿着钱,到处去找人买头油、脂粉之类的吧。所以,采购的事就由外面的买办统一负责,每个月再让婆子们按房把东西交给我们。

“姑娘们每月的那二两银子,原本不是用来买这些的,而是考虑到万一当家的奶奶或太太不在家,或者忙得抽不开身的时候,姑娘们偶尔急需用点钱,就不用再去找别人借了。这是为了不让姑娘们受委屈才给的,要知道,这钱可不是专门为了买这些才发的。现在我留意观察了一下,发现各房里我们的姐妹们,竟然有一半都是自己拿钱去买这些东西。我就觉得奇怪了,要么是买办那边出了问题,拖延了时间,要么就是他们买的东西不地道,拿些不能用的来糊弄人。”

探春和李纨都笑着说道:“你也留意观察到了。他们倒不会完全作假,也不敢这么做,只是会拖延些时日。要是催得急了,他们也不知道从哪儿找些东西来充数,不过就是有个名头罢了,实际上根本不能用,最后还是得重新去买。就用这每月二两银子的脂粉钱,另外找其他人的奶妈,或者她们兄弟、哥哥的儿子去帮忙买,这样才行。要是让府里负责采买的官中仆人去买,结果还是一样不好。真不知道他们用的什么手段,把铺子里那些坏了、不要的东西都弄来了,就专门预备着给咱们用。”

平儿笑着说:“那些买办买的就是那种次品,要是有人买了好的回来,买办哪会轻易放过他,肯定会说他使坏心眼,想抢了这采买的差事。所以他们也只能这样,宁可得罪府里的人,也不敢得罪外面负责办事的人。姑娘们要是只用奶妈们去采买,他们也就不敢多嘴了。”

探春说道:“就因为这事儿我心里一直不痛快。钱花了双份,东西却还白白浪费一半,这么算下来,反而多花了双倍的钱,还不如干脆把每月给买办的那份钱免了。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过年的时候去赖大家,你也跟着去了,你看看他们家那个小园子,跟咱们家的比起来怎么样?”

平儿笑着说:“还没有咱们家这一半大呢,树木花草也少很多。”

探春说:“我和他们家的女儿闲聊的时候才知道。没想到那么小的一个园子,除了他们自己戴的花、吃的笋菜鱼虾之外,一年还有人承包下来,到了年终能剩下二百两银子。从那天起,我才明白,就连一片破荷叶、一根枯草根,都是能卖钱的。”

宝钗笑着说道:“你们这番话,可真是富贵人家不知人间疾苦的公子哥儿才说得出的。虽说千金小姐不懂这些也情有可原,但你们都是读过书、识得字的人,难道就没读过朱夫子写的那篇《不自弃》的文章吗?”

探春听后,也笑着回应:“那篇文章我倒是看过,不过我觉得那不过是用来勉励人、自我激励的,里面的比喻大多虚浮不实,哪能都当真?”

宝钗正色道:“怎么,朱子的文章里也会有虚浮不实的话?他写的每一句可都有深意。你才刚开始管点事,就利欲熏心了,居然把朱子的文章都看得这么虚浮。等你以后出去,碰到更多利弊得失的大事,恐怕连孔子的教导都要看轻了!”

探春也不甘示弱,笑道:“你这样一个博学多才的人,难道就没看过《姬子》这本书?姬子曾经说过:‘登利禄之场,处运筹之界者,窃尧舜之词,背孔孟之道……’(大意为:那些身居高位、掌管大权的人,往往窃取尧舜的言辞,却违背孔孟的教诲”)

宝钗听后,故意问道:“那下面一句是什么呢?”

探春笑着回答:“现在我就只引用这一句。要是把下面一句也念出来,那岂不是自己骂自己了吗?”

(编者注:探春说的是自己杜撰的句子,所以没有下一句。其实是她肯定了宝钗说的话,杜撰了一句话给自己台阶下,有自嘲的意思。)

宝钗接着说道:“其实天下没有不可用的东西,既然可用,那就有它的价值。真可惜你是个聪明人,却对这些正经事、大事没什么经验,也真是来得晚了些。”

这时,李纨笑着插话道:“你们把人家叫来,却不说正事,光在这里对讲学问了!”

