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玄阳真人的离去,并未让天璇峰的紧张气氛有丝毫缓解,反而像是在一锅滚油中投入了一块无形的寒冰,激起更加剧烈的暗流。所有人都明白,这仅仅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玄阳真人的裁决,看似公平,实则将天璇峰彻底推到了风口浪尖。
秦云站在议事殿前,遥望着紫霞峰的方向,眼神深邃如夜。他能感受到,一道隐晦而强大的神识,如同附骨之疽,始终在天璇峰的上空盘旋,那是赵无极的探查。他似乎想找到秦云虚弱的证据,或是天璇峰防御的破绽。
“想看我是否心虚?”秦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便让你看个够。”
他非但没有收缩防御,反而做了一个让所有天璇峰弟子都意想不到的决定。他走到广场中央,盘膝而坐,竟在紫霞峰的监视下,开始公然修炼!
此举无异于将自己的咽喉暴露在敌人的剑尖之下。李慕白等人见状,无不心惊肉跳,纷纷上前劝谏。
“峰主,此举太过凶险!赵无极老贼心狠手辣,若他趁机偷袭……”
秦云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安心。“他不会。一来,有宗主法旨在前,他不敢公然违背;二来,他现在比任何人都想弄清楚我的底细,而不是在情况未明时就撕破脸皮。这叫空城计,不过是反过来用。”
话虽如此,李慕白等人的心依旧悬在嗓子眼。他们只能将天璇峰的护山大阵提升到极致,所有弟子都进入了戒备状态,广场四周,暗哨密布,无数道目光紧张地注视着盘膝而坐的秦云,以及那遥远紫霞峰的方向。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紫霞峰上,赵无极的洞府内,他面色阴沉地收回了神识。
“可恶!这小子的气息沉稳如山,毫无破绽。难道他真的有恃无恐?还是说,玄阳那老东西私下里给了他什么保命的底牌?”赵无极心中烦躁不安。他感觉自己像一只盯上了刺猬的狐狸,无从下口。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际,天璇峰上,异变陡生!
原本平静的秦云,猛地睁开了双眼!那双眸子中,金光爆射,不再是深邃,而是充满了睥睨天下的霸道与威严!一股远超金丹期的恐怖气息,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
“轰——!”
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浪以秦云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广场坚硬的青石地板,在这股气浪下寸寸龟裂,化作齑粉。天璇峰的护山大阵被这股力量冲击得嗡嗡作响,阵法光幕剧烈波动,仿佛随时都会被撑破。
“这……这是什么气息?!”李慕白等人骇然失色,他们被这股气息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双膝发软,竟有种要跪倒下去的冲动。
远在紫霞峰的赵无极更是如遭雷击,他猛地从蒲团上弹起,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元婴!不,这不可能!他明明是金丹后期!这是……这是在突破?他竟敢在这种时候突破?!”
是的,秦云在赌!他在赌赵无极的谨慎,赌自己能够在赵无极反应过来之前,完成这惊世骇俗的一跃!
自从在剑冢得到“大衍剑诀”和那滴龙血,他的金丹便已经达到了一个圆满无瑕的极致状态。他之所以迟迟没有突破,是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足以震慑宵小,一劳永逸地解决天璇峰困境的时机!
而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他要以雷霆万钧之势,打破所有桎梏,让所有觊觎天璇峰的敌人,在他的绝对力量面前颤抖!
秦云体内,那颗璀璨的金丹正剧烈地颤抖、收缩。金丹表面,一道道裂纹开始蔓延,仿佛一件即将破碎的绝世瓷器。这是破丹成婴的征兆,也是最危险的关头。一旦失败,轻则修为倒退,重则金丹破碎,身死道消!
“嗡!”
秦云的识海中,那柄古朴的“太虚剑灵”轻轻一颤,散发出清凉而纯粹的能量,如同一道护身符,牢牢守护着他的心神。同时,那滴沉寂已久的龙血,也在此刻彻底苏醒!
一股炽热、霸道、充满生命原始力量的气息,从龙血中涌出,顺着秦云的经脉,疯狂地涌入那颗即将破碎的金丹之中!
“嗷——!”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龙吟,不,并非从外界响起,而是直接在秦云的丹田气海,乃至灵魂深处炸响!
他的金丹,在龙血的灌注下,非但没有破碎,反而被那股霸道无匹的力量强行重塑、淬炼!裂纹之间,渗出的不是衰败的气息,而是点点金色的光焰。金丹的体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但其密度和质感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它不再是丹,而是一颗浓缩到极致的,蕴含着无尽生命与毁灭之力的……金色的蛋!
“不好!”赵无极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眼中闪过一丝极致的贪婪与杀意,“他在突破!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只要打断他,他必遭反噬,届时神仙难救!天璇峰,还有那柄神兵,都是我的!”
