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影的动作极快,手指如钩,眼看就要触到清心兰那颤巍巍的花苞!沈清辞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要惊呼出声!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另一道更快的灰影如同鬼魅般从药圃旁的竹林阴影中射出!
是吴伯!
他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只见他手腕一抖,一道细微的银光闪过,那伸向花苞的黑影猛地一颤,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整个人像被抽去了骨头般软软地瘫倒在地,动弹不得。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沈清辞捂着嘴,大气都不敢出。吴伯的身影已经稳稳地落在花圃旁,先是警惕地扫视四周,确认再无其他潜伏者,然后才俯身检查那倒地之人。
沈清辞这才敢轻轻推开窗户,压低声音颤声问道:“吴伯!您没事吧?”
吴伯抬起头,月光下他的脸色冷峻,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地上的黑衣人,又指了指庄园主院的方向。沈清辞会意,吴伯是让她待在原地别动,他要把人带走审讯。
只见吴伯利落地将黑衣人提起,像拎小鸡一样,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黑暗的竹林深处,仿佛从未出现过。药圃边只剩下那株清心兰,在渐起的东南风中轻轻摇曳,花苞似乎因为刚才的惊扰,闭合得更紧了些。
沈清辞靠在窗边,腿还有些发软。太险了!若不是吴伯早有防备,今夜这辛苦培育的花苞就要落入敌手!对方果然没有死心,而且时机抓得如此之准,就在这开花前夕!她紧紧盯着清心兰,心中充满了后怕和担忧,不知道吴伯审讯的结果会如何。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书房方向隐约传来一声短促的、被捂住嘴的惨哼,随即又归于寂静。沈清辞的心跟着一紧。又过了片刻,她房间的门被轻轻叩响。
“沈姑娘,是我,吴伯。”门外传来吴伯压低的声音。
沈清辞连忙开门。吴伯闪身进来,身上还带着一丝夜风的凉意和极淡的血腥气。他脸色凝重,但眼神锐利。
“吴伯,怎么样?那人……”沈清辞急切地问。
“是‘影先生’派来的‘采花使’,专司窃取奇花异草。”吴伯言简意赅,“嘴很硬,费了些功夫才撬开。他们确实知道清心兰今夜可能开花,目标是连根带走。庄园外还有接应的人,但已被阿福带人暗中控制住了。”
沈清辞倒吸一口凉气:“他们……他们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吴伯眼中寒光一闪:“庄内还有他们的人,级别不高,但能传递大致消息。这次行动,是双重保险,内应提供信息和时机,‘采花使’负责动手。幸好我们早有防备。”他顿了顿,看向沈清辞,“也多亏姑娘你之前发现的脚印和密信,让我们提高了警惕。”
“那内应……”沈清辞心有余悸。
“已经锁定了,是负责打扫后园的一个哑仆。看似老实,实则被重金收买,用特殊方式向外传递消息。少爷已派人暗中监视,暂时不动,以免打草惊蛇,看看能否引出更大的鱼。”吴伯解释道。
沈清辞这才稍稍安心,又想起最关键的事:“那清心兰……”
吴伯走到窗边,望着夜色中那株兰草:“‘采花使’身上带着特制的玉盒和药水,可在花开的瞬间采摘并封存药性。看来,‘影先生’对清心兰果实的效用志在必得,甚至可能知道了一些我们尚未掌握的用法。”他的目光变得深邃,“今夜之事,说明花开之时,必是对方行动之刻。我们需严阵以待。”
就在这时,窗外的风似乎更急了些,带着湿润的雨意。那清心兰的花苞在风中轻轻点头,顶端那抹淡紫色在月光下仿佛流动起来,隐隐有光华内蕴。
“看!”沈清辞低呼一声,“花苞……好像在动!”
吴伯凝神细看,只见那几颗饱满的花苞,最顶端的那一颗,外层包裹的萼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其缓慢地、一层层地向外舒展松开,露出里面更加深邃的紫色!一股难以形容的、比叶片香气更加清冽幽远、带着一丝凉意的异香,开始丝丝缕缕地弥漫开来,沁人心脾,甚至连房间里的空气都变得清新了许多。
“开始了!”吴伯低声道,眼中露出激动之色,“子夜时分,东南风起,湿度变化……时机到了!姑娘,你在此守候,仔细观察花开的过程,任何异状都记下!我去安排防卫,绝不能让对方再有机会靠近!”说完,他身形一闪,再次融入夜色。
沈清辞激动地趴在窗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正在缓缓绽放的清心兰。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目睹这神奇植物的开花过程。在朦胧的月光和渐起的风声中,那紫色的花瓣一点点挣脱束缚,优雅地舒展开来,如同沉睡的仙子缓缓睁开眼眸。花香越来越浓郁,那香气仿佛有魔力,让她因紧张而狂跳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头脑也变得异常清晰。
她注意到,随着花朵的绽放,花瓣的中心,似乎有一点极其微弱的、萤火虫般的柔和白光在闪烁,若隐若现。这就是清心兰的神异之处吗?
就在这时,怀中的玉扣突然传来一阵温热!不同于之前的警示或传讯,这次的热度温和而持续,仿佛与窗外绽放的清心兰产生了某种共鸣!沈清辞惊讶地拿出玉扣,只见那原本温润的白玉,在黑暗中竟然也散发出淡淡的、与花心相似的白光!
玉扣……和清心兰……果然有联系!
正当她惊异不已时,庄园的东南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隐约的、嘈杂的喧哗声,夹杂着兵器碰撞的脆响和几声短促的呼喝!虽然声音很快被风声掩盖,但沈清辞的心猛地一紧——那边是后山的方向!吴伯说的接应?还是……有新的敌人闯进来了?
她紧张地望向喧哗传来的方向,又回头看看正在关键时刻的清心兰,进退两难。外面的打斗声似乎越来越近,火光隐约闪动!情况似乎不妙!
突然,她房间的门被猛地推开,阿福冲了进来,脸色焦急,身上带着尘土:“沈姑娘!快!跟我从密道走!后山密道出口被发现,有高手闯进来了!少爷和吴伯正在抵挡,让我们先护送你离开!”
沈清辞脸色煞白,指着窗外的清心兰:“可是花……”
阿福急道:“顾不上了!对方人多势众,目标是您和花!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窗外那株清心兰最顶端的花朵,终于完全绽放!花心那点白光骤然明亮了一瞬,将周围一小片地方照得微亮,一股更加磅礴的香气扑面而来!但与此同时,东南方向的喊杀声也更近了,甚至能听到有人高喊“在那边!药圃!”
阿福不由分说,一把拉住沈清辞的胳膊:“姑娘,得罪了!快走!”
沈清辞被阿福半拉半拽着冲向房间内侧的一处书架。阿福在书架某处一按,书架无声地滑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就在他们即将踏入密道的瞬间,沈清辞