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沿的青苔被苏九搓衣服的手蹭得发亮，他蹲在青石板上，胳膊肘沾着星星点点的粪渍，正跟井水较劲。
清晨的阳光透过梧桐叶洒下来，在水面上碎成金斑，却掩不住他身上那股子酸臭——老陈头的粪池是用隔夜泔水掺了烂菜叶沤的，沾在粗布短打上，比狗皮膏药还难洗。
叮——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海里炸响，惊得苏九手一抖，木盆撞在井栏上。
【检测宿主完成逆境求生特殊成就，系统等级+1（当前等级2），解锁危机闪避陷阱识别功能。
危机闪避：危险逼近时自动调整肢体轨迹，成功率随宿主反应速度提升；陷阱识别：可感知半径五米内隐蔽机关，清晰度与宿主观察力挂钩。】
嘿，这破系统终于有点人味了。苏九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湿漉漉的头发黏在额角，嘴角却咧到耳根。
他望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眼尾还沾着点粪渣，活像被猫踩过的年画娃娃——突然对着空气拱了拱手，谢系统爸爸赏饭，下回再有人往我鞋里钉钉子，我高低得让他喝两瓢粪汤子。
话音刚落，院外传来门房大刘的吆喝：九哥！
张账房在正厅候着，说要核你上个月的月钱呢！
苏九的手顿在半空。
张账房来的时辰太巧了——前日他在柴房发现淬毒弩箭，箭头刻着家暗纹，分明是内鬼动的手。
昨日掉进粪池前，他明明听见黑衣人丙骂苏文远那老匹夫，这姓张的...莫不是跟苏文远余党有牵连？
他低头瞥了眼腰间的青铜令牌——这是前日从粪坑里摸出来的，刻着二字，苏老夫人说这是她亡夫当年的亲兵腰牌。
想到这儿，苏九把湿衣服往木盆里一摔，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脚：大刘哥回张账房，说我洗干净就去。
等大刘的脚步声走远，苏九猫着腰溜进后院。
晨雾还没散透，青石板缝里泛着潮气，他蹲在墙角的石榴树旁，指尖轻轻划过树干——昨晚黑衣人丙追他时，这里明明只有块普通的青石板，可此刻在陷阱识别功能下，石板边缘竟泛着淡红色的微光。
好家伙。苏九伸手一抠，石板翻起，底下整整齐齐插着七根淬毒钢针，针尖还挂着亮晶晶的黏液。
他捏起一根凑到鼻尖闻了闻，差点被呛出眼泪：这毒...跟前日弩箭上的一个味儿。
顺着红光指引，他在后院转了半柱香，又在葡萄架下找到三枚绊雷，井台边发现两张捕兽网。
等站在院门口时，他的鞋底沾了两脚泥，嘴角却挂着笑：黑衣人丙，阿旺，你们倒是会挑地方——苏府的训练场在西角，平时除了我没人去，合着是想在我练功时要我命？
午后的日头毒得很，训练场的沙地上落着几只麻雀，正啄食着不知谁撒的米。
苏九抱着根木棍，故意把步子迈得虚浮，走到沙坑边时踉跄了下，一声摔在地上，木棍骨碌碌滚进草窠里。
墙头上的阿旺探出头，油亮的小辫子晃了晃，我就说那小子昨儿在粪池里泡傻了，连路都走不稳！他转身往怀里揣了块糖，蹬着梯子下了墙，丙哥，这趟准能成！
黑衣人丙正蹲在柴房里擦刀，刀身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
他摸了摸腰间的布袋——里面装着五枚透骨钉，淬了见血封喉的鹤顶红。别急。他把刀往靴筒里一插，等他去井边喝水时动手，血溅在井里，还能栽赃给老陈头那老东西。
月上柳梢头时，训练场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晃。
