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的进程如同一条缓慢流淌的河流,日子在劳作与休憩的交替中平稳滑过。空气里的凉意又加深了几分,清晨的草地上开始凝结起一层薄薄的白霜,踩上去会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凡·斯塔布斯早已习惯了这种节奏,他的生活与斯塔布斯农场的脉搏紧密相连。
每一天都是从具体的、几乎带有仪式感的劳作开始。今天清晨,他在给“小星星”挤奶时,发现这只性情温顺的奶牛似乎有些焦躁,不时用蹄子轻刨地面的干草。凡花了比平时更多的时间,用舒缓的语调和她说话,轻轻按摩她的侧腹,才让她安静下来,顺利完成了挤奶工作。挤出的牛奶依然醇厚饱满,他仔细地将桶盖好,准备晚些时候制成奶酪。在鸡舍,“将军”一如既往地保持着高傲的态度,但它产下的蛋个头却格外大,凡小心地捡起这颗温热的蛋,心里盘算着是把它卖了还是用来做一份丰盛的煎蛋卷。
天气从上午起就变得阴沉。灰蒙蒙的云层低垂着,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凡敏锐地察觉到天气的变化,赶在第一滴雨落下之前,快速巡视了农田。南瓜叶片宽大,沾着湿气,已经开始孕育底部的果实;蔓越莓丛绿得发亮,细小的花朵早已凋谢,取而代之的是刚刚冒头、青白色的幼果;幸存的夏季玉米秆依然挺立,叶片边缘已见枯黄,但杆上的玉米棒还包裹在青绿的外衣里。他的优质洒水器们无声地矗立着,金属表面蒙着一层水汽,下方的土壤呈现出均匀的深褐色,证明它们已完美完成了清晨的灌溉任务。凡满意地检查了几个接口,确保没有松动或堵塞。
午饭后,细密而凉爽的秋雨终于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敲打着农舍的金属屋顶,发出连绵不绝的、令人心安的白噪音。雨幕将远处的山脉和森林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水汽中,世界仿佛缩小到了农场的范围。
这样的天气彻底阻断了户外劳作的可能。凡坐在厨房的桌子旁,面前摊开着那本《星露谷历史拾遗》和一本崭新的笔记本。他一边重读那本在矿洞发现的旧书,一边尝试在笔记本上记录下自己觉得有趣或可疑的片段:关于“祝尼魔”的古老传说、社区中心建造时每位镇民都放入了一件代表自己的物品、以及一段关于“土地之灵”恢复活力后将会带来恩赐的模糊记载。这些文字支离破碎,更像是一些民间故事,但凡读得津津有味。这并非为了破解谜题,而是像拼图一样,为他所生活的这片土地增添了一层深厚而神秘的背景色彩。
雨声潺潺,壁炉里的火噼啪作响。铜壶窝在炉边的一张软垫上,睡得肚皮朝天,四肢偶尔还抽搐一下,大概在梦里追逐着什么东西。
读得累了,凡伸了个懒腰,目光落在壁炉旁的那个专门存放矿物的橡木箱上。他起身打开箱子,里面是他多次下矿积累的成果:常见的铜矿石、铁矿石堆在一角,几块金矿石闪着诱人的光泽,各种颜色的宝石如黄水晶、海蓝宝石、绿宝石散落其中,还有数块透明或乳白色的石英。
他想起上次在诊所和哈维聊天时,偶然提到阿比盖尔似乎对探索矿洞很感兴趣,甚至自己拥有一把短剑。皮埃尔也曾无奈地笑着抱怨,说他的女儿有时会偷偷拿一些店里卖的晶洞回家,就为了砸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她对这类东西的喜好,倒是和她的外表很相配。”凡心想。那个有着紫色头发、性格有些特立独行的女孩形象浮现在他脑海里。
他索性开始分拣箱子里的矿物。粗糙的、仅用于冶炼的矿石被归到一侧。而那些色泽艳丽、结晶完整的宝石则被一一挑选出来。他的手指碰到一块尤其通透的紫水晶,它有着深邃的紫色调,在壁炉跳动的火光映照下,内部仿佛有光芒流转,折射出迷人而神秘的光晕。凡将它拿在手中把玩,冰凉的触感和沉重的质感令人安心。
“这个颜色很特别,”他低声自语,“和她头发的颜色很像。”这个念头自然而然地冒了出来。他将这块紫水晶单独放在了一边,和其他可能作为礼物的宝石区分开来——比如一块透亮的黄水晶,或许适合像太阳一样耀眼的海莉;一块深邃的海蓝宝石,则让他想起了总望着大海的艾利奥特。他并没有一个具体的送礼计划,这只是农场主在雨天里,基于对邻居们的观察和了解,所做的一种无意识的、友善的资源整理。
分拣完毕,他盖好箱子,又回到窗边。雨势丝毫没有减弱,院子里一小段围栏在雨水的持续冲刷下显得有些摇摇欲坠。那是他下周需要修复的东西,木材已经备好,就等天晴。他记下这件事,然后给自己泡了杯热茶,茶叶是夏天时从自家植株上采收、自己晾干的,味道带着一丝淡淡的草木清香。
他望着窗外的雨景,听着规律的雨声,内心感到一种平和的充实。日子就是这样,由无数具体的、细小的片段组成:一头焦躁的奶牛、一个巨大的鸡蛋、一片长势良好的南瓜地、一本充满谜语的旧书、一块美丽的紫水晶、一段待修的围栏。它们本身或许微不足道,但汇聚在一起,就构成了他在星露谷扎根的生活。
雨还在下,也许今晚可以早点休息,或者再读几页书。明天,无论天晴还是下雨,都会有新的、具体的事情等着他去完成。
---
【小剧场:农夫的思维发散】
凡:(盯着紫水晶)这个很漂亮。
凡:(想起阿比盖尔)哦,她好像喜欢这个。
凡:(思维继续发散)不知道塞巴斯蒂安喜欢什么…煤炭?呃…他好像更常待在屋里。或许…泪晶?那东西看起来挺酷,符合他的风格。下次下矿留意一下。
铜壶:(被凡的自言自语吵醒,不满地叫了一声)喵!(翻译: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