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砚舟和温雨慈离开露营地,乘车在离家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就提前下了车。夜色如墨,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们默契地保持着沉默,只紧紧牵着彼此的手。那交握的掌心温热潮湿,仿佛藏了千言万语,却又什么都不必说。他们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多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多希望时间就定格在这一刻,只有月色和彼此。
可时间从不为谁停留,路也终有走完的时候。当熟悉的小区轮廓映入眼帘,温雨慈的脚步不由自主地顿住了。段砚舟感受到她的停滞,回头投来询问的目光。她微微咬唇,有些娇羞地将手从他掌心抽离,低头打开随身的小包,取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盒子,递到他面前。
“呐,送你的生日礼物,”她声音轻柔,眼珠黑亮,倒映着月色让人心动。嘴角弯起一抹温柔的弧度“祝你生日快乐。”
段砚舟一时有些怔住,没有立刻去接。他只是望着她的脸,仿佛要将这一刻的她——眉眼弯弯,唇畔含笑,被月色温柔笼罩的轮廓——深深地刻进脑海,刻进心底。往后哪怕不能时刻相伴,也能随时随地想起她的样子,她的笑。
温雨慈见他不出声,便主动拉起他的手,将小盒子轻轻放在他掌心里。微凉的触感终于唤回他的神思。他低头端详:黑色丝绒质地,细腻顺滑,在路灯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他看了许久,再抬眼时,嘴角已勾起一抹坏坏的笑,身子俯低,脸几乎要贴上她的脸,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鼻尖。
“这……不会是戒指吧?”他嗓音压低,带着戏谑的温柔,“我家宝宝难道是怕我跑了,想用这个拴住我?”
温雨慈的脸瞬间烧了起来,慌忙别开脸:“才……才不是呢!”
段砚舟立刻摆出一副失望至极的表情,拖长了声音撒娇:“啊?不是呀?”
“你不要?不要我收回了!”她说着,伸手就要去抢他手里的盒子。段砚舟反应极快,猛地将手举过头顶。温雨慈够不着,急得一手拽住他的衣襟,另一只手努力向上伸,脚尖踮得几乎要跳起芭蕾。段砚舟低头看着身前的小姑娘,气鼓鼓的脸颊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可爱,让他忍不住想逗她。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脚向后微微一撤。温雨慈原本就重心不稳,一下子整个人向前跌去,结结实实地撞进他怀里。她的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耳边顿时轰鸣起来——分不清那剧烈的心跳声究竟是自己的,还是他的。段砚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耳根迅速染上一片红晕,那红色甚至一路蔓延至衣领之下。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声音沙哑地问:“宝宝,你没事吧?”
温雨慈这才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站直身子,故作镇定地理了理其实并不凌乱的头发,娇嗔道:“你快还给我!”
“要要要!宝宝送的,我怎么可能不要?”段砚舟立刻见好就收,站直了身体,在温雨慈灼灼的目光下,轻轻打开了盒盖。
黑色丝绒衬垫上,静静躺着一对袖扣。几何形的铂金托座线条利落,稳稳包裹着方形的黑钻。它们没有炫目的光彩,却自带一种沉稳内敛的质感,低调而高级,仿佛能在最细微处颠覆一切。
段砚舟有些诧异,指尖轻轻摩挲着那对袖扣,抬眼望向温雨慈,声音里带着温柔的困惑:“宝宝为什么送我袖扣?”
温雨慈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目光如水般流淌过他的眉眼。晚风拂过她的发梢,她的眼眸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明亮,藏着许多未说出口的话语。她看见眼前的少年——不,或许更该说是正在蜕变成男人的他——仿佛他已经站在万众瞩目的聚光灯下,西装革履,身姿挺拔,从容不迫地应对各种大场面。而她送的这对袖扣,将会妥帖地缀在他的腕间,随着他每一个手势微微闪光。那时,无论他们是否相隔千里,只要他低头看见这抹沉稳的黑色光泽,就能感觉到她的陪伴,如同一个无声却永恒的约定。
她抿唇笑了笑,故意歪着头反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俏皮的试探:“嗯……怎么,不喜欢呀?”
“当然不是啦,”段砚舟急忙否认,手指收紧,将那个小盒子稳稳握在掌心,像是握住一件珍贵的宝物,“只要是你送的,什么我都喜欢。”
听到段砚舟的回答,温雨慈眼底藏不住的笑意,她往前凑近一小步,声音轻软,却字字清晰:“因为袖扣……离脉搏最近呀。”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亦或是鼓足勇气,最终轻声却坚定地说:“以后不管多重要的场合,见多重要的人,当你抬起手,看见它们,或者只是无意间碰到它们……我希望你会觉得,我就在你身边。哪怕只有一瞬间,也觉得我陪着你。”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点在他握着盒子的那只手腕内侧,温热的触感透过皮肤传来,那里能感受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段砚舟的心口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又像是被温热的潮水彻底淹没。他从未听过这样缱绻又别致的告白,将依恋与鼓励、不舍与期盼,编织得如此细腻动人。他望着眼前这个女孩,她明明羞赧得眼睫都在轻颤,却还是努力地、认真地看着他,想把所有的心意都传递给他。
段砚舟忍不住长臂一伸,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这个拥抱不同于方才意外的相撞,而是充满了清晰而炽热的情感。他的下颌轻抵着她的发顶,深深呼吸着她发间清甜的香气。
“温雨慈,”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这比我收到过的任何礼物,都要珍贵。”他在她耳边郑重地承诺:“我答应你以后每一次重要时刻,我都会戴着它们。”
温雨慈在他怀里轻轻点头,脸颊贴着他温暖的胸膛,听着他为自己而加速的心跳,感觉前所未有的安心与幸福。周遭寂静,只有晚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彼此交融的呼吸与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段砚舟才微微松开她,他低下头轻轻的用鼻尖蹭着温雨慈的鼻尖。他眼底含着笑
“不过,”他拖长了语调,又恢复了那点熟悉的坏劲儿,“宝宝送我离脉搏最近的礼物,真的不是为了让我无时无刻不想起你?这比戒指可‘狠’多了。”
温雨慈的脸瞬间又红透了,羞恼地去捶他的肩膀:“你……你又胡说!快忘掉我刚才说的话!”
段砚舟笑着任由她闹,再次将她搂紧,笑声震动胸腔:“忘不掉了。一辈子都忘不掉了。”
月光将相拥的身影融合成一个整体,拉得很长很长。那条终究会走完的路,此刻仿佛真的拥有了无限的柔情与长度,通往目之所及的一切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