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胜了。
这个消息,像是一针强心剂。
死气沉沉的大营,终于有了活人的气息。
那些前几天还被督战队逼着去送死的士卒,今天在营中走动时,腰杆似乎都挺直了些。
他们交头接耳,谈论着昨天那场惊天动地的对决。
谈论着吕布那神魔般的身影。
“看见了吗?那姓黄的,在刘备军里也是一员猛将,干掉文丑的人,还不是被吕将军打回去了?”
“那是!吕将军可是天下第一!”
“有吕将军在,破关,说不定真有希望了!”
帅帐之内,袁绍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脸上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
“来人!”
“传袁术、曹仁、蔡瑁、张允、吴班诸位将军,前来议事!”
很快,几位在各自营寨里“休养生息”的盟军负责人,陆续来到了中军大帐。
他们的表情各异。
有好奇,有警惕,也有不耐烦。
袁术第一个开口,他现在看袁绍,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袁盟主,又有什么事啊?”
“仗不是打完了吗?我可跟你说,我淮南的儿郎,可不能再那么白白送死了!”
袁绍没有生气,反而笑呵呵地迎了上去。
“公路息怒,诸位请坐。”
他指着帐外,声音里充满了自信和感染力。
“诸位都看到了,也听到了。”
“奉先神勇,刘备军中,无人能敌!”
“昨日一战,已挫其锐气!我军士气,已然回升!”
曹仁坐在那里,面色冷静,没有说话。
他承认吕布很勇。
但虎牢关不是靠一个人的勇武就能拿下的。
袁绍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他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
“我知道,诸位在担心什么。”
“担心再像之前那样,用人命去填。”
“但现在,不一样了!”
“我已与奉先商议好,明日,他将再次出战,为我军破阵!”
“他就是我们最锋利的矛头!”
“诸位要做的,很简单。”
他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胜利。
“当奉先撕开刘备军的防线,当虎牢关的防御出现漏洞之时,你们,只需要带着你们的兵马,跟着他,冲进去!”
“长安城里的金银财宝,高官厚禄,就在眼前!”
“届时,破关之功,人人有份!”
帐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的呼吸,都变得有些粗重。
袁绍的这番话,太有吸引力了。
只需要跟在天下第一的吕布后面,冲进去,捡现成的功劳。
这买卖,似乎……做得过。
袁术摸着自己肥胖的下巴,眼珠子转了转。
“当真?你让吕布打头阵?”
“君子一言!”袁绍斩钉截铁。
“好!”袁术一拍大腿,“只要吕布能打开缺口,我纪灵手下的儿郎,第一个跟进去!”
其他人相视一眼,也都纷纷点头同意。
风险最小化,利益最大化。
这,才是他们想要的。
“好!”
“诸位不愧是国之栋梁!”
袁绍大笑着,举起酒杯。
“明日,我等便在虎牢关下,与刘备,决一死战!”
……
第二天。
天刚蒙蒙亮。
虎牢关前的平原上,肃杀之气,遮天蔽日。
联军数十万大军,倾巢而出。
黑压压的方阵,连绵十里,旌旗如林,刀枪如林。
袁绍身披金甲,立于高高的帅台之上,俯瞰着自己的大军,一股掌控天下的豪情,再次涌上心头。
刘备,你的末日到了!
然而。
出乎所有人意料。
“吱嘎——!”
虎牢关那扇紧闭了半个多月的沉重关门,竟然主动打开了!
吊桥轰然放下。
一队队身披重甲、队列森严的刘备军,如一道钢铁洪流,鱼贯而出!
他们在关前,迅速列好了阵势。
玄色的战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每一个士卒的脸上,都带着视死如归的平静。
袁绍愣住了。
所有的联军将领,都愣住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刘备疯了吗?”
“他放弃了关墙的优势,要跟我们野战?”
“他哪来的胆子?!”
