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长老的石塔静室内,气氛略显凝重。
林默将坊市中所闻详细告知了墨渊长老,特别是关于冥魂宗长老可能出现在西部黑风峡谷,以及其目标可能指向赫连娇娇的猜测。
墨渊长老抚须沉吟,面色肃然:“黑风峡谷…那里空间紊乱,魔煞罡风肆虐,确是藏匿行踪、进行些见不得光交易的所在。冥魂宗的人潜入至此,绝非小事。刑戮殿主已下令加强西境巡查,但若来者真是魂鸩那老鬼,寻常巡弋尉恐怕难以察觉其踪迹。”
他看向林默,眼中带着一丝赞赏与担忧:“你如今风头正盛,又与他冥魂宗结下死仇,他们不敢在战魔城内动手,但在城外设下陷阱,引你出去,却是极有可能。娇娇姑娘,便是最好的诱饵。”
林默目光沉静,并无丝毫意外:“长老所言,正是我所虑。他们不敢强攻战魔城,便行此鬼蜮伎俩。只是,他们如何能确定我会为了娇娇而去涉险?”他这话并非冷漠,而是冷静的分析。
墨渊微微摇头:“他们无需确定,只需尝试。代价不过是一个长老和几名弟子的几日潜伏罢了。若能成,则除去大患;若不成,也无太大损失。但对你而言,哪怕只有万一的可能,此威胁也必须拔除。”
“正是此理。”林默点头,“被动防御,非我之道。既然他们露出了尾巴,那便趁机斩断它。”
墨渊眼中精光一闪:“你有何打算?”
“将计就计。”林默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们想引我出去,我便出去。他们以为猎物入网,却不知谁才是真正的猎人。”
“哦?”墨渊来了兴趣,“对方至少有元婴期修士坐镇,甚至可能不止一人。你虽实力大进,但终究是金丹期,虽有越阶战力,面对有备而来的老牌元婴,风险极大。”
林默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正因如此,他们才会松懈。长老莫非忘了,我刚从何处出来?”
墨渊先是一怔,随即恍然,抚掌笑道:“哈哈!好!战魔秘境!你既得完整传承,那‘外放魔相法身’想必已有小成?虽未至五十丈完全体,但其威能,已非寻常元婴初期可比拟!更何况…”
他目光落在林默那看似寻常的拳头上:“…还有那力之法则。”
“不错。”林默并未否认,“正好借此机会,试一试锋芒。也让他们明白,战魔殿的传承,不是几只阴沟里的老鼠能觊觎的。”
“好!有魄力!”墨渊长老赞道,“你需要老夫如何配合?”
“无需长老亲自出手,以免打草惊蛇。”林默早已思虑周全,“只需长老帮我做两件事。其一,确认冥魂宗之人的具体位置、人数、大致实力,最好能拿到黑风峡谷的详细地图。其二,在我离开期间,确保娇娇绝对安全,杜绝任何内部宵小趁机作祟。”他说着,目光若有深意地瞥了一眼诡魔殿方向的方向。
墨渊长老神色一正:“放心。娇娇姑娘在老夫塔内,无人能动她分毫。至于冥魂宗那些耗子的行踪,给老夫一日时间,必给你确切消息。战魔殿经营万魔墟无数年,若连这点都查不到,也枉称顶尖势力了。”
“有劳长老。”林默拱手。
…
一日后,墨渊长老将一枚玉简交给林默。
林默神识沉入,黑风峡谷的详细地形图、魔煞罡风的规律、以及三个可疑的隐蔽据点位置清晰地呈现出来。据探查,对方共有五人,其中一人气息晦涩深沉,疑似元婴初期的魂鸩长老,另外四人皆是金丹中后期的好手,擅长合击魂术。他们似乎在峡谷内布置了什么阵法,气息被刻意掩盖,若非战魔殿有特殊追踪秘法,极难发现。
“果然是他。”林默眼中寒芒一闪。魂鸩老鬼,当真是阴魂不散。
“一切小心。若事不可为,以保全自身为要,发出信号,老夫与狂戟必第一时间赶到。”墨渊长老郑重嘱咐。
林默点头:“我省得。”
他没有告诉赫连娇娇具体行动,只说自己需外出历练数日,让她安心在塔内修行。赫连娇娇虽有些疑惑,但见林默神色如常,便乖巧应下,只是叮嘱他万事小心。
是夜,一道几乎融入夜色的遁光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战魔城,向着西面的黑风峡谷疾驰而去。
…
黑风峡谷,地如其名,黑色的罡风如同厉鬼呜咽,常年不息,卷起漫天沙石,能见度极低,神识在此也受到极大干扰。
峡谷深处,一个被天然幻阵遮掩的山洞内。
魂鸩长老正闭目盘坐,周身缭绕着淡淡的灰色魂雾。他脸色比之前更加阴鸩,显然林默屡次逃脱并让他损兵折将,已让他颜面尽失,在宗内压力巨大。此次不惜冒险潜入万魔墟边界,也是得到了宗主的默许,誓要拿下林默和赫连娇娇。
“长老,我们在此已潜伏七日,那小子真会来吗?”一名金丹后期的弟子有些焦躁地问道。这里的魔煞罡风让他们这些魂修极为不适。
魂鸩眼皮未抬,冷冷道:“急什么?饵已放下,鱼总会闻着味来的。赫连娇娇是他从本座手中抢走的,更是他修炼魔功的绝佳鼎炉,他绝不会放任不管。只要他得到消息,以他如今嚣张的气性,必会前来探查。”
他对自己散布消息的手段很有信心,那是在坊市通过控制一个不起眼的小魔修“无意”间透露的。
另一弟子嘿嘿一笑:“等他来了,陷入长老布下的‘五鬼锁魂阵’,定叫他插翅难飞!擒了他,不但能挽回颜面,还能逼问出他身上的秘密,连同那赫连娇娇一起带回宗内,可是大功一件!”