宝钗则认真地说:“学问里面就包含了正事。现在我们在小事上运用学问,那小事就能做得更出色、更有层次。如果不拿学问来提升,那就会变得庸俗不堪了。”

三个人不过是开着玩笑、互相打趣了一番,说笑过后,便又回到正题上继续讨论。

探春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道:“咱们这个园子,就算比别人的大一半,按加一倍来算,一年也能有四百两银子的产出。要是现在就想着把园子里的资源变现换银子,那未免显得太小家子气,不符合咱们这样的家族的行事风格。但如果只派两个人固定来管,园子里有那么多值钱的东西,却任由人随意糟蹋,这也太浪费了。不如从园子里那些老妈妈中,挑几个本分老实、又懂点园艺的,让她们负责打理园子。也不用她们交租纳税,就问问她们一年能拿出多少东西来孝敬。这样一来,第一,园子里有了专人负责修理花木,每年肯定能一年比一年好,也不用临时手忙脚乱地找人了。第二,也能避免东西被糟蹋,白白浪费了。第三,老妈妈们也能借此机会赚点外快,不枉她们一年到头在园子里辛苦。第四,还能省下那些花儿匠、山子匠以及打扫人员的工钱。用多余的钱来补不足的地方,这也不是不可以。”

宝钗这时正站在地上看墙上的字画,听到探春说一条就点一下头,等探春说完,便笑着说道:“好啊,这样三年之内都不用担心缺钱花了!”

李纨也笑着说:“这主意真好。要是真这么做了,太太肯定会高兴。省钱倒是小事,关键是有人专门打扫,各司其职,还能让她们去卖点东西赚点钱。给她们点权力,再给点好处,就没有不尽职尽责的了。”

平儿接着说道:“这件事得姑娘们来提才行。我们奶奶虽然也有这个想法,但也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现在姑娘们住在园子里,如果不能多弄点玩意儿来装饰,反而让人去监管修理,说是为了省钱,这话实在不好开口说。”

宝钗赶忙走上前去,抚摸着平儿的脸,笑着说道:“来,你把嘴张开,让我瞧瞧你的牙齿和舌头是用什么做的。从一大早到现在,你说起话来一套接一套,每套都不一样。你既没有刻意去奉承三姑娘,也没见你说过‘太太考虑不周’这样的话,更没有三姑娘说一句你就附和一句。反正三姑娘每说出一番道理,你总能巧妙地接上另一番道理。总是三姑娘能想到的,你奶奶也想到了,只是有些事情确实有难办之处,所以无法实施。就像现在这件事,是因为姑娘们住的园子,如果为了省钱而派人去监管,那可就麻烦了。你们想想,如果真把这事交给那些想从中捞钱的人去办,他们肯定会变得特别苛刻,一朵花都不许人掐,一个果子都不许人动。这样一来,姑娘们虽然不会去动,但那些小丫鬟们可就管不住了,天天都会因为这些小事吵个不停。你这位奶奶啊,真是考虑得周全,既不过分忧虑也不失礼数。就算她平时和我们关系不是特别好,但听了她这一番话,也肯定会自愧不如,原本不和的关系也会因此变得和睦起来。”

探春听了,笑着说道:“我早上起来的时候,心里还憋着一肚子气呢。后来她来了,我突然想起了她家主子,那可是个平日里当家就撒野惯了的人,我一见她就更加生气了。可是没想到,她来了之后,像避猫的老鼠一样,战战兢兢地站了半天,看着怪可怜的。接着,她又说了那么多贴心的话,没有说她家主子对我怎么好,反而说‘不枉姑娘待我们奶奶素日的情意了。’。听了她这句话,我不仅气消了,反而还觉得有些惭愧,心里又难过起来。我仔细想了想,我一个女孩子家,自己都弄得没人疼没人顾的,哪里还有心思和精力去对别人好呢。”说着,探春的眼眶又不由自主地湿润了,泪水滑落下来。

李纨等人见探春说得情真意切,又想到她平日里常常因为赵姨娘的缘故而遭到诽谤中伤,在王夫人面前,也因赵姨娘而受牵连,大家都不由得流下了眼泪。

众人赶忙劝慰道:“趁着今天大家心平气和,咱们一起商量几件能够兴利除弊的事情,也不辜负太太对我们的信任和重托。怎么又提起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来了呢?”

平儿连忙说道:“我已经明白姑娘的意思了。姑娘您就直接说,觉得谁合适,直接派任务给他就是了。”

探春说道:“话虽这么说,但还是得跟你家奶奶说一声。我们在这里整治一些小问题,已经有些不合规矩了。不过是因为你家奶奶是个明白事理的人,我才敢这么做。要是遇到个糊涂、爱搞小动作又善妒的人,我肯定不会这么干,不然倒好像我是在故意抓她的把柄似的。怎么能不商量一下就擅自行动!”

