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 虎毒.....会食子
管家跟着云舒回到后院小楼时,云姨正焦急地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一看到只有云舒和管家回来,却不见南安辰的身影,云姨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管家便冷硬地传达了莫冷凝的命令:
“云姨,夫人让我带话:你这个月的工资扣了。认清自己的身份,教好少爷规矩,别忘了自己还有个儿子。再有下次,就离开南家。”
这话像冰锥一样刺进云姨心里,让她浑身发冷。
顾不上自己的处境,急忙追问:“少爷呢?少爷怎么样了?”
“跟夫人去祠堂了。”管家冷淡地回了一句,不再多言,转身就回了前院。
云舒赶紧上前,拉住云姨冰凉的手。
云姨这才注意到云舒湿漉漉、明显哭过的眼睛,以及微微红肿的左脸颊。
“怎么回事?小舒,你的脸……”云姨的心揪得更紧了。
“云姨,少爷他会没事的吧?都怪我,都是我的错……”云舒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后怕。
“进屋说。”云姨强压下心中的恐慌,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害怕被其他佣人听见,连忙将云舒拉进了自己一楼的房间。
关上门,云姨拉着云舒在床边坐下,着急地询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夫人为什么叫你们过去?少爷为什么去祠堂了?”
云舒的眼睛又红了,她简单地将主楼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夫人先是问了我们在学校的情况,然后我不小心说漏嘴,叫了‘安辰哥’,夫人就非常生气,打了我一巴掌……
少爷为了护着我,跟夫人顶嘴,他也挨打了。
夫人还让我以后每周末都去娱乐馆当服务生。少爷不同意,夫人就说是您没教好少爷规矩。
然后就带少爷去祠堂了,还扣了您的工资。”
云姨听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去娱乐馆当服务生?那哪里是服务生,那是羊入狼窝啊!
夫人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当做物品送人,换取利益,更何况是毫无背景的云舒?
她才十五岁啊!
“然后呢?夫人…她决定让你去了吗?”云姨的声音都在发抖。
“没有…暂时不用去了。”
云舒连忙摇头:“少爷说他已经帮我报了周末的补习班,要上课,说等我以后学成了再报答南家……二少爷也帮忙劝了夫人几句,夫人就暂时同意了。”
云姨闻言,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但心依旧悬着。
不去娱乐馆就好,可是,祠堂……少爷又被叫去了祠堂。
不知道这次夫人又要下多重的手?
她的少爷,怎么就这么命苦!
“云姨,”云舒担忧地小声说。
“我想…我想偷偷去祠堂看看。少爷去那里,会没事的吧?”
自从云舒来到南家,除了最初那次南安辰挨打她不在场。
后面这些年,后院的几人格外小心,极力降低存在感,再没受过惩罚。
所以云舒并不知道“去祠堂”具体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那地方的可怕。
同样,她对娱乐馆的了解也仅限于表面的热闹,从未见识过其内里的腐烂和肮脏。
“不行!绝对不行!”云姨立刻严厉制止,脸色严肃。
“主楼人多眼杂,你要是被发现了,只会让少爷的处境更加艰难!
我们现在能帮上少爷的,就是安安静静地等着,不要有任何动作,不要给他添任何麻烦!这就够了!明白吗?”
云舒被云姨严厉的态度吓到了,讷讷地点了点头。
云姨带着云舒来到二楼她的房间,先是用温热的毛巾轻轻擦干净她的脸。
然后又找来冰块用毛巾包着给她冷敷消肿,最后小心翼翼地抹上消肿的药膏。
一边涂抹,云姨一边语重心长地叮嘱:
“小舒,你记住,在这南家大宅里,除了我和少爷,谁的话都不要信!
尤其是前院那些人,包括二少爷南安霖!
在这个家里,没有好人,个个都揣着算计!
还有,少爷心软善良,但以后……你还是改口吧,就叫‘少爷’。
你们现在还没有能力,脱离不了南家。所以万事必须小心谨慎,一步都不能错!记住了没?”
“记住了,云姨。”
云舒乖乖点头,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我就是担心少爷……”
“会没事的,会没事的。”云姨喃喃地重复着,像是在安慰云舒,又像是在自我欺骗。
“虎毒不食子……虎毒不食子……”
她曾经用这话安慰过少爷,少爷说他不是她的子。
如今又用来安慰云舒,可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
而此时,阴森冰冷的祠堂里。
莫冷凝端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手里慢悠悠地把玩着一串光滑的檀木珠子,欣赏着南安辰痛苦倔强的模样。
南安辰半趴半跪在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大颗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他的校服外套扔在一旁,里面的短袖t恤也被脱下,赤裸着上半身。
管家站在他身侧,手里握着一根光滑沉重的竹制戒尺。
戒尺带着风声,一次又一次地重重落下,精准地击打在南安辰单薄的背脊上。
原本白皙的皮肤上已经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红肿檩子,有些地方甚至破了皮,渗出了细小的血珠。
南安辰死死咬着牙关,喉咙里压抑着极低的、痛苦的闷哼。
身体因为疼痛微微颤抖。
又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管家终于停了下来:“夫人,五十下,已经打完了。”
南安辰剧烈地喘息着,每一口呼吸都牵扯着背后的剧痛。
他艰难地、用尽全身力气,重新跪直了身子,汗水浸湿了他的头发,一缕缕贴在额前。
抬起头,看向莫冷凝,声音因为忍痛而沙哑破碎:“求母亲…让云舒好好上完高中,她一定会努力…”
莫冷凝冷眼看着这个犟种儿子,目光扫过他因为忍痛而紧绷的身体。
忽然,视线在他左手上停顿了一下。
在她的记忆里,这只手上似乎一直戴着那只黑色的手套,如今倒是不戴了。
不过,不戴手套,若不仔细看,那缺失的一节倒也不甚明显。
收回目光,冰冷强硬的通知:“三年。我只给她三年时间。等18岁成年后,她躲不掉。”
“南家不是慈善堂。如果她只是当年那个一无所有的小乞丐,凭她自己,我为她花的那些钱,她挣一辈子都挣不回来!”
“况且,我付出的可不是只有钱。”
“还有你,南安辰,”
“当初在祠堂答应我的条件,也别忘了。不要总是这么可笑,自己都是个自身难保的废物,还妄想着去拯救别人?”
南安辰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翻涌的情绪。
莫冷凝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放过她,可以。以后的周末,你去娱乐馆当服务生,没有商量的余地。”
南安辰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莫冷凝,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玩笑成分。
但他只看到了一片冰封的冷漠和不容置疑。
沉默了足足十几秒,胸腔剧烈起伏,背后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最终,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认命地说:
“好的,母亲。”
莫冷凝似乎对他的顺从感到一丝满意,施舍般地补充了一句:“以后每月给你的生活费,加两千。”
“谢谢母亲。”南安辰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
“滚吧。”莫冷凝挥挥手。
南安辰忍着钻心的疼痛,艰难地伸手拿过旁边的衣服穿上。
尝试着想站起来,却因为长时间的跪姿和疼痛,双腿麻木无力,一下子又跌跪回去。
莫冷凝皱了皱眉,对管家吩咐道:“管家,送他回去。”
“是,夫人。”
管家上前,搀扶起南安辰,半扶半架着他。
一步一步,缓慢而艰难地走出了这座充满压抑和痛苦的祠堂。
每走一步,背后的伤口都像是被再次撕裂。
南安辰咬着牙,额头上冷汗涔涔,但他的眼神却在一片痛苦的模糊中,变得异常清醒和冰冷。
这是一场交易。
用他的尊严和自由,换取云舒短暂的安宁。
而他,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