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地下空间震颤不休,祭坛嗡鸣,符文锁链与数据茧的光芒交织攀升,仿佛末日降临的前奏。陈京韵掌心虚托,神情淡漠,如同执掌命运的神只,要将既定的“未来”强加于此世。
就在那古老电路板的光芒即将达到某个临界点,张小玄脸上露出痛苦之色,百里辉所在的数据茧也剧烈波动,似乎不堪重负的刹那……
“等等!”
我用尽全身力气,乃至催动“法苗”摇曳生辉,强行冲开了一丝那无形压力的束缚,发出了一声嘶哑却异常清晰的断喝!
这一声,并非依靠法力,而是凝聚了我所有的意志和对她那一番“宏论”的急速思考与质疑!
陈京韵的动作微微一顿,那深邃如星海的目光第一次带着一丝明确的讶异,落在了我的身上。她似乎没想到,在她绝对的力量压制和那番颠覆性的宣言之下,我竟还有能力,并且敢于出声打断她。
“你的‘渡河’……根本就是个漏洞百出的谎言!或者说,是你一厢情愿的……妄想!”我死死盯着她,语速极快,如同连珠炮般,将脑海中瞬间串联起来的疑点尽数抛出!
“你说新纪元一切皆有可能,规则混沌新生!那谁来保证新规则就一定优于旧规则?若新规则是绝对的弱肉强食,是意识的永恒囚笼,甚至是所有概念的彻底湮灭呢?你这根本不是开启新世界,而是在进行一场毫无保障、输面极大的毁灭性赌博!用所有现存生灵的一切,去赌一个你都无法预知的未来!”
“你说旧世界是牢笼,是bug!但正是这些看似‘束缚’的规则,维系了万物的存在,定义了生命的意义!日月轮转,四季更替,因果循环,乃至我们此刻的思考与争论,都建立在现有规则之上!将它们彻底打破,带来的绝不会是你描绘的‘自由舞台’,更可能是连‘存在’本身都失去意义的……彻底虚无!”
我目光扫过光芒不稳定的祭坛,尤其是那块似乎被强行激发、光芒闪烁间隐隐流露出不堪重负迹象的古老电路板,以及数据茧中百里辉那越发痛苦的表情,脑中灵光一闪!
“还有!你说时机已到?我看未必吧!”我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豁出去的锐利,“你若真的一切准备就绪,掌控全局,何必还要强行激发这块并未完全苏醒的‘钥匙’?何必如此急切地催化百里的精神去连接它?你分明是在……拔苗助长!”
“望北屯爆炸的原始能量,你收集了多少?吴念宗、怨枕道人收集的‘心魔精粹’,真的够用吗?玲珑阁作为‘催化剂’,你根本还未得到!那扇‘门’的确切坐标和稳定开启方式,你真的已经完全掌握了吗?!”
我每问一句,陈京韵脸上那超然物外的淡漠就褪去一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细微的、仿佛被说中心事的冰冷。尤其是当我提到“拔苗助长”和质疑她准备是否充分时,她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尽管她瞬间就恢复了平静,但那刹那的细微变化,没有逃过一直紧紧盯着她的我的眼睛,也没有逃过郑一秋、关妙妙等经验丰富之人的感知!
她……并非胜券在握!她的“渡河”计划,存在巨大的风险和……未准备好的环节!她是在强行推进!
“强行打开规则之门,后果是什么?规则的反噬?还是引来规则之外……更可怕的东西?”我掷地有声地抛出最后一个问题。
地下空间内,一片死寂。只有祭坛不稳定的嗡鸣和我话语的回音在回荡。
陈京韵沉默了。她看着我,眼神中第一次没有了那种俯瞰众生的漠然,而是多了一种极其复杂的审视,甚至……一丝被蝼蚁撼动根基般的……震惊?
她显然没料到,我这个在她眼中不过是重要“零件”的存在,竟然能如此精准地直指她计划中最核心的脆弱之处!
就在这气氛凝固到极点,陈京韵眼神渐冷,似乎即将有所动作的千钧一发之际……
“无量天尊!”
一声清越悠长、仿佛自九天之外传来的道号,如同温润的玉磬敲响,清晰地穿透了地下空间的屏蔽与压抑,回荡在每个人耳边!
这声道号中正平和,带着一股涤荡心神、安抚躁动的力量,竟让那弥漫全场的无形压力都为之一轻!
众人皆惊,齐齐望向入口方向。
只见甬道处,不知何时,已然站着一位道人。
此人看起来五十多岁年纪,面容清癯,三缕长须飘洒胸前,头戴混元巾,身着青色道袍,足踏云履,身材中等,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仙风道骨的气度。他手持一柄白玉拂尘,眼神温润中透着睿智,仿佛早已洞悉此间一切。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在陈京韵身上微微停留,闪过一丝凝重,最终落在我的身上,微微颔首,流露出赞许之意。
“陈居士,‘渡河’之论,惊世骇俗。然这位华元小友所言,不无道理。强逆天规,恐非正道,徒造无边杀孽罢了。”
他声音平和,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陈京韵终于彻底转过身,正视这位突然出现的道人,她脸上所有的情绪都已收敛,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冰冷:
“你是……全真龙门派的掌门……郭怀安。你竟然来了!”
他立于入口,拂尘轻摆,气度超然,朗声道:“东北之地,龙脉交汇,气运牵动天下。此地异动频频,煞气冲霄,贫道岂能坐视?陈居士,收手吧。”
又一位绝顶高手,在此刻,悍然介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