平儿笑着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去跟奶奶说一声。”说着,平儿便出去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笑着说道:“我就知道我是白跑一趟,这么好的事情,奶奶怎么会不答应。”

探春听完之后,便和李纨一起吩咐人把园子里所有婆子的名单拿过来。大家一同商议斟酌,大致定下了几个人选。随后,又让人把她们全都召集过来,李纨大致把安排的情况跟她们说了一遍。

众人听后,没有一个人不愿意的。有的婆子说:“那片竹子就交给我来打理吧,用上一年时间,到了明年,竹子肯定又长得密密麻麻的了。除了家里吃的竹笋,我一年还能上交些钱粮呢。”

另一个婆子接着说:“那片稻地就让我负责吧,这一年里,那些大大小小的雀鸟吃的粮食,都不用从官中的钱粮里支取,我还能额外上交钱粮。”

探春正准备开口说话,这时有人来通报:“大夫来了,已经进园子来给姑娘瞧病了。”

众婆子没办法,只好先去领大夫进来。平儿赶忙说道:“就你们这些人,哪怕来上一百个,也显得太没规矩了,难道连两个管事的人都没有,不能带着大夫进来吗?”

那个来通报的人说:“有呢,吴大娘和单大娘她们俩在西南角的聚锦门那儿等着呢。”平儿听了这话,这才作罢。

众位婆子离开后,探春问宝钗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宝钗笑着回答说:“幸于始者怠于终,缮其辞者嗜其利。(意思是:开始时幸运的人,往往到了最后就会懈怠;那些花言巧语的人,往往是为了贪图利益。)”探春听了,点头表示赞同,接着从册子上挑出几个人来,给她们三人看。平儿赶忙去取来笔墨纸砚。

她们三人商量道:“这位老祝妈办事稳妥可靠,况且她家老头和她儿子,世世代代都负责打扫竹林,如今就把所有竹子都交给她来管吧。这位老田妈原本是种庄稼的,稻香村一带凡是种着菜蔬稻稗的地方,虽说只是图个乐子,不必太认真去耕种管理,但也得让她来照料,再按时给她一些培植的费用,岂不是更好?”

探春又笑着说:“可惜蘅芜苑和怡红院这两处大地方,竟然没有能产生收益的东西!”

李纨赶忙笑着说:“蘅芜苑里的东西更厉害呢!如今香料铺和大集市、大庙会上卖的那些香料、香草,不都是这些东西吗?算起来,比其他地方的收益都要大。怡红院就更不用说了,单说春夏天这一季的玫瑰花,一共能采下多少花?还有篱笆上种的蔷薇、月季、宝相花、金银藤,单是这些看起来不太重要的花草,等它们干了之后,卖到茶叶铺、药铺去,也能卖几个钱。”

探春笑着说:“原来是这样。只是咱们这儿没有擅长摆弄香草的人。”

平儿赶忙笑着说:“跟在宝姑娘身边的莺儿,她妈妈就特别会弄这个。上次她还采了些香草,晒干后编成了花篮和葫芦给我玩的,姑娘您不会忘了吧?”

宝钗笑着打趣道:“我刚夸了你,你就来拿我寻开心了。”

李纨、探春和平儿三人都很诧异,纷纷问道:“这是为什么?”

宝钗解释道:“这可万万使不得!你们这儿本来就有不少能用的人,一个个都闲着没事干,这时候我要是再找个外人进来,那些人该连我都看轻了。我倒是替你们想到一个人:怡红院有个老叶妈,她是茗烟的娘。这是个实在本分的老人家,而且她和莺儿的娘关系特别好。不如把这事交给叶妈去办。她要是有不懂的地方,不用咱们说,她自己就会去找莺儿的娘商量。就算叶妈什么都不管,直接把这事交给莺儿娘,那也是她们之间的私交,就算有人说闲话,也怪不到咱们头上。这样一来,你们办事既公正,事情也能处理得很妥当。”

李纨和平儿听后,都说:“这主意太好了。”

探春却笑着说:“话虽如此,但就怕她们见了利益就忘了道义。”

平儿笑着说:“没关系的,前些日子莺儿还认了叶妈做干娘,请她吃饭喝酒,两家关系好得很呢。”