魂鸩嘴角也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本座要亲手抽了他的魂,点成魂灯,让他求生不得求死…”
话音未落,洞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即是法术剧烈碰撞的轰鸣声!
“怎么回事?!”魂鸩长老猛地睁开眼,身形一闪已冲出山洞。
只见洞外,一名负责外围警戒的弟子已然倒在血泊中,胸口一个巨大的拳印,几乎将他整个人打穿,神魂俱灭!
而一个身着玄袍的身影,正静静地站在肆虐的罡风中,周身气息与这险恶环境融为一体,仿佛他本就是此地的一部分。那双冰冷的眸子,正透过风沙,锁定在刚刚冲出的魂鸩身上。
不是林默又是谁?!
他来得太快,太突然!完全超出了魂鸩的预料!
“林默!你竟真敢来送死!”魂鸩又惊又怒,惊的是对方竟能如此精准地找到这里并瞬间袭杀一名金丹弟子,怒的是对方那副全然不将他放在眼里的姿态。
林默并未答话,只是缓缓抬起手,对着魂鸩和他身后刚刚冲出的三名弟子,勾了勾手指。
动作充满了极致的轻蔑与挑衅。
“小畜生!布阵!”魂?长老暴怒,手中魂幡一展,顿时阴风怒号,无数厉魂呼啸而出。另外三名弟子也立刻反应过来,迅速占据方位,催动早已布置好的阵旗,一个巨大的鬼脸图案在山谷中亮起,森然魂力化作无数锁链,缠向林默。
五鬼锁魂阵,缺了一人,威力大打折扣,但依旧声势骇人,足以困杀寻常元婴初期!
面对这漫天魂锁与厉魂,林默终于动了。
他并未显露魔身法相,只是简单一步踏出。
轰!
一股无形的力场以他为中心骤然扩散!那些呼啸而来的魂锁和厉魂,在靠近他周身三丈之时,仿佛撞上了一堵无比坚固且充满震荡之力的无形墙壁,纷纷发出凄厉的哀嚎,寸寸断裂、崩碎!
力之法则——震荡力场!
“什么?!”魂鸩瞳孔骤缩,满脸难以置信。这是什么神通?!竟能如此轻易地湮灭魂力攻击?
然而,更让他心悸的还在后面。
破去第一波攻击后,林默的身影骤然模糊。
下一刻,他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一名正在维持阵法的金丹弟子面前。
那弟子大骇,刚要催动法宝防御。
林默只是简简单单,一拳递出。
没有华丽的魔光,只有纯粹到极致的力量,以及那凝聚于拳锋之上、足以崩山裂石的力之法则!
噗嗤!
护体灵光、防御法宝、乃至他的身体,在这一拳面前,如同纸糊一般,被直接洞穿!
秒杀!
阵法再破一角!
林默动作未停,身形再闪,如同虎入羊群,每一次闪现,必有一名冥魂宗弟子殒命!无论是金丹中期还是后期,在他面前,都走不过一招!
魂鸩长老惊怒交加,疯狂催动魂幡,一道道强大的魂术轰向林默,却都被那诡异的震荡力场或轻易闪避开来。
短短数息之间,除了魂鸩,其余弟子尽数伏诛!
林默甩了甩手上并不存在的血迹,终于将目光完全投向骇然色变的魂鸩长老。
“现在,轮到你了。”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比峡谷的罡风更让魂鸩感到刺骨的寒意。
魂鸩终于明白,对方根本不是来自投罗网的鱼。
他是来收网的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