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煌猛地把手抽回来，数据流一下子断了。他咳出一口带血的泡沫，那东西掉在地上发出“滋”的一声，还冒起了烟。他的右眼义眼开始变暗，视线里全是乱码，像屏幕裂开了一样。他眨了眨眼，想让眼睛恢复正常，但眼前只有晃动的影子和嗡嗡的响声。
“别管那个了！”他哑着嗓子喊，“先解决外面的人！”
艾德琳靠着坏掉的操作台，正摸着凯莉斯的手腕看她还有没有脉搏。她抬头看了雷煌一眼，心里一紧——他的左臂从机器上拔出来后一直在抖，伤口撕到手肘，皮都翻开了，露出烧黑的金属骨头。血顺着手指往下滴，每滴一滴就在地上闪一下电光。
凯莉斯睁了下眼，眼神有点发直，又突然清醒过来。她抬起没被刺穿的手，指向右边的通风口：“三个人……带着引爆器……不是这里的守卫。”她的声音很轻，像是从破风箱里挤出来的。
说完这句话，她鼻子流出血来，滴在胸前的护甲上。那血没马上滑落，反而慢慢渗进护甲缝里，居然让一块熄灭的灯微微亮了一下。
艾德琳立刻松开她，冲向走廊入口。她脖子上的项圈已经发黑，表面有了裂缝，这是能量用太多的迹象。她一把扯下项圈，狠狠砸向门口。
“砰”地一声，空气像水波一样荡开。远处的脚步停了一下，接着有人闷哼倒地。
“凯莉斯，给我时间！”艾德琳靠墙站着，手里凝聚出一把短矛，全是能量压缩成的。
凯莉斯咬破嘴唇，嘴里流出一点血。她把最后的力量放进骨翼碎片里，那些碎晶短暂亮起红光。她闭着眼“看”到了三个人正贴着通风管移动，手里拿着黑色盒子，连着胸口的装置——这不是普通炸弹，是能炸毁整个核心的东西。
“三点方向，死角，两秒机会。”她低声说，太阳穴突突跳，头快要裂开。
雷煌动了。
他没冲出去，而是单膝跪地，右手按在地上。电流从他掌心散开，在地面形成一张网。他闭着眼，靠感觉判断敌人的位置。对方走的每一步，呼吸的每一次起伏，都在他脑子里有反应。
两秒后，他猛地扑出。
第一人刚从通风口跳下，雷煌一脚扫过去，电磁波打中对方胸口。那人连人带引爆器飞出去，撞墙后瘫在地上，面具碎了，脸上全是神经线路的纹路——是个改造人，但不认识是哪个组织的。
第二人反应很快，抬手就开枪。能量束擦过雷煌肩膀，炸出火花，护甲碎片四溅。雷煌不退反进，左手抓住枪管，电流顺着武器冲进对方手臂。那人惨叫一声，身体抽搐，倒了下去。
第三人已经后退，准备按下引爆键。
雷煌猛踩地面，空气一震，他整个人像炮弹一样撞过去。两人滚倒在地，引爆器脱手，滑向墙角。
艾德琳冲上去，一脚踩住控制器。她喘着气低头看屏幕——没异常。但她知道，危险还没结束。
“搞定了？”她问，眼睛仍盯着地上的人。
雷煌撑着站起来，左臂抬不起来。他摇头：“还没。”
主控台突然闪红光，警报响了，断断续续的。屏幕上出现倒计时：00:02:17。
“有人启动了手动程序。”凯莉斯靠在操作台边，声音弱但清楚，“核心要熔毁了……停不下来。”
雷煌拖着腿走向主控台。每走一步，地上都留下带电的脚印。他伸手去接数据口，手却抖得厉害，一碰金属就冒出电火花，烫得他缩回手。
“接口编号。”他说，语气很平静，好像感觉不到疼。
凯莉斯闭眼，用最后一丝能力找到代码路径。她额头流血，顺着眉毛滑下来。“c-7，第四层，绕过权限用delta序列。”她说完，喉咙一哽，嘴角又出血。
雷煌插上线，输入指令。屏幕闪了几下，倒计时停在00:01:49。
“暂时冻住了。”他说。