探春听了,这才放下心来。接着,她们又一起商量出几个人选,都是她们四人平时暗中观察觉得合适的人,然后用笔圈了出来。

这时,有个婆子进来回报说:“大夫已经离开了。”说着,把药方递了上来。

探春、李纨和宝钗三人看过药方后,一边派人去外面抓药,并监督着煎药和服用;另一边,探春和李纨向众人明确指示了各自的职责,说:“谁负责哪一块区域,都安排好了。按照四季来,除了家里规定的固定开支外,剩下的钱你们可以自由支配去赚取利润,年底再一起算账。”

探春笑着又说道:“我还想到一件事:如果年底算账交钱的时候,把钱交到账房那里,那不就等于又多了一层管理者吗?钱还是在他们手里转一圈,又被剥去一层利益。现在我们推出这个新办法,让你们来负责,已经是越过了他们的权限,他们心里肯定有气,只是说不出来罢了。你们年底去交账,他们还不想办法刁难你们吗?另外,这一年里,不管负责什么,主子拿全份,他们这些下面的人就能拿半份。这是家里的老规矩,大家都知道,暗地里捞好处的还不算。现在这个园子是我新提出的计划,可别让他们插手,每年算账的时候,还是直接交到我们这里来比较好。”

宝钗听了,笑着说道:“依我看,里面也不用单独算账,这个多了那个少了的,反而容易生事。不如问问她们谁愿意负责哪一块,她就专门管这一件事。不过是园子里的人日常用的东西,我已经帮你们算好了,就那么几样:比如头油、胭脂、香、纸,每位姑娘和她们的丫头都有固定的用量。还有,各处用的扫帚、簸箕、掸子,以及大小禽鸟、鹿、兔吃的粮食。就这几样,让她们自己包了去,不用去账房领钱。你们算算,这样能省下多少钱?”

平儿笑着说道:“这几样虽然看起来不起眼,但一年算下来,也能省下四百两银子。”

宝钗笑着说道:“话又说回来,一年能省下四百两银子,两年就是八百两。用这些钱,都能置办几间用来收租的房子,或者添置几亩薄田了。虽说省下这些钱后还有剩余,但这些妈妈们辛苦操劳一整年,也得让她们留下一些钱补贴家用。虽说咱们是以兴办有利之事、节约用度作为原则,可也不能过于吝啬。就算再省下二三百两银子,但要是因此失了大家的风范气度,那可就不合适了。

“所以按照我刚才说的办法做,外面负责管账的账房一年能少支出四五百两银子,也不会让人觉得咱们过于小气,而园子里这些负责具体事务的妈妈们也能得到一些补贴。那些没有其他生计的妈妈们,日子也能过得宽裕些;园子里的花草树木,也能每年生长得更加繁茂;你们也能得到一些可用的东西。这样差不多就不会失了大家的气派。

“要是只想着一味省钱,哪里都能找出省钱的法子。要是把所有有一点利润的事情,都收归到公家账上,到时候不管是园子里还是外面的人,都会怨声载道,这岂不是有失你们这样大户人家的体面?如今园子里有几十个老妈妈,要是只给其中一部分人好处,那剩下没得到的人肯定会抱怨不公平。

“我刚才也说了,要是只让她们负责供应那几样东西,对她们来说也实在太宽松了。我觉得,一年除了让她们供应那些东西之外,不管她们手头宽裕不宽裕,都让她们每人拿出一定数量的钱来,大家凑在一起,专门分发给园子里这些妈妈们。她们虽然不直接管理园子里的这些事务,但也是日夜在园子里照看、当差的人,不管是关门锁户,还是起早睡晚,不管是下大雨还是下大雪,姑娘们出门进门的时候,她们要抬轿子、撑船、拉冰床,所有这些粗重的活计,都是她们的差事。她们一年到头在园子里辛苦劳作,现在园子里有了收益,她们也理应分到一些好处。

“还有一件特别小的事,我也索性说破了吧:你们要是只顾着自己过得宽裕,一点好处都不分给她们,她们虽然不敢明着抱怨,但心里肯定都不服气。到时候她们就会借着公家的名义,为自己谋点私利,多摘你们几个果子,多掐几枝花儿,你们就算有冤屈也没地方诉说。要是让她们也沾点好处,你们有些照顾不到的地方,她们还能帮你们照看一下。”

那些婆子们听了这个提议,想到以后既不用再受账房的管控约束,又不用去跟凤姐儿那边对账算钱,一年下来只不过多拿出一些钱来而已,个个都高兴得不得了,齐声说道:“我们愿意!这可比出去被别人随意刁难折腾,还得往外掏钱强多了。”

那些没有管理田地差事的人,听到每年年底还能无缘无故地分到钱,也都高兴起来,嘴里说道:“她们辛辛苦苦地操持打理,是应该留些钱补贴自己的。我们怎么能心安理得地坐享其成?”

