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透云层的刹那,林辰的星引剑突然发出一阵急促的嗡鸣,剑身上刚稳定的星纹如水面涟漪般荡开,在晨光中折射出诡异的紫黑色。他猛地握紧剑柄,指腹传来针扎般的刺痛——方才被噬灵煞擦过的伤口,竟在不知不觉间泛起黑纹,像藤蔓般往心口蔓延。
“你的伤!”云舒惊呼着伸手去碰,指尖刚触到黑纹,就被一股阴冷的力道弹开,青铜灯的幽蓝火焰瞬间缩成豆大,“这煞力没散!它附在你伤口里了!”
观测站的老者拄着拐杖匆匆赶来,看到林辰手臂上的黑纹,浑浊的眼睛骤然紧缩:“是‘蚀心煞’!噬灵煞的本源之力,墨留白虽散,这煞根却钻进了你的灵脉!”他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个青铜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后死死钉向北方,“糟了!碎星渊的封印被刚才的冲击震裂了,蚀心煞在往那边跑!”
林辰咬着牙催动星力压制黑纹,却感觉那股煞力像活物般钻进骨髓,顺着血液往星核处爬。他看向北方天际,碎星渊方向的云层正翻滚着凝聚成漩涡,隐约有龙吟般的低吼传来。“它想回煞源地!”他突然想起祖父手札里的记载——碎星渊底镇压着上古煞龙的残魂,蚀心煞若与之结合,后果不堪设想。
“我去追!”林辰翻身上马,星引剑的光芒却忽明忽暗,显然被煞力干扰。云舒一把拽住缰绳,将青铜灯塞进他手里:“我跟你去!这灯能暂时困住煞力,老道长说过,双生灵物能克单煞!”
老者突然按住他们的肩膀,从星盘下取出个布满铜锈的盒子:“带上这个。”盒子打开的瞬间,一道柔和的白光涌出,里面躺着半块玉佩,与林辰怀中那块竟是一对,“这是‘镇煞佩’,当年你祖父和墨道长的师父联手封印煞龙时用的,合二为一能暂时锁住煞源。墨留白那小子……终究还是留了后手。”玉佩上刻着的“守”字,在晨光中微微发烫。
林辰捏紧半块玉佩,突然想起墨先生化作醒心草前的眼神——那不是绝望,是解脱。他翻身下马,对着老者深深一揖:“北境就拜托您了。”转身时,看到望风驿的村民们扛着锄头、背着药篓追了上来,为首的正是曾被他从煞影中救下的药农。
“林小哥,我们跟你去!”药农黝黑的脸上沾着泥土,手里却紧紧攥着把淬了药汁的柴刀,“碎星渊的路我们熟,当年我爹就是在那儿……”他没说下去,只是将柴刀握得更紧。
晨光中,越来越多的身影汇入队伍,有静心禅院的小和尚抱着镇岳钟碎片,有暗星崖的工匠背着捆炸药,甚至连被救下的孩童都举着削尖的木杆,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林辰看着这支由老弱妇孺组成的“队伍”,突然明白——北境的守护从不是某个人的事,是刻在骨血里的传承。
碎星渊的边缘,地缝中渗出的煞雾已浓如墨汁,原本冰封的渊面裂开数道巨缝,黑色的岩浆在缝中翻滚,散发出刺鼻的硫磺味。林辰将青铜灯交给云舒,独自跃下渊边的平台,星引剑的光芒在煞雾中劈开条通路:“你们在上面接应,我下去!”
