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玄关的感应灯在他们踏进门的瞬间亮起，暖黄色的光漫过地板上散落的婴儿鞋——是小念夏白天穿的米白色学步鞋，鞋尖沾着一点海边的细沙，像撒了把碎金。顾沉舟抱着小念夏的手臂微微收紧，怕怀里的小家伙被门口的穿堂风吹到，下意识将她往自己胸口贴了贴，下巴蹭过女儿柔软的发顶，闻到她头发上残留的、林知夏常用的婴儿洗发香波味，像晒过太阳的牛奶，暖得他心口发颤。
“先给念念换尿布，再喂奶好不好？”林知夏弯腰换鞋时，发尾扫过顾沉舟的手背，带着刚从海边回来的微凉。她穿的还是早上那双帆布鞋，鞋边沾着海水泡胀的痕迹，顾沉舟的目光落在她泛酸的脚踝上，眉头轻轻皱了下，却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抱着小念夏往婴儿房走，脚步放得极轻，怕吵醒怀里半眯着眼的小家伙。
婴儿房的窗帘拉着半幅，留着一道缝隙，刚好让夕阳的碎光漏进来，落在铺着小熊图案的婴儿床上。顾沉舟把小念夏放在柔软的隔尿垫上，笨拙地蹲下身，指尖捏着尿不湿的腰贴，却因为太久没碰过这些东西，手指有些发僵。他先小心翼翼地解开女儿裤子的松紧带，动作慢得像在拆一件易碎的礼物，小念夏被他的动作逗得咯咯笑，小手伸出来抓他的衬衫纽扣，把黑色衬衫的扣子拽得微微松动，露出底下淡红色的疤痕——是之前被巨手抓伤的痕迹，还没完全消退。
“别动呀宝宝，爸爸给你换完尿布就给糖吃。”顾沉舟的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和他平时低沉的声线截然不同。他展开尿不湿，想往女儿腰上裹，却因为没掌握好角度，把小念夏的左腿缠得歪歪扭扭，尿不湿的腰贴还粘住了女儿的袜子，扯得小家伙“唔”了一声，小嘴微微撅起，像是要哭。
林知夏靠在门框上，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那笑声不是刻意的调侃，是带着暖意的纵容，像春日里吹过窗台的风。顾沉舟抬头看见她眼底的笑意，耳朵瞬间红透，从耳尖蔓延到脖颈，连耳根都泛着粉。他伸手拉她过来，掌心抓住她的手腕，力道轻轻的，怕弄疼她：“你别笑，快来帮忙，宝宝好像不喜欢我包的，你看她都撅嘴了。”
林知夏走过去，蹲在顾沉舟身边，指尖先碰了碰小念夏被缠歪的腿，温柔地把尿不湿解开，再重新展开。顾沉舟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看着她熟练地调整尿不湿的位置，指尖划过女儿细嫩的皮肤，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花瓣。他的手不自觉地从背后环住她的腰，掌心贴着她小腹的位置，能感受到她呼吸时腹部的轻微起伏，还有衣服下温热的皮肤。
“知夏，”顾沉舟的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呼吸扫过她的颈侧，带着他身上独有的雪松味，混着婴儿房里的奶香味，格外安心，“我在黑月亮里，每天都想你做的番茄炒蛋。你总把番茄炒得软烂，鸡蛋煎得边缘带点焦，却比任何餐厅都好吃。”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手腕，摸到那枚铂金戒指时，指尖微微一顿，随即力道又紧了几分，像是在确认这不是幻觉，“还想你晚上踢被子，我给你盖被时，你总抓着我手不放，把我手当抱枕，第二天醒了还不承认。”
林知夏调整尿布的动作顿了顿，侧过头看他，正好撞进他深褐色的瞳孔里——那里映着她的脸，还有窗外漏进来的夕阳，亮得像盛了星光。她伸手摸了摸他泛红的耳尖，指尖的温度让顾沉舟的身体又僵了一下，却没躲开，反而往她身边靠得更近：“幸好戒指还在，没让你把我忘了。”
换好尿布，顾沉舟抱起小念夏，走到旁边的喂奶椅上坐下。林知夏冲好奶粉，递给他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两人的温度瞬间交融，顾沉舟的手指微微蜷缩，像被烫到似的，却很快又放松，接过奶瓶，小心翼翼地往女儿嘴里送。小念夏含住奶嘴，咕咚咕咚地喝着，偶尔会抬起头看他，手背上的梅花胎记在光线下泛着浅红，和顾沉舟手背上的胎记遥遥呼应。
没喝几口，小念夏突然吐奶，白色的奶液顺着嘴角往下淌，沾了顾沉舟的黑色衬衫一大片。林知夏慌忙抽过湿巾，递到顾沉舟手边，他却先伸手擦了擦女儿的嘴角，动作比擦自己衣服时更轻柔。“没事没事，爸爸不疼。”他对着小念夏小声说，然后才接过湿巾，笨拙地擦着衬衫上的奶渍，黑色布料上的奶渍格外显眼，他却毫不在意，反而笑着对林知夏说：“你看，念念跟你一样，吃东西总爱弄脏衣服。”