宝钗笑着说道:“各位妈妈们,你们就别再推辞了,这本就是你们分内该做的事。你们只需每日每夜多辛苦些,别偷懒,也别放任其他人喝酒赌博就行。要是做不到这点,那我可也没资格管这事儿了。你们也都听见了,姨娘可是亲口嘱托了我好几回呢,她说大奶奶现在忙得脱不开身,其他姑娘年纪又都还小,所以特意托我来照看一下。我要是不答应,那不是明摆着让姨娘操心嘛。你们奶奶又体弱多病,家里的事儿还一堆。我本来就闲着没事儿,就算是个街坊邻居,遇到这种事儿也该搭把手,何况还是亲姨娘托付我的。我只能先顾着大局,别管别人嫌不嫌我多管闲事。要是我只顾着眼前那点小利益,只想着图个好名声,到时候要是有人喝酒赌博闹出事儿来,我该怎么跟姨娘交代?你们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连你们平时的老脸都得丢光。

“这些姑娘小姐们住着这么大的花园,平时都是你们在照看,就是因为你们是几代的老仆人了,最是守规矩。按理说,大家应该齐心协力,维护好园里的规矩。可你们倒好,还放任别人喝酒赌博,要是姨娘知道了,训斥你们一顿也就罢了。可要是被那几个管家娘子听见了,她们都不用跟姨娘说,直接就能来教导你们一番。你们这些年纪大的,反倒被年纪小的教训,虽说她们是管家,有权力管你们,但你们自己要是能守点规矩,她们又怎么有机会来作践你们呢?

“所以,我现在替你们想出这个能额外赚点钱的事儿,也是希望大家能齐心协力,把园子里的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让那些有权有势的人看到咱们这么严肃谨慎,也就不用她们操心了,她们心里能不敬服咱们吗?也不用她们再替咱们操心怎么赚钱了。咱们既能夺回她们手里的权力,给自己带来好处,那为什么不能让园子里的管理变得更好,分担她们的忧愁呢?你们好好想想我说的话。”

家中的仆人们都兴高采烈、七嘴八舌地说道:“姑娘说得太对了。从今往后,姑娘和奶奶只管放宽心,姑娘和奶奶如此疼爱、照顾我们,我们要是再不懂得感恩、不领这份情,那可真是连天地都不会饶恕我们!”

大家正聊着,只见林之孝家的走了进来,说道:“江南甄府的家眷昨天抵达京城了,今天进宫去朝贺皇上。这会儿他们先派人送来了礼物,还特意请安问好。”说着,她便把礼单递了上去。

探春接过礼单,仔细一看,上面写着:“上用的妆缎蟒缎十二匹,上用杂色缎十二匹,上用各色纱十二匹,上用宫绸十二匹,官用各色缎纱绸绫二十四匹。”

(编者注:上用的,就是指上贡皇帝用的。戚序本、蒙王府本、杨藏本这三个版本的礼单内容与其他版本存在差异,写的是“上等的妆缎蟒缎十二匹,上用各色宁绸十二匹,上用宫绸十二匹,上用缎十二匹,上用纱十二匹,上用各色绸绫四十匹”)

李纨也接过礼单看了看,说道:“用上等的封赏回赠他们。”说完,她又派人去向贾母禀报了这件事。

贾母得知后,便命人叫李纨、探春、宝钗她们都过来,一起看看这些礼物。李纨把礼物收在一边,吩咐管理内库的人说:“等太太回来查看过了,再正式收起来。”

贾母接着说道:“这甄家可跟别的家族不一样,给他们男人赏赐要用上等的封赏。说不定一会儿他们又会打发女人来请安,得提前准备好一些绸缎料子。”

贾母的话还没说完呢,果然就有人来回报:“甄府派了四个女人来请安了。”

贾母一听,连忙命人把她们带进来。

这四个人年纪都在四十岁以上,她们的穿着打扮,和主子相比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她们向贾母请完安、问过好后,贾母便吩咐人拿了四个脚凳过来。这四人谢过之后便坐在脚凳上,等宝钗等人坐下后,她们才都坐下。

贾母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进京的?”

