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两个人才平息了下来,段砚舟询问到:
“你……”他喉头滚动,万千情绪堵在那里,最终只化作一声低叹,“你怎么会记得我的生日?”
温雨慈微微垂下眼睫,唇角却依然噙着那抹温柔的笑意,轻声道:“关于你的事,我怎么会不记得。”语气平常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却比任何海誓山盟都更撼动段砚舟的心。
“好,”他哑声应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这个生日,你陪我过。”
自从母亲过世,他再也没有过过生日,不是没人记得,每年陆鸣都嚷嚷着要好好给段砚舟热闹一番,可都被段砚舟无情拒绝,对段砚舟来说一个活在地狱的孤魂不需要也没必要。可是这个生日不一样,是这些年以来最迫切的想过的一个生日。
温雨慈仰起脸,目光清亮地望进他眼底,带着一种温柔的执拗“不仅这个,段砚舟,明年,后年,大后年……每一个生日,我都要给你过。哪怕隔着屏幕,你也得吹蜡烛给我看。”
她的话语像是一道微弱却坚韧的光,瞬间刺破了离别的阴霾,勾勒出一个虽遥远却必然可期的未来。段砚舟看着眼前的人,看着她明明眼眶还红着,却努力为他撑起一片晴朗的模样,心脏那块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撞了一下。
他再也忍不住,视线从她湿润的眼眸缓缓下滑,落在她努力微笑却止不住微微颤抖的唇瓣上。那抹柔软的红,像是一种无声的邀请,也是一种亟待安抚的脆弱。
他的目光太过专注,带着滚烫的温度,温雨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脸颊微微泛红,下意识地想要低下头,却被他轻轻托住了脸颊。
他的拇指极其温柔地摩挲着她的唇角,眼神深邃如夜海,里面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不舍、爱怜和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
然后,他缓缓地、试探地低下头。温雨慈的心跳骤然失序,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他的吻落了下来。这个吻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珍惜,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轻轻贴合,感受着彼此唇瓣的微凉和柔软,辗转流连,吮去那细微的颤抖。
这个吻里,没有激情的索取,只有浓得化不开的眷恋,和即将分离的痛苦,以及那句无需说出口的“等我”和“我等你”。
他缓缓离开她的唇,额头却依旧亲昵地抵着她,呼吸交织,温热而潮湿。感受到她微颤的睫毛扫过自己的皮肤,像蝴蝶脆弱的羽翼。
“宝宝。”他低声唤她,嗓音沙哑得厉害,每一个音节都裹着尚未平息的悸动和深不见底的情愫。
温雨慈轻轻“嗯”了一声,依旧闭着眼,仿佛还沉溺在那个短暂却刻骨铭心的吻里。她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揪紧了他胸前的衣料,细微的褶皱里藏满了不舍。
他终于稍稍退开,指腹却依然留恋地停留在她的脸颊,描绘着她细腻的轮廓。他的目光紧紧锁着她,不肯错过一丝一毫。
“刚才说的,算数吗?”他问,声音低得几乎只有气音,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脆弱的不确定。他指的,是她说要陪他过每一个生日的话。那话语勾勒出的未来太美好,像阳光下绚烂的泡沫,他几乎怕自己一碰就碎。
温雨慈那双总是含着温柔水光的眸子此刻清亮无比,清晰地倒映出他紧绷而期待的神情。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起手,用微凉的指尖轻轻抚平他微蹙的眉心,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安抚一个不安的孩子。然后,她弯起唇角,那笑容比刚才笃定了许多,带着一种柔韧的力量。
“段砚舟,”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我温雨慈说过的每一句话,都作数。”
温存过后,夜色已浓。段砚舟细心为温雨慈拢好外套,才牵着她走出门。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刻意放慢脚步,配合着她的节奏。街道很静,只偶尔有车灯划过,照亮他侧脸柔和的轮廓。
他一直送她到单元门口,温雨慈转身朝他笑了笑:“就送到这儿吧。”他却坚持要看她上楼,“等你上去了我再走。”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
温雨慈点了点头转身进去。段砚舟就站在楼下,仰头望着那扇熟悉的窗。不过片刻,四楼左侧的窗口透出暖黄色的光,窗帘上映出她模糊的身影晃过——她安全到了。
他眼底浮起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又静静站了一会儿,顺手摸出兜里的烟盒抽出一支,点燃后,才转身离开。夜风拂过衣角,他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方才那扇窗里的灯光,却仿佛依旧落在他心口,温暖而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