短暂的惊愕之后,袁绍爆发出狂喜的大笑。
“哈哈哈哈!天助我也!”
“刘备这是自寻死路!”
“传令!全军准备!”
“今日,就在这平原之上,将他们,碾成齑粉!”
两军对峙。
空气仿佛都已凝固。
吕布一马当先,再次来到阵前,方天画戟遥指刘备军阵。
“谁来送死!”
这一次,刘备军中,响起两声暴喝。
“俺来!”
“我也来会会你!”
两骑快马,从刘备军阵中一左一右冲出。
左边一人,黑脸环眼,手持丈八蛇矛,胯下乌骓马,正是张飞!
右边一人,身形沉稳,手持凤嘴大刀,赫然是昨日“败退”的黄忠!
“二打一?”
“刘备小儿!无耻之尤!”
联军阵中,发出一阵鄙夷的嘘声。
袁绍更是气得脸色发青,指着刘备军的方向破口大骂。
但他心中,更多的却是得意。
刘备怕了!
他知道单打独斗,无人是奉先的对手,所以才派了两个人上来!
这恰恰证明了奉先的无敌!
“大哥,黄将军。”
冲锋的路上,张飞压低了声音,瓮声瓮气地说道。
“俺这辈子,还没演过戏。”
“等下要是收不住手,你们可得拉着点俺。”
黄忠闻言,沉稳一笑。
“翼德放心。”
“跟着老夫的节奏来。”
“咱们今天,得让吕将军‘输’得漂亮点。”
“杀!”
三人没有一句废话,瞬间战至一团!
“铛!铛!铛!”
金铁交鸣之声,密集如暴雨!
战局,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张飞的丈八蛇矛,使得如同疯魔乱舞,每一击都带着狂暴的劲风,卷向吕布的周身上下。
黄忠的凤嘴刀,刀法老辣,沉稳如山,却招招不离吕布的要害。
一个主攻,一个策应。
一个狂暴,一个精准。
两人的配合,天衣无缝!
而场中的吕布,则完全陷入了“被动”!
他手中的方天画戟,左支右绌,疲于奔命。
时而格开张飞势大力沉的一矛,马上就要面对黄忠刁钻狠辣的一刀。
他胯下的赤兔马,不断地嘶鸣,腾挪,仿佛随时都会被这狂风暴雨般的攻击所吞没。
联军阵前的欢呼声,渐渐消失了。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怎么会这样?
昨天还威风八面,不可一世的吕将军,今天怎么……怎么被两个人压着打?
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帅台之上,袁绍脸上的笑容凝固。
他的拳头,死死攥紧,指甲都嵌进了肉里。
“怎么回事?”
“奉先!还击啊!”
“你在做什么?!”
他想不通,就算是以二敌一,以吕布的武艺,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只有身在局中的吕布,心里苦不堪言。
演戏,原来比真打还累!
他要抵挡张飞那仿佛无穷无尽的怪力。
他要应付黄忠那神出鬼没的刀锋。
更重要的是,他还要演出一副“我就要不行了,但我还在硬撑,却又跑不掉”的憋屈模样。
“砰!”
张飞一记横扫,被吕布用画戟架住。
巨大的力量震得吕布手臂发麻,赤兔马都后退了半步。
而就在此时,黄忠的刀,如毒蛇出洞,悄无声息地抹向他的咽喉!
吕布“大惊失色”,一个狼狈的铁板桥,险之又险地躲过。
还没等他直起身,张飞的蛇矛又到了!
缠、卷、刺、劈!
一招接着一招,根本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五十回合……
八十回合……
一百回合过去了!
场上的局势,愈发明朗。
吕布,被死死地压制在了方圆十步之内。
他就像是陷入蛛网的猛虎,空有一身力量,却根本施展不开。
他连抽身回撤,都做不到!
联军阵中,那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被这一幕,无情地浇上了一盆冰水。
好不容易起来的士气很快,再次跌到底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