四人急忙起身回答说:“我们是昨天进的京,今天太太带着姑娘进宫去请安了,所以让我们几个女仆先来给老太太请安,问候各位姑娘。”

贾母笑着问道:“这么多年没进京,没想到今年倒是来了。”

四人也都笑着回答:“确实如此,今年我们是奉了旨意进京的。”

贾母又问道:“你们的家眷都来了吗?”

四人回答说:“老太太、少爷、两位小姐以及其他太太都没来,只有太太带着三姑娘来了。”

贾母接着问:“三姑娘有没有定亲?”

四人回答说:“还没有。”

贾母笑着说道:“你们家的大姑娘和二姑娘那两家,都和我们贾家关系很好。”

四人笑着附和道:“正是这样。每年姑娘们都会写信回去,说多亏了府上照应。”

贾母笑着说道:“说什么照看不照看的,咱们两家本来就是世交,又沾着老亲的关系,互相照应是应该的。你们家的二姑娘更好,一点也没有自高自大的架子,所以我们两家才走得这么亲近。”

那四位管家娘子笑着回应道:“老太太您这是太谦虚了。”

贾母又问道:“你们家这位小少爷也跟着你们家老太太吗?”

四位管家娘子回答说:“是的,也是一直跟着老太太。”

贾母接着问:“他今年几岁了?”又问:“开始上学了吗?”

四位管家娘子笑着回答:“今年十三岁了。因为他长得特别端正,老太太非常疼爱他。不过这孩子从小就特别淘气,天天逃学,老爷和太太也不便过于严厉地管教他。”

贾母听后,笑着说道:“这孩子简直和我们家的孩子一样调皮了!你们家这位小少爷叫什么名字?”

四位管家娘子说:“因为老太太把他当作宝贝一样疼爱,他又长得白白净净的,所以老太太就给他取名叫宝玉。”

贾母笑着转头对李纨等人说:“嘿,他也叫宝玉。”

李纨等人连忙欠身笑着回应:“从古至今,同时代或者隔代的人重名的很多。”

那四位管家娘子也笑着说:“给他取了这个小名儿之后,我们家里上下都感到疑惑,好像记得哪位亲友家里也有个叫这名字的。只是这十来年没进京来,记不太真切了。”

贾母笑着说道:“哪里哪里,那就是我的孙子。来人!”

众媳妇和丫头们答应了一声,走近了几步。

贾母笑着吩咐道:“去园子里把咱们家的宝玉叫来,让这四位管家娘子瞧瞧,看看和她们家的宝玉比起来怎么样?”

众媳妇听闻后,赶忙去了。过了半刻钟,她们便簇拥着宝玉走了进来。

四人一见到宝玉,连忙起身,笑着说道:“可把我们吓了一跳。要是我们没进这府里来,要是在别的地方碰见了,我们还以为咱们的宝玉也追着进京了呢。”说完,她们一边走上前来拉住宝玉的手,一边问这问那,关怀备至。宝玉也赶忙笑着向她们问好。

贾母见状,笑着问道:“你们看,他和你们家那几个孩子比起来,长得怎么样?”

李纨等人笑着回答:“四位妈妈刚一说,我们就知道模样肯定很像了。”

贾母又笑着说:“哪有这么巧的事儿?大户人家的孩子,就算养得再娇贵,除非脸上有残疾,或者长得特别黑、特别丑的,大体看上去都是一样俊俏。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那四人笑着说道:“现在看来,模样确实是一样的。就像老太太说的,淘气劲儿也差不多。不过在我们看来,这位哥儿的性情可比我们家的那些孩子好多了。”

贾母一听,连忙问道:“你们是怎么看出来的?”

四人笑着解释道:“刚才我们拉这位哥儿的手跟他说话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我们家的那个孩子,总是嫌我们糊涂。别说拉他的手了,就连他的东西,我们稍微动一下,他都不乐意。而且他身边使唤的人,还都是女孩子们。”

这四人还没说完,李纨和她的姐妹们就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贾母也笑着说道:“如果咱们这会儿也让人去把你们家宝玉叫来了,要是拉他的手,他肯定也会勉强忍耐一会儿。你们想想,像咱们这样人家里的孩子,不管他们有什么稀奇古怪、调皮捣蛋的毛病,见了外人,肯定还是会规规矩矩行礼。要是他们不行正经礼数,那也绝对不能由着他们任性胡来。就算大人宠着他们,那也是因为第一这孩子模样长得招人喜欢;第二,他们见人时的礼数,比有些大人做得还周全,让人看了觉得既可爱又可怜,所以背地里才会对他们宽容一些。要是他们一味地不懂分寸,不替大人争光,那不管他长得多好看,都该被狠狠教训一顿。”

