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上的糖人还在滴着晶莹的糖液,孙悟空的金箍棒沾了点灰,却依旧挺着脊梁。小虎蹲在灶台前烧火,看哑女坐在炕沿上缝新褂子,针脚在蓝布上走得匀匀实实,像刚犁过的田垄。
“刚才在镇上,王大爷问你是不是我弟弟。”哑女忽然开口,线在指间绕了个圈,“我说不是,是……”她顿了顿,把线头咬断,“是家里人。”
小虎往灶膛里添了根柴,火苗“噼啪”跳了跳,映得他脸红彤彤的:“嗯。”他想说点什么,喉咙却像被糖渣糊住了,只能从鼻子里应一声。
哑女笑了,拿着缝了一半的褂子凑过来,在他身上比划:“长短正好。”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肩膀,小虎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惹得她笑得更欢,“多大了还害羞,小时候光着屁股跟在我后面跑,忘啦?”
“那都是老早的事了!”小虎梗着脖子反驳,却想起小时候偷摘李大爷家的桃,被追得满山跑,是哑女把他藏在柴房,自己顶着揍挨了两棍子。那时候她也才比他高半个头,却挡在他身前,说“是我摘的”。
“你看这个。”哑女忽然从兜里掏出个东西,用红布包着,打开一看,是颗磨得发亮的桃核,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虎”字。“那年你被李大爷家的狗追,掉了颗牙,哭着说要报仇,把桃核塞给我保管,说等长大了刻上字,挂在狗脖子上。”
小虎的脸更红了,抢过桃核攥在手里,那触感温温的,像还带着当年的体温。灶膛里的火渐渐弱了,他添了把柴,看着火苗舔着锅底,忽然说:“我昨天看见杂货铺有卖狗项圈的,红绸子的,特好看。”
哑女的针顿了顿,随即笑得眉眼弯弯:“咋,还惦记着报仇啊?”
“不是!”小虎急了,“我是想……给家里的老黄狗戴。”老黄狗是去年哑女从雪地里捡回来的流浪狗,现在胖得像头小猪。
哑女没戳破他,只是把褂子往他身上又比了比:“快好了,等下试试。”她的指尖再次碰到他的后背,这次小虎没躲,感觉那点温度顺着布面渗进来,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在窗台上的糖人上,孙悟空的脸亮晶晶的。小虎看着哑女低头缝扣子的样子,忽然觉得,那些藏在心里的话,像熬粥时浮起的米油,不用刻意说,也能在空气里闻到甜香。
“哑女,”他鼓起勇气开口,“下午去河边钓鱼不?我看见张大爷的渔网晾在篱笆上,借来用用。”
哑女抬头看他,眼里的光比糖人还亮:“好啊,钓着大鱼,晚上给你做鱼羹。”
小虎“嗯”了一声,灶膛里的火正好烧得旺,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幅没画完的画,边角沾着点糖渣,甜丝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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