贪婪战胜了理智。赵无极再也顾不上什么宗门法旨,身形一晃,化作一道紫色流光,撕裂长空,直扑天璇峰!
“赵无极,你敢!”
李慕白怒吼一声,手持“龙胆亮银枪”,化作一道银龙,迎了上去。然而,他与赵无极之间毕竟有着一个大境界的差距。枪芒与紫光刚一接触,便如冰雪遇阳,瞬间消融。李慕白闷哼一声,倒飞而回,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滚开!一个金丹中期,也敢拦我?”赵无极不屑地冷哼,速度不减,瞬间便已突破天璇峰的外围防御,来到了广场上空。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气息紊乱、正处于突破关键期的秦云,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秦云,去死吧!”
话音未落,他一掌拍下!一只由海量灵力凝聚而成的紫色巨掌,遮天蔽日,带着镇压一切的力量,缓缓向秦云压下。这一掌,足以将一座小山夷为平地!
广场上的天璇峰弟子们,一个个面如死灰。在元婴真人的威压下,他们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只能绝望地看着那死亡巨掌落下。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盘膝而坐的秦云,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的眼神平静得可怕,仿佛根本没看到那足以致命的攻击。他只是平静地看着赵无极,嘴角微微上扬,吐出两个字:
“聒噪。”
下一刻,他丹田气海中,那颗金色的“蛋”,猛地一颤!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彻天地。蛋壳破碎,一个三寸大小的、与秦云一模一样的金色小人,从里面缓缓地漂浮了起来。
那小人眉心处,一点紫金色的光芒亮起,缓缓睁开,化作第三只眼。它的身上,缠绕着淡淡的龙形虚影,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远超赵无极想象的恐怖威压,轰然降临!
元婴成!
而且,是融合了龙血,品质极高的龙象元婴!
“不好!”赵无极心中警铃大作,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笼罩全身。他想退,却发现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钢铁,自己竟被一股无形的气场死死锁定。
“现在,该我了。”
秦云站起身,元婴小人瞬间与他合二为一。他只是简单地抬起手,并指如剑,对着天空中的紫色巨掌,轻轻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剑气,没有华丽炫目的光影。
只有一道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灰色剑痕,一闪而逝。
那足以镇压山岳的紫色巨掌,在接触到灰色剑痕的瞬间,就像一张薄纸,悄无声息地,从中间被分成了两半。没有爆炸,没有能量逸散,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什么?!”赵无极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了针尖大小,脸上的狞笑彻底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惊恐。
“这是……什么力量?法则之力?不,不可能!区区一个初入元婴的……”
他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秦云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冰冷、漠然,如同神只在俯视一只蝼蚁。在那目光下,赵无极感觉自己的一切,修为、法宝、乃至灵魂,都被看得通透无比。他引以为傲的元婴修为,在对方面前,渺小得可笑。
“你……你想干什么?我可是紫霞峰主!是宗门长老!你不能杀我!”赵无极色厉内荏地吼道,声音却在颤抖。
秦云没有回答。他只是缓缓抬起手,握住了腰间的“龙胆亮银枪”。不,现在,它应该有新的名字了。
随着秦云元婴的成型,枪身之内,那股沉睡的龙魂彻底苏醒,与秦云自身的龙象元婴产生了强烈的共鸣。整杆长枪发出一声高亢的龙吟,枪身之上,金色的龙纹流转,仿佛活了过来。
“从今日起,你便叫‘破军’吧。”秦云轻声说道。
话音落下,他动了。
没有花哨的步法,就是简单的一步踏出。他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已经出现在赵无极的面前。
快!快到了极致!
赵无极的元婴之躯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他只看到一抹金色的枪尖,在自己的瞳孔中急速放大。
“不——!”
这是他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个字。
“噗嗤!”
金色的枪尖,轻易地穿透了赵无极护体的灵光,刺穿了他的身体,更洞穿了他丹田内的元婴!
赵无极的身体僵在空中,脸上的惊恐表情永远定格。他的元婴在枪尖上剧烈地挣扎、哀嚎,却如同被钉住的蝴蝶,迅速黯淡下去,最终化作点点灵光,消散于天地之间。
一枪,秒杀元婴初期!
秦云随手一甩,将赵无极的尸体从枪尖上抖落,任由那具曾经不可一世的躯体,从高空坠落,砸在广场之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做完这一切,他收起“破军枪”,环视四周。
整个天璇峰,鸦雀无声。所有弟子都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的峰主,在他们面前,堂堂正正地,斩杀了一位宗门长老,一位元婴真人!
这已经不是震撼,而是神话!
秦云的目光,最终投向了宗主大殿的方向。他知道,玄阳真人一定在看着。他这一枪,既是斩杀赵无极,也是向玄阳真人,向整个青云宗,宣告自己的态度。
天璇峰,不容欺辱!
犯我者,虽强必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