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祥顺一听见媳妇的声音下意识立正,身子绷得直直的。
别人不知道,他心里可清楚了。
媳妇一直看不惯这个堂弟,说他脑子有病,没男人的担当。
越秀瞪了一眼丈夫,“愣着干什么,轰出去!”
说完,又白了一眼黎光富,“窝囊费。”
见月姐人好,生的女儿也好,偏生摊上了这么个窝囊废。
进她家门她都觉得晦气。
黎祥顺谄媚的对自家媳妇笑了笑,“秀儿别生气,为夫这就赶。”
他转头对黎光富冷了脸,“不是我说你…哎,你听到了,快走吧。”
不走待会不好收场,他媳妇那暴脾气,说不准一会连他一块揍。
黎光富哪里见过男人对女人点头哈腰的,当即就傻眼了。
在他的认知里,丈夫是妻子的天,男主外女主内,丈夫是一家之主,女人只管听话,不听话便打到听话为止。
一直以来,他就是这般对待苏见月的。
他不可置信的问,“堂兄,你竟这般没出息,让女人骑在你头上!?”
黎祥顺翻了白眼,想说你懂什么,日子想要过得红火,就得听媳妇的。
想了想还是算了,他这个堂弟愚钝,现在又和离了。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你还是快走吧。”
黎祥顺疯狂给黎光富挤眉弄眼使眼色,示意他快走。
心想,等会我媳妇打你,我可不敢拦着。
奈何黎光富就是个蠢驴,他压根看不懂。
他冥顽不灵道,“我不走,我要找我叔,让他给我个说法,凭什么把宅基地给外人。”
黎光富始终认为,那宅子是苏见月做了富贵老爷的外室得到的。
他只要一想到苏见月跟他和离,带着小孽障住着青砖瓦房的大宅子,就恨得厉害。
她们凭什么?!
闻言,黎祥顺头都大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人一根筋。
他苦口婆心的劝道,“我不都跟你解释过了,那是阿意的宅子,是族里赔的,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黎光富冷哼一声,“这话说了谁信?族里凭什么给那孽障宅基地,定是你在骗我。”
好嘛,解释半天愣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黎祥顺刚压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你还是快回去吧,去找村里其他人打听打听,我一个人骗你,总不可能全村的人一起骗你。”
“我不走,我是来找村长要说法的。”黎光富梗着脖子,一脸固执。
他打定主意,要把那丫头赶出黎家村。
“黎祥顺,给我让开!”越秀怒喝一声。
提起扫帚就冲过来了,她忍不了了,见月姐是如何忍这狗杂种这么多年的!
黎祥顺闻声一看,跑得比兔子还快,他媳妇抄家伙了!
越秀手拿扫帚一点也不含糊,扬起胳膊就往黎光富身上抽。
边抽边说,“滚,老娘家不欢迎你!”
对方是他堂嫂,又是在别人家,黎光富不好还手,只好一边护着身子一边嗷嗷叫。
“堂兄,你不管管她!”
话音刚落,扫帚抽到屁股上,“嘶——啊——”
“泼妇——你这个泼妇——”
骂她?
越秀顿时眉毛一横,“泼妇,老娘就是泼妇怎么了,见月姐不是泼妇,让你还有你家那个老虔婆磋磨十多年。”
“我看你就是根贱骨头窝囊废,见不得别人好,让你造黄谣,黑心烂肝的破烂货!”
越秀嘴巴不饶人,手上的扫帚挥得虎虎生风。
黎祥顺仿佛听见了空气中的风声。
他本想劝说媳妇打人不好,对方身上还有伤呢,现在看来还是算了。
媳妇太猛了,打了他可就不能打我了昂。
黎祥顺抬头望天,低头看地,就是不看黎光富一眼。
甚至还偷偷瞄了一眼憋着笑,谁懂啊?他这心里这么舒坦是怎么回事。
黎光富是条典型的夹尾巴狗,窝里横的一把好手。
出了房门,只有别人欺负他的份儿,现下只能抱着屁股往外跑。
见堂兄不管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好一边抱着屁股,一边往外跑。
出了院门,便被越秀大力关上,关上之前,她狠狠地朝黎光富的脸上吐了一口口水。
“我呸,窝囊废!”
黎光富捂着屁股站在门外,脸色阴晴不定。
村里风水撞邪了,怎的突然多了这么些泼妇!
先是那孽障,后是苏见月,现在又来个越秀!
让黎光富砸别人家的门,他是不敢的,更何况这是族长家的门,他就更不敢了。
黎光富憋着一肚子窝囊气,拖着腿回去了。
屋里的黎祥顺唯唯诺诺的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越秀瞪了他一眼,“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黎祥顺嘿嘿一笑,指了指大门,“媳妇,二弟还等着我拿锄头下地。”
越秀这才想起,丈夫是回来修锄头的,“我可警告你,别想着去找那窝囊废,你别忘了,是谁让你赚了一年半的家用,要是害得两个儿子丢了前途,我跟你没完!”
黎祥顺神色一正,“媳妇,我明白。”
起初,他跟爹都以为,苏氏和离最大的倚仗便是她陪嫁的孤本。
她们要银子是假,要宅基地才是真,只是为了和离后在黎家村站稳脚跟。
可这一个多月以来,宅子的材料,采买样样都是最好的,说是财大气粗也不为过。
那时他才明白,人家根本就不稀罕黎家村那点宅基地。
而黎知意那小丫头,看似人畜无害,实则手段高明,他们这些叔叔伯伯们几乎全程被牵着鼻子走。
拿乔?压根不敢拿一点。
就连结工钱这样的大事,都是那小丫头,苏氏大小事全听她的。
他也看明白了,苏氏最大的倚仗不是什么陪嫁也不是什么孤本,而是黎知意,她的女儿。
虽然不知道黎知意那丫头为何突然变化这么大,但他心里清楚,现在,他得罪不起。
“嗯,去吧。”越秀知道丈夫这是想通了。
她远远的看着某个方向,有的人,活该孤寡。
回到家的黎光富大受打击,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回来路上他遇到了不少族人,每个人几乎都说得一模一样。
那座大宅子,真是苏氏的陪嫁盖起来的,更没有他以为的姘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