四个人听了,都笑着附和道:“老太太这话太对了。虽说咱们宝玉淘气又古怪,但有时候见了客人,那规矩礼数,比大人还周全呢。所以谁见了都喜欢,都说:‘怎么还打他呢?’却不知道他在家里是无法无天,大人想不到的话他偏要说,想不到的事他偏要做,所以老爷、太太气得没办法。至于耍小性子,这也是小孩子的正常表现;乱花钱,这也是公子哥儿常有的毛病;怕上学,同样是小孩子的正常情况,这些还都能管教过来。第一,他天生就有这么一种稀奇古怪、调皮捣蛋的脾气,这可怎么使得!”

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来通报:“太太回来了。”

王夫人走进来,先给贾母请了安。那四个人也连忙向王夫人请了安,接着简单地说了几句话。贾母便让他们去歇息。

王夫人亲自端上茶来,然后才退了出去。

那四个人向贾母告辞后,就前往王夫人那里。她们聊了一会儿家务事,王夫人便打发她们回去,这些就不必细说了。

贾母得知那边里也有个叫宝玉的孩子,且各方面情况与自己的孙子宝玉十分相似,心里十分高兴,逢人便说起这件事。

大家听了,都觉得天下这么大,官宦人家又多,同名同姓的人自然不少,而且祖母溺爱孙子的情形也屡见不鲜,这在古今都是常有的事,算不上什么稀罕事儿,所以都没太把这事放在心上。

唯有宝玉,生性带着些迂腐和天真,他心里琢磨着,这大概是那四个人为了讨贾母欢心才编出的话。

后来,宝玉去了蘅芜苑看望生病的湘云。史湘云见到他,打趣道:“你就放心大胆地闹腾吧,以前老是‘单丝不成线,独树不成林’,现在可算有个伴儿了。要是哪天你闹得太过分,被打得狠了,你就逃到南京去找那个跟你同名的人呗。”

宝玉听了,笑着说:“你这说的是什么胡话,你怎么就信了呢,哪会真有另一个宝玉?”

湘云反驳道:“怎么就不能有?就像战国时期有个蔺相如,到了汉朝又出了个司马相如,同名的人多着呢。”

宝玉又笑道:“就算同名这事儿说得过去,可偏偏模样还一样,这就太不可能了。”

史湘云接着说:“那匡人看到孔子,还把他错当成阳虎了呢。”

宝玉还是笑着反驳:“孔子和阳虎虽说长得像,但姓氏不一样;蔺相如和司马相如虽说名字相同,可模样又不一样。怎么偏偏我和他就连名字和模样都一模一样?”

湘云被说得没了话,只好笑着说道:“你就会胡搅蛮缠,我也不跟你争辩了。不管有还是没有那个宝玉,都跟我没关系。”说完便躺下睡觉了。

宝玉心里顿时又生出了疑惑:“要说绝对没有另一个‘宝玉’,可这感觉又好像确实存在;要说一定有,可我又从没亲眼见过。”

他心里烦闷不已,回到房中,在榻上默默思索,不知不觉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恍惚间,竟来到了一座花园里。

宝玉十分诧异,心想:“除了咱们家的大观园,怎么还会有这么一个园子?”

正满心疑惑的时候,从那边走过来几个女子,都是丫鬟模样。宝玉又惊讶起来,暗自嘀咕:“除了鸳鸯、袭人、平儿她们,怎么还有这么一群人?”

只见那些丫鬟笑着说道:“宝玉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宝玉以为是在说他,赶忙赔着笑脸,上前说道:“我不过是偶然走到这儿的,也不知道这是哪位世交家的花园。好姐姐们,就带我四处逛逛。”

众丫鬟听了,都笑着说:“原来不是咱们家的那个宝玉呀。他长得倒还算干净,嘴也挺伶俐的。”

宝玉听了,急忙问道:“姐姐们,这里难道还有另外一个‘宝玉’不成?”

丫鬟们赶忙说道:“‘宝玉’这名字,我们是奉了老太太、太太的命令,用来保佑他延年益寿、消灾解难的。我们这么叫他,他听着高兴。你是从哪儿来的远方臭小子,也敢乱叫这个名字!小心你的皮肉,看我们不打烂你!”