“只能拖时间。”凯莉斯睁开眼，眼神模糊但清醒，“支撑结构快塌了，冷却液漏了，温度太高。就算没人动它，也撑不过三分钟。”
艾德琳扶起她，带到角落一个还算完整的平台上。凯莉斯坐下时，背上一根断刺掉了下来，落地就碎成粉末，扬起一阵蓝灰。
“你还好吗？”艾德琳问，声音有点抖。
“死不了。”凯莉斯苦笑，“但我的预知能力没了。以后会发生什么，我也看不见了。”
艾德琳点头，转头看向雷煌。他已经走到她们身边，靠着墙站着，呼吸急促。右眼完全瞎了，左臂还在流血，但他还是盯着门口，像只要他还站着，这里就不会彻底完蛋。
机器发出低沉的响声。头顶一根柱子断了，砸在控制台上，火花四溅。管道喷出冷却液，变成高温蒸汽，空气中都是刺鼻的味道。警报灯一闪一灭，照在三人脸上，像在倒数最后的时间。
“接下来怎么办？”艾德琳小声问，几乎被噪音盖住。
雷煌看着那台还在运行的核心机柜。红光一闪一闪，像心跳。
“等它自己塌。”他说，“谁也别碰。现在任何动作都可能让它立刻爆炸。”
远处传来金属扭曲的声音。一台停着的守卫突然动了一下，眼里的紫光闪了闪，又灭了。另一具尸体撞墙滑倒，头盔掉了，里面没有脑子，只有一团芯片和神经线缠在一起。
四周安静了几秒。
突然，主屏幕变了。
出现一行字：
【深层协议激活中】
【外部接入者身份确认】
【欢迎回来，继承者】
雷煌瞳孔一缩，眼里残存的蓝光猛地收紧。
“不对。”他说。
艾德琳扶着凯莉斯站起来：“怎么了？”
“这不是系统提示。”雷煌盯着屏幕，声音冷，“是刚才那个东西。它没被切断，它藏起来了。”
凯莉斯突然捂住头，太阳穴流出血丝，声音发抖：“它在看我们……它的意识躲在数据底层，像虫子一样爬满了所有线路……它一直在等这一刻。”
主控台的红光开始有节奏地闪，和雷煌的心跳一样。每次闪烁，他胸口都有震动，好像身体里有什么醒了。
“你在害怕。”屏幕上又出现字。
雷煌没说话。
“你断开连接，是为了保护他们。”文字继续出现，“但你逃不掉。你的基因已经被标记，你是伏尔康的血脉，也是它的容器。”
艾德琳拔出匕首碎片，指着屏幕：“闭嘴！”
“她说得对。”凯莉斯低声说，眼神空洞，“它想让他进去……更深的地方。它需要一个载体，而他是唯一能用的。”
雷煌看着那行字，慢慢举起右手。他的手掌还在流血，皮肤下有电流跳动，血管泛着蓝光，像有什么古老的东西正在醒来。
“你想让我做什么？”他问，声音低，却很有力量。
【完成仪式】
【启动终焉协议】
【成为新神之基座】
雷煌冷笑：“去你妈的。”
他抬手，掌心凝聚一团电流，直接砸向主控台。
轰的一声，屏幕炸了，红光全灭。碎片飞溅，有一片划过艾德琳的脸，留下一道血痕。
三秒后，最里面的备用模块亮了。
微弱的红光再次闪烁。
像一只眼睛，在黑暗中重新睁开。
雷煌站在原地，手垂下。
他的左手开始不受控地抖，皮肤下游走着蓝光，顺着血管往上爬，慢慢覆盖整条手臂，甚至到了胸口。他低头看自己的手，发现指甲边缘开始变得像金属，泛着光。
艾德琳察觉到了，一把抓住他手腕。
“你的心跳不对。”她说，摸到的根本不是心跳，而是一种高频震动，像小发电机在体内运转。
雷煌看着自己的手。
血管里流的不再是血。
是光。
地下传来一阵低响，整个建筑轻轻晃动。天花板开始掉落，钢筋露出来，像骨架一样伸向空中。而在废墟深处，某种更大的存在，正缓缓睁开双眼。
他知道，这还没完。
这只是开始。
而他，已经回不了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