林知夏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湿巾，帮他擦衬衫上没擦干净的奶渍。指尖蹭过他的胸口，能感受到他皮肤下的心跳，有力又坚定。她的动作很慢，怕弄疼他胸口的疤痕，顾沉舟却突然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让她感受自己的心跳：“你听，跳得好快，因为你在我身边。”
喂完奶，两人一起哄小念夏睡觉。顾沉舟坐在婴儿床边，轻轻拍着女儿的背，哼着她小时候常听的摇篮曲——调子有些跑，却比任何催眠曲都管用。小念夏的眼睛渐渐闭上，小手却死死抓着顾沉舟的手指，像抓着救命稻草。顾沉舟不敢动，只能保持着姿势，直到女儿的呼吸变得平稳，才小心翼翼地把手指从她手里抽出来，动作轻得像怕碰碎梦境。
林知夏靠在他身边，看着他认真的侧脸，伸手帮他拂开额前散落的头发。顾沉舟的头发比消失前长了些，发尾微微卷曲，扫过她的指尖，带着柔软的触感。他侧过头，对她笑了笑，嘴角的弧度温柔得能溺死人：“走吧，让她好好睡。”
林知夏刚要转身回卧室，手腕突然被顾沉舟拉住。他的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将她往自己怀里拽了拽。顾沉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拍了拍自己的腿，眼神里带着恳求：“坐会儿再走，好不好？”
林知夏犹豫了一下，还是跨坐在他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顾沉舟的掌心立刻贴在她的腰上，指尖能感受到她腰间柔软的曲线，还有衣服下细微的起伏。他慢慢往上移，手指落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揉捏着——她白天抱着小念夏、又在画展仓库走了很久，肩膀肯定发酸。“今天找仓库累坏了吧？我给你揉揉。”他的指尖按压在她肩胛骨的位置，力度刚好能缓解酸痛，却又不会弄疼她。
林知夏靠在他胸口，能清晰听到他的心跳，和自己的心跳渐渐同步。顾沉舟低头吻她的发顶，呼吸带着温热的气息，扫过她的头发。他的手指慢慢滑到她的脚边，小心翼翼地抬起她的脚踝，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你以前总说走多了脚疼，我在黑月亮里没事做，就跟别人学了好多按摩手法，你试试舒服吗？”
他的指尖先轻轻捏了捏她的脚踝，然后慢慢往下移，落在她的脚掌心上。指腹按压着她的穴位，偶尔碰到敏感点，林知夏忍不住缩了缩脚，脚趾微微蜷起。顾沉舟却抓得更紧，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腰，不让她动，嘴角凑到她的耳垂边，轻轻咬了一下，声音带着笑意：“不许躲，揉完脚还要揉腰，你带宝宝肯定累坏了，腰肯定酸。”
林知夏的耳朵瞬间红了，却没再躲，任由他的指尖在自己的脚掌上揉捏。顾沉舟的手法很熟练，显然是真的学了很久，每一个按压点都精准地落在酸痛处，温热的触感顺着脚掌蔓延到全身，让她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她靠在他胸口，眼皮越来越重，呼吸也变得平稳，像快要睡着。
顾沉舟感受到她身体的放松，动作放得更轻，指尖的力度也减缓了些。他低头看着她靠在自己怀里的模样，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浅浅的阴影，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心里像被温水浸过，软得一塌糊涂。他慢慢停止揉脚，小心翼翼地把她的脚放下来，然后伸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抱起来。
怀里的人很轻，顾沉舟走得极慢，脚步放得又轻又稳，怕吵醒她。走到卧室门口，他轻轻推开门，房间里还留着林知夏常用的香薰味，是淡淡的薰衣草香，有助于睡眠。他把她放在柔软的大床上，小心翼翼地帮她脱掉鞋子，然后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动作轻柔得像在处理一件稀世珍宝。
盖好被子后，顾沉舟没有离开，而是坐在床边，指尖轻轻划着她的脸颊。她的皮肤很软，像刚剥壳的鸡蛋，他的动作很轻，怕弄醒她。“知夏，”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我在黑月亮里，每天都数着日子过，想着什么时候能回来见你，见念念。我真的好爱你，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再也不让你一个人面对那些危险。”