黑衣人丙贴着墙根摸进来，月光照在他脸上，露出左眼角那道刀疤——正是前日被苏九用粪勺砸中的地方。
他掏出火折子，刚要去点沙坑边的绊雷引线，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嗤笑：丙哥这是要给我放烟花？
黑衣人丙猛回头，就见苏九倚在石磨上，手里转着根木棍，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瞳孔一缩，反手摸向布袋，却见苏九歪了歪头：您这透骨钉往左偏三寸，我躲得开。
话音未落，透骨钉地破空而来。
黑衣人丙眼睛都红了——这是他花了三个月才淬好的毒钉，可下一秒，苏九的身子像条滑不溜秋的鱼，竟真往左边挪了三寸！
毒钉擦着他的耳尖飞过，地钉在石磨上，火星子溅了黑衣人丙一脸。
好狗不挡道，好贼不打脸。苏九晃了晃手里的木棍，您前日让我喝粪汤，今儿我请您吃网子宴。他抬手一抛，木棍精准挑中葡萄架上的绳结。
哗啦——
捕兽网铺天盖地落下来，黑衣人丙和阿旺抱头鼠窜，却还是被网子缠成了两个大粽子。
阿旺的小辫子挂在网眼里，疼得直抽抽：九哥饶命！
我就是被丙哥骗来的！
苏九蹲下来，用木棍挑起阿旺的下巴，前日你说那草棚里没动静了，昨儿你说九哥羽化登仙，合着你这张嘴是专门给骗子当喇叭的？他转头看向黑衣人丙，忠靖营的老兄弟，苏文远都死了三年，你还替他卖命？
黑衣人丙的脸地白了，刀疤跟着抽搐：你...你怎么知道忠靖营？
您掉粪坑的腰牌，我替您收着呢。苏九从怀里摸出那块青铜令牌，在月光下晃了晃，明儿我就拿给老夫人看，顺便说说您在后院埋的雷、井边布的网——苏府的训练场，是能随便动的？
第二日清晨，正厅的紫檀木椅被晒得暖烘烘的。
苏老夫人端着茶盏，目光像刀子似的刮过地上的两个粽子。
黑衣人丙的刀疤还挂着隔夜的草屑，阿旺的小辫子乱成鸡窝，鼻尖上沾着块泥。
老夫人明鉴！阿旺哭嚎着往地上撞，是丙哥逼我偷账房钥匙，逼我往九哥的练功服里塞毒针！
苏九站在一旁，手里捏着张图纸——正是他昨夜画的陷阱分布图，连绊雷的位置都标得清清楚楚。
他挠了挠后脑勺，笑得像个刚领了糖的孩子：老夫人，这俩昨晚想给我送终，可惜我命硬，偏要活着给您递状子。
苏老夫人把茶盏往桌上一磕，茶沫子溅了满地：家法伺候。
杖责三十，赶去城外庄子里挑粪！
叮——成功清除干扰源，奖励经验值+50。
当前系统等级2（经验值80\/100）。
苏九摸着腰间的令牌往回走，路过茅房时正撞见老陈头。
老汉蹲在粪池边，手里攥着根长杆，正对着水面叹气：这年头，连屎都惹不起——前日泡了个苏九，今儿又要搭俩贼。
苏九憋着笑加快脚步，却听见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基础体能训练进度：5\/10日，检测到宿主连续三日完成抗毒训练（粪水浸泡），额外奖励：嗅觉强化（初级）。】
他摸着鼻子直犯嘀咕：合着我这是拿粪水当药浴呢？
第十日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纸照进来时，苏九正蹲在训练场压腿。
他听见系统提示音响起，刚要细听，就见大刘从院外跑进来，手里举着张帖子：九哥！
城南悦来客栈的王老板说，有位戴斗笠的客官找你，说...说要跟你谈忠靖营旧事
苏九的手顿在半空，压到一半的腿慢慢放下来。
他望着帖子上那枚朱红印鉴——是二字的变形，像条盘着的蛇。
有意思。他拍了拍裤腿上的沙粒，看来这江湖，才刚要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