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游神。
这个代号，如同他的人一样，充满了阴冷与神秘。
秦风从幽冥铁骑上下来，静静地看着那个背对着自己的黑袍身影。
在晋升【辩心境】之后，这是他第一次，从另一个人身上，感受到了如此纯粹而强大的压力。
对方的气息如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看似平静，内里却蕴含着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
那不是简单的灵力强大，而是一种经过千锤百炼，将自身与某种“法则”深度融合后，才能拥有的质感。
至少是【辩心境】中期，甚至可能是后期！
秦风在心里默默给对方的实力做出了评估。
“黄泉”组织，果然是卧虎藏龙。
一个LV.4的考官，就有如此实力，那所谓的“五方”，又该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迟到是因为路上堵车。”
秦风懒洋洋地回了一句，完全没有面对考官的自觉。
夜游神似乎并不在意他的解释，或者说，根本不关心。
他缓缓转过身。
黑袍之下，是一张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的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眼睛里，也看不到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死寂。
他抬起手，将一个军用级别的超薄加密平板，扔给了秦风。
“这是你的考核内容。”
秦风接过平板，点亮屏幕。
幽蓝色的光芒映照在他的脸上，屏幕上，是一份极其简洁的任务简报。
【考核任务：清算】
【目标：b级复合型怪谈——迷雾亡灵船】
【描述：一艘徘徊于东海市近海的幽灵船，具备在物理世界与灵界之间无规律穿梭的能力。
常规侦测手段无法锁定其坐标，常规物理与灵力攻击对其无效。
该怪谈已确认吞噬三名误入其领域的【闻言境】修行者，危险等级评定为：b级（高危）】
【任务要求：在天亮之前，‘清算’它。】
【备注：本次考核，过程不计，只看结果。】
“清算它。”
夜游神的声音，如同从九幽之下传来，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你可以用任何手段，欺骗，强攻，或者……摇人。”
说到“摇人”两个字时，他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
显然，秦风在东海漫展事件中，栽赃高岩，让特事科背锅的行为，早已被“黄泉”的高层看得一清二楚。
“失败，或者死亡，没有第三个选项。”
夜游神说完这句话，身体便如同融化的墨汁一般，缓缓沉入了他脚下的影子里，彻底消失不见。
但秦风知道，他没有走。
在【辩心境】的“心之视界”里，他能清晰地“看”到，一缕极度凝练的、代表着“观察”的因果线，从虚空中延伸而出，牢牢地锁定在了自己身上。
那双眼睛，就像悬在头顶的探照灯，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妈的，搞得跟驾校考试一样，旁边还坐个安全员。”
秦风低声吐槽了一句，将平板收进了储物空间。
他重新跨上幽冥铁骑，拧动油门，一头扎进了那片翻滚的浓雾之中。
刚一进入雾气笼罩的范围，秦风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而冰冷。
更重要的是，他引以为傲的【辩心境】，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压制。
原本能够轻易洞穿数百米外人心善恶的“心之视界”，此刻像是信号受到了严重干扰的电视机，画面扭曲，布满了雪花点，能看清的范围，被压缩到了不足百米。
这雾，本身就是一种规则领域！
“呜——！”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悠长，仿佛能穿透灵魂的汽笛声，从浓雾深处的某个方向，遥遥传来。
秦风猛地抬头。
只见在百米开外的海面上，一艘巨大而破败的幽灵船，正从雾气中缓缓驶出。
那是一艘老式的蒸汽渔船，船身覆盖着厚厚的、滑腻的黑色苔藓，破烂的渔网上，挂着一具具早已化为白骨的尸骸。
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那密密麻麻，从船舷两侧伸出的，成百上千只苍白、浮肿的手臂。
它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在空中无声地、疯狂地挥舞着，像是在召唤，又像是在求救。
亡灵船！
秦风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他没有丝毫犹豫，心念一动，左手手腕上，代表着【亚人】的银色纹身微微一亮。
下一秒，一柄由【亚人】复刻出的，造型极具科技感的d级“破灵”手枪，出现在他的手中。
他抬手对准那艘若隐若现的幽灵船，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
一枚包裹着淡蓝色灵光的子弹，呼啸着射向幽灵船的船身。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枚足以对E级灵体造成致命伤害的子弹，在接触到船身的瞬间，竟毫无阻碍地穿了过去，仿佛打中的，只是一团毫无实体的空气。
幽灵船，依旧在缓缓地向着大桥靠近。
下一秒。
在秦风的注视下，那艘巨大的亡灵船，连同它周围的浓雾，如同一个被按下了“删除”键的影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它从未出现过。
秦风眉头紧锁。
“在物理世界和灵界之间穿梭……”
他想起了任务简报上的描述。
刚才那一瞬间，亡灵船显然是跳跃回了灵界。
还没等他想出对策。
“呜——！”
那声凄厉的汽笛，又一次响起！
但这一次，声音传来的方向，却是在他的身后！
秦风猛地回头，瞳孔骤然一缩。
只见那艘亡繁船，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大桥的另一侧，距离他，不足五十米！
这一次，它不再是试探。
船上那成百上千只苍白的手臂，齐刷刷地指向了桥上的秦风。
咻！咻！咻！
数十道由纯粹怨念构成的，如同鱼叉般的黑色能量体，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铺天盖地地朝着秦风爆射而来！
秦风脸色一变，猛地一拧幽冥铁骑的车头，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第一波齐射。
黑色的怨念鱼叉，重重地砸在他刚才所在的位置。
嗤嗤——
坚固的桥面，如同被泼了浓硫酸的黄油，瞬间被腐蚀出了一个个深不见底的大坑，冒着腥臭的黑烟。
好霸道的怨气！
秦风心中一凛。
这要是被打中一下，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他驾驶着幽冥铁骑，在狭窄的桥面上高速穿梭，狼狈地躲闪着从四面八方袭来的攻击。
亡灵船就像一个狡猾的猎手，每一次攻击后，都会立刻消失，然后在下一个意想不到的位置出现，发动新一轮的攒射。
秦风完全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局面。
暗中，那道属于夜游神的因果线，微微波动了一下。
一丝不屑的“情绪”，被秦风的“心之视界”捕捉到。
“呵，果然只是个会取巧的暴发户。”
“面对这种不讲道理，只考验硬实力的b级怪谈，黔驴技穷了吗？”
夜游神的冷笑，仿佛就在耳边响起。
在他看来，这个靠着运气和一些诡异手段，灭掉高家的年轻人，终究只是个没有经历过真正残酷战斗的“温室花朵”。
这场考核，已经可以提前宣布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