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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二虎竞食，火器扬威**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紧张中缓慢流逝。北砦之下，龙造寺军严阵以待，成富信藏面色阴沉，不时望向西方，等待着斥候的回报。寨墙之上，林浩麾下士兵紧握武器，汗湿手心，目光在下方敌军和自家主公之间来回移动。
林浩表面平静，内心实则波涛汹涌。这是一场豪赌！赌那支不明船队确实存在且带有敌意，赌成富信藏会优先考虑后方安全，赌自己能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终于，西面尘土扬起，派出的斥候快马加鞭而回，脸上带着惊惶！
“大人！大人！西面海上确实有船队！不下二十艘！多是关船，还有几艘南蛮样式的炮舰！打的旗帜混乱，有海贼的，好像……好像也有平户松浦家的家纹！正朝着海岸驶来！”
斥候的声音因为急促和恐惧而尖利，却在寂静的战场上清晰可闻。
成富信藏脸色骤变！竟然是真的！而且规模不小，还有松浦家的影子？平户松浦家虽然名义上臣从龙造寺，但向来首鼠两端，若真趁此时机勾结海贼偷袭后方……
他瞬间惊出一身冷汗！相比起逼迫这个看起来不好啃的明国人，后方的安危显然更重要！若是因小失大，导致主家后方糜烂，他万死难辞其咎！
林浩抓住时机，立刻高声喊道：“成富大人！敌情已明！林某愿遵前约，助大人共击来犯之敌！请大人速决！”
成富信藏此刻哪还有心思逼迫林浩，当即咬牙道：“好！明夏浩，你立刻整军，随我前往西海岸迎敌！若你此番立功，前事我可代为周旋！若敢耍花样，我必先踏平你这破寨！”
危机暂时转向，内部的矛盾被外部的威胁暂时压过。
林浩毫不迟疑，下令道：“打开寨门！第一、第二小队随我出战！第三小队留守！带上所有火器和新制震天雷！”
寨门轰然打开。林浩亲率二十名最精锐的士兵（其中五人配备了最新仿制成功的三支火绳枪和两支简陋的掣电铳）冲出，与成富信藏的百人队合流，快速向西海岸奔去。雪姬持刀紧随林浩身侧，眼神锐利如鹰。
抵达西海岸一处预设的防御阵地（之前为防备海盗修建）时，海上的船队已经清晰可见。规模确实不小，船只型号杂乱，海贼旗和松浦家的“丸十字”旗混杂飘扬，几艘改装过的南蛮卡拉克帆船上甚至露出了黑洞洞的炮口！来者不善！
“是平户的混账和壹岐、对马的海贼！”成富信藏咬牙切齿，“他们果然勾结在一起了！”
船队开始放下舢板，数百名凶悍的海贼和浪人嗷嗷叫着，开始抢滩登陆！
“弓箭、铁炮准备！”成富信藏经验丰富，立刻指挥龙造寺军依托地形列阵，两门石火矢也调整角度，对准了登陆人群。
林浩则对自己的小队下达了更具体的命令：“火枪队听令！瞄准敌方头目和旗手，听我口令齐射！其余人，准备震天雷，等我信号投掷！”
战斗瞬间爆发！
龙造寺军的弓箭和铁炮率先开火，冲在前面的海贼顿时倒下一片。对方的南蛮炮舰也开始发炮还击，炮弹呼啸着落入龙造寺军阵中，造成了一些伤亡，士气为之一挫。
“就是现在！”林浩看准机会，大吼一声，“火枪队，放！”
砰！砰！砰！
三支火绳枪和两支掣电铳几乎同时开火！白烟弥漫！虽然齐射声势远不如火炮，但精准度却高得多！冲在最前面的几名海贼头目和一名挥旗的松浦家武士应声倒地！
这突如其来的精准打击让登陆的海贼们一愣，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
