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棚门口,赵永亮的身影在夜色和门缝的阴影里,显得格外诡异。他手里拿着的,并非武器,而是一根长约半米、一头被烧得焦黑的金属棍,看形状,正是制造十字烙印的工具!
“赵永亮!把东西放下!双手抱头走出来!”谈判专家厉声喝道。
赵永亮却仿佛没听见,他那双深陷的眼睛扫过外面严阵以待的警察,最后,目光似乎穿透了距离,落在了指挥车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扭曲而冰冷的笑容。
“你们……不懂。”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我在清洗……清洗这些污秽。”
“清洗?你是在杀人!”谈判专家试图引导。
“杀人?”赵永亮嗤笑一声,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理所当然”,“他们不是人……是虫子,是玷污圣地的虫子!老城……需要净化!就像我父亲当年做的那样!”
他果然承认了与旧案的关联!
“你父亲赵老蔫当年做了什么?八五年那三个人,是不是他杀的?”陆野通过耳麦,直接向谈判专家下达指令,让他追问。
提到父亲,赵永亮的眼神瞬间变得狂热而混乱:“是!是我父亲!他是守护者!他用了刻刀……划下圣痕,驱散污秽!但他……他太软弱了!被你们吓跑了!留下了未完成的事业!”
他的话语颠三倒四,却透露出惊人的信息:八五年的旧案,凶手很可能就是赵老蔫!而他使用的“圣痕”是刻划!赵永亮继承了他的偏执,却将手段“升级”为了更残酷的烙印!
“所以你是在完成你父亲未完成的‘事业’?”谈判专家顺着他的话问。
“没错!”赵永亮挥舞了一下手中的烙铁,火星在黑暗中明灭,“烙印!永恒的印记!让这些污秽的灵魂永远被标记,再也无法玷污这里!我比父亲更彻底!我更强大!”
他的逻辑完全扭曲,将杀人视为一种神圣的净化仪式。
“你是怎么挑选他们的?在‘旧时光’清吧?”谈判专家问出了关键。
赵永亮脸上露出一丝得意:“那里……是观察点。老板……他是个明白人,他知道我在做什么。那些外来者,叽叽喳喳,拍照,吵闹……破坏这里的宁静!他们都该死!我跟着他们,找到合适的地方……完成仪式!”
清吧老板果然参与其中!至少是知情不报,甚至可能提供了便利!
“赵永亮,你所谓的净化是错的!立刻放下武器投降!”谈判专家再次警告。
“错?”赵永亮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疯狂,“我没有错!我是唯一的清醒者!是继承者!”
他突然举起手中的烙铁,猛地向自己的胸口烙去!
“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永恒的圣痕!”
“阻止他!”陆野在指挥车里大喝。
“砰!”一声清脆的枪响——是狙击手发射的麻醉弹!
赵永亮身体猛地一颤,动作僵住,烙铁在离他胸口仅几厘米的地方停住,随即他整个人软倒在地。
“突击!”特警队长一声令下,队员们如同猛虎般冲入工棚,迅速控制住昏迷的赵永亮,收缴了那根恐怖的烙铁。
陆野和老陈快步上前。工棚内昏暗潮湿,散发着一股霉味和焦糊味混合的怪味。墙壁上贴满了林吉老城的各种地图、老照片,上面用红笔圈画了许多地点。一个简陋的工作台上,摆放着各种工具、几卷不同型号的钓鱼线、还有……几张新的外来游客的照片,上面已经被打上了红色的叉号!其中一个年轻女孩的照片上,叉号墨迹未干!
他果然已经在物色下一个目标!
在工棚最里面的角落,一个破旧的木箱被打开,里面除了一些个人物品,还有一本用油布包裹的、页面发黄的手写笔记。
陆野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翻开。
笔记的笔迹稚嫩而扭曲,是年轻时的赵永亮写的。前面大部分是他对老城建筑、传说的记录,充斥着偏执的热爱。但到了后面,尤其是八五年案发后的记录,画风突变,充满了对父亲“事业”的崇拜,以及对自己“继承使命”的疯狂臆想。最后几页,则详细记录了他如何“改进”父亲的“净化仪式”,将刻痕升级为烙印,并开始物色“污秽者”……
看着这满纸的疯狂,陆野心情沉重。一个扭曲的观念,通过父子传承,酝酿了三十八年,最终结出了如此恶果。
“清吧老板控制了吗?”他问老陈。
“已经派人去了,跑不了!”
案件似乎告破,凶手落网。但陆野看着那本笔记,看着赵永亮那疯狂的眼神(即使昏迷中似乎也带着执念),看着系统界面那个依旧在旋转的银色光点,他总觉得,关于“十字标记”背后可能涉及的更深层的地方信仰或秘密团体的阴影,似乎并未随着赵永亮的被捕而完全散去。
这只是水面上的涟漪,还是冰山的一角?他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切,并彻底厘清这跨越了近四十年的罪恶传承。而家的灯火,此刻成了他唯一渴望的慰藉。他拿出手机,给妻子发了条信息:
“怪兽抓住了,明天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