说完，他俯身，在她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那吻很轻，像羽毛拂过，带着他掌心的温度，还有一丝未散的糖画甜香。他怕吵醒她，只停留了一秒就离开，然后坐在床边，继续看着她的睡颜，直到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下来，才轻轻躺下，小心翼翼地把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林知夏在半梦半醒间，感受到熟悉的怀抱，下意识往他怀里钻了钻，手抓住他的衬衫衣角，像以前一样把他当抱枕。顾沉舟感受到她的动作，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哼起了那首跑调的摇篮曲，声音轻得像风，却足够让她安心。
半夜，林知夏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还在顾沉舟怀里。他的手臂紧紧环着她的腰，掌心贴着她的小腹，带着温热的温度。她轻轻动了动，顾沉舟立刻醒了，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林知夏靠在他胸口，声音软软的，“就是想抱抱你。”
顾沉舟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更紧地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我在，一直都在。”他的呼吸扫过她的头发，带着安心的气息，“要不要喝水？我去给你倒。”
林知夏摇摇头，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指尖划过他的胡茬，有些扎手，却很真实。“不用，就这样抱着就好。”她的声音带着睡意，“你在黑月亮里，有没有受伤？”
顾沉舟的身体顿了顿，然后轻轻摇头，把她往怀里带得更紧：“没有，就是有点想你，想念念。”他没说自己在黑月亮里被黑雾灼伤的后背，没说为了找回来的路，手指被锋利的黑色晶体划伤，那些疼痛在见到她的瞬间，都变得不值一提。
林知夏没再追问，她知道他不想让自己担心。她靠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怀里的温度，慢慢闭上眼睛。顾沉舟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小念夏睡觉那样，动作温柔又耐心。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漏进来，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那枚铂金戒指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像一个永恒的承诺。
天快亮时，林知夏再次醒来，发现顾沉舟还没睡，正低头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温柔。“怎么不睡？”她小声问。
“想多看看你，怕这是梦。”顾沉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以前在黑月亮里，总梦到你抱着念念，站在海边等我，我想跑过去，却怎么也跑不到。”
林知夏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吻了吻他的下巴：“不是梦，我在，念念也在，我们都在等你。”
顾沉舟的身体微微颤抖，然后紧紧抱住她，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嗯，我知道。”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满是庆幸，“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一起给念念办周岁宴，一起去海边放烟花，一起补那场迟到的婚礼。”
林知夏点点头，靠在他怀里，再次闭上眼睛。这次，她睡得很安稳，因为她知道，她的爱人回来了，他们的家，终于完整了。别墅里很安静，只有两人平稳的呼吸声，还有婴儿房里小念夏偶尔发出的梦呓，像一首温柔的歌，诉说着失而复得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