“震天雷！投！”林浩再次下令。
几名臂力强的士兵奋力将点燃的震天雷陶罐投掷出去！
轰！轰！轰！
爆炸声在海滩上接连响起！破片和火焰虽然杀伤范围有限，但那巨大的声响和弥漫的硝烟，以及被炸得血肉模糊的同伴，极大地震撼了这些迷信的海贼！
“雷！又是雷！”
“明国的妖术！”
海贼的队伍开始出现混乱，一些人甚至开始后退。
成富信藏惊讶地看了一眼林浩这边。他没想到这支小队伍的火器竟有如此效果，尤其是那精准的射击和会爆炸的陶罐，简直是扰乱敌阵的利器！
“杀！”成富信藏抓住机会，挥刀下令龙造寺军发起反冲锋！
林浩也拔出刀，对身边士兵吼道：“保持阵型！随我杀！”
雪姬一马当先，如同白色旋风杀入敌群，刀光过处，无人能挡。林浩带领士兵紧随其后，保持着简单的枪阵，稳步推进。他们的火器在近距离失去了作用，但严格的纪律和阵型在混战中展现了优势。
海贼们本就被火器和爆炸扰乱了心神，又遭到两面夹击（龙造寺军正面，林浩军侧翼），登陆部队很快陷入崩溃，丢下几十具尸体，狼狈地逃回舢板。
那几艘南蛮炮舰见登陆失败，又见岸上军队严整且有火炮（龙造寺的石火矢和林浩那门没带但被谣传存在的“大地雷鸣”），也不敢过于靠近，胡乱放了几炮后，便掩护着残兵败将，向着外海退去。
海滩上，留下了狼藉的战场和呻吟的伤员。
成富信藏看着退去的船队，长舒一口气，随即目光复杂地看向林浩和他的小队。这支小小的队伍，在刚才的战斗中表现出的战斗力、尤其是那诡异的火器，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明夏浩，”成富信藏的语气缓和了许多，“今日之事，你确有功劳。我会如实向锅岛大人禀报。至于征调匠人之事……暂且作罢。但军赋……”
“军赋之事，林某必当尽力筹措，按时送至军营。”林浩立刻接口，给了对方一个台阶下，“只望锅岛大人和成富大人能体谅我等边鄙小民之艰难，日后能行个方便。”
成富信藏沉吟片刻，点了点头。经过此事，他意识到这个明国人并非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与其硬逼成仇，不如暂且怀柔，或许还能利用其火器之利。
“既如此，你好自为之。”成富信藏不再多言，收拢部队，清点战利品（主要是海贼遗落的武器），带着一丝忌惮和思索，率军离去。
望着龙造寺军远去的烟尘，林浩这才真正松了口气。一场巨大的危机，竟以这种方式暂时化解。
“打扫战场，救治伤员，有用的物资全部带走！”林浩下令。
士兵们兴奋地执行命令。他们再次赢得了胜利，而且是在与龙造寺军“并肩作战”中展现了实力，自豪感油然而生。
雪姬收刀入鞘，走到林浩身边，低声道：“大人，龙造寺家虽暂退，但忌惮已生。海上之敌亦未远遁。危机并未解除。”
“我知道。”林浩目光深邃，“但这为我们争取了宝贵的时间。经此一战，龙造寺家短期内应不会再来强逼，甚至会因为忌惮海上威胁而对我们有所倚重。而我们……”
他看向正在打扫战场的士兵，尤其是那几名火枪手。
“……证明了新式火器的价值！接下来，必须全力扩大生产！”
他弯腰，从一具松浦家武士的尸体旁，捡起一把做工精良的打刀。刀身上映出他坚定而充满野心的眼神。
二虎竞食，险中求生。火器的轰鸣，第一次在这战国乱世的海滩上，发出了属于明夏浩的独特声音。
这声音，必将传得更远，引来更多的注视，也带来更多的挑战与机遇。
—— 第19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