这时,又一个丫鬟笑着说道:“咱们赶紧走吧,可别让宝玉看见了。”

接着又说:“跟这个臭小子说了话,都把我们给熏臭了!”说完,一群丫鬟径直离开了。

宝玉心里满是疑惑,不禁暗自嘀咕:“从来都没人这么狠心地对待过我,她们怎么还能这样对我呢?难道世上真有我这么一个倒霉催的人不成?”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不知不觉地顺着路,早早地来到了一处院子。

宝玉又诧异道:“除了我住的怡红院,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别致的院落?”

正想着,他忽然走上了台阶,进了屋内。只见榻上躺着一个人,旁边有几个女孩儿,有的在做针线活,有的则嘻嘻哈哈地玩耍着。

这时,榻上的那个少年叹了一口气。一个丫鬟笑着问道:“宝玉呀,你不睡觉,又叹什么气呢?想必是因为你妹妹生病了,你又在这儿瞎操心、乱发愁呢。”

宝玉听了这话,心里顿时一惊。

只见躺在榻上的那位少年开口说道:“我听老太太提起过,长安城里也有个叫宝玉的,性格跟我如出一辙,我起初并不相信。刚刚我做了个梦,梦里竟然到了都城中的一个花园里,碰见了几位姐姐,她们都喊我臭小厮,对我爱搭不理的。好不容易找到他的房间,结果他却在睡觉,徒有其表,真正的灵魂不知跑哪儿去了。”

宝玉一听,连忙说道:“我正是为了寻找那个宝玉才来到这里的。原来你就是那个宝玉!”

榻上的少年赶紧跳下榻,拉住宝玉的手说:“原来你就是那个宝玉!那我们现在不是在梦里吧?”

宝玉回答道:“这怎么会是梦呢?这是千真万确的现实。”

话还没说完,就有人进来通报说:“老爷叫宝玉过去。”

这一下,把两个人都吓得慌了神。一个宝玉转身就走,另一个宝玉则急忙喊道:“宝玉,你快回来,快回来!”

袭人就在旁边,听到宝玉在梦里自己呼喊自己的名字,赶忙把他推醒,笑着问道:“宝玉在哪里?”

这时宝玉虽然已经醒了,但神志还有些恍惚,便朝着门外指了指说:“刚出去了。”

袭人笑着说道:“那是你做梦迷糊了。你揉揉眼睛仔细看看,那是镜子里的你的影子。”

宝玉往前凑近仔细瞧了瞧,原来是那嵌的大镜子正对着自己照,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时,早有丫鬟端来了漱口的盂盆和茶水,宝玉漱了口。

麝月说道:“怪不得老太太常常嘱咐说,小孩子的屋里不能放太多镜子。小孩子魂魄还不健全,要是屋里镜子多了,晚上睡觉就容易害怕做噩梦。现在倒好,还在大镜子旁边安了一张床。有时候把镜套放下来还好些;等过些日子,天气热了,人困得不行,哪还能记得去放镜套,就像刚才不就忘了嘛。肯定是先躺着对着自己的影子玩,玩着玩着一合眼,自然就会做些乱七八糟的梦;不然的话,怎么会看着自己还喊自己的名字?不如明天把床挪进来才妥当。”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王夫人派人过来叫宝玉,也不知道有什么事要跟他说,且听下回分解。

(编者注:本回不同版本标题有所不同,己卯本、庚辰本为“时宝钗”;戚蓼生序本、蒙古王府本为“识宝钗”;甲辰本、程甲本、程乙本为“贤宝钗”,但“时宝钗”因最早出现且最贴合人物核心特质,被当代学者普遍认为最准确。“时宝钗”之“时”源自《孟子·万章下》中“孔子,圣之时者也”的典故,意指“合时宜、待时机、识时务”。在第五十六回中,薛宝钗的表现充分体现了这一特质: 理家之才:她提出将大观园承包收益分配给众婆子,既避免矛盾,又顾全大局,展现了“合时宜”的管理智慧。待人之术:她通过“小惠全大体”的策略,以利益收买人心,同时强调规矩,体现了对时机的精准把握。“时宝钗”出现在最早的己卯本、庚辰本中,具有更高的文本权威性。后续版本改为“识宝钗”“贤宝钗”,可能是因“时”字较难理解,而“识”“贤”更通俗易懂。但“贤”字已经在第二十一回“贤袭人娇嗔箴宝玉”标题中给了袭人,这里再用就重复了。所以不如“时”字恰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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