渊底比想象中更深,岩壁上布满了发光的符文,那是上古修士留下的封印。此刻符文大多已黯淡,只有零星几处还闪烁着微光,像濒死之人的呼吸。林辰顺着岩壁往下滑,星引剑不时敲击岩壁,发出清越的声响——这是祖父教他的辨路法,符文密集处必是安全通道。
突然,脚下的岩石崩裂,他顺势下坠,落入个巨大的溶洞。洞中央立着根盘龙石柱,柱上缠绕的锁链早已锈断,只有半截铁链还嵌在柱顶,链端拴着块残破的龙鳞,在煞雾中泛着幽光。蚀心煞的气息就在石柱后,那股阴冷的力道几乎要将他的灵脉冻裂。
“出来!”林辰挥剑斩向石柱,剑光撞在柱身,竟弹出无数星纹——石柱上的盘龙竟是由星轨符文组成!星引剑与符文共鸣,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吟,溶洞顶部的钟乳石簌簌掉落,露出头顶的星空——这里的星轨,竟与北境上空的星图完全重合!
石柱后传来桀桀怪笑,蚀心煞凝聚成个模糊的人形,手里拖着团黑雾,黑雾中隐约能看到墨先生的脸:“林辰,你果然来了。”它将黑雾往龙鳞上一按,残破的龙鳞突然爆发出红光,整根石柱剧烈震动,溶洞开始坍塌,“煞龙残魂加上我的煞力,这封印马上就破,到时候北境就是煞狱!”
林辰突然想起老者的话,掏出半块镇煞佩:“墨先生,这才是你留的后手吧!”他将玉佩抛向黑雾,“你故意引我来,就是要我用星灵血激活玉佩!”
黑雾中的脸愣住了,随即露出释然的笑:“你比你祖父聪明。”蚀心煞突然散开,墨先生的虚影显现在石柱前,他的灵体已半透明,却死死按住那块龙鳞,“快!玉佩合璧需要双灵血,你的星灵血和云舒的清灵血!”
云舒的声音从溶洞上方传来:“我来了!”她顺着绳索滑下,青铜灯的光芒驱散了周围的煞雾,“墨先生,你……”
“别废话!”墨先生的虚影开始淡化,“当年我师父不是贪煞力,是想彻底封印煞龙,却被奸人所害……这蚀心煞是我用半生修为养的,看似为祸,实则是为了引出煞龙残魂!”他看向林辰,眼神恳切,“合玉佩,快!”
林辰不再犹豫,割破手掌将血滴在玉佩上,云舒也依样照做。两半玉佩在空中相合,发出柔和的白光,落在盘龙石柱上。星轨符文被白光激活,顺着石柱蔓延,将龙鳞上的红光层层包裹。
“吼——”石柱深处传来震天龙吟,煞龙残魂在封印中疯狂冲撞,溶洞的坍塌越来越剧烈。墨先生的虚影挡在林辰身前,将最后一丝灵力注入玉佩:“记住,煞龙怕的不是封印,是人心……”
话未说完,他的身影已彻底消散,化作点点星光融入玉佩。镇煞佩光芒大盛,星轨符文顺着石柱沉入渊底,黑色岩浆渐渐平息,地缝开始合拢。林辰拉着云舒跃上绳索,在溶洞彻底封闭前冲出了碎星渊。
渊边的村民们爆发出欢呼,药农举着柴刀大笑:“成了!我爹说过,只要北境人齐心,啥邪祟都不怕!”孩童们举着木杆追逐打闹,小和尚抱着钟碎片诵经,工匠们则开始修补裂开的渊边。
林辰望着重新冰封的碎星渊,星引剑上的紫黑色彻底褪去,剑身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云舒将青铜灯挂在渊边的石碑上,灯火摇曳,像在诉说着未尽的故事。
“墨先生说煞龙怕人心,是什么意思?”云舒轻声问。
林辰握紧手中的镇煞佩,玉佩上的“守”字与星引剑的星纹交相辉映:“大概是说,只要我们记得为何而守,就永远不会被黑暗吞噬。”
北境的炊烟重新升起,孩童的笑声、工匠的敲打声、药农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在晨光中织成张温暖的网。林辰抬头望去,归位的星轨在蓝天上划出璀璨的弧线,像无数双守护的眼睛,静静注视着这片历经劫难却愈发坚韧的土地。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或许某天,新的黑暗还会降临,但只要镇煞佩的光还在,星引剑的锋刃未钝,还有人愿意为守护举步,北境的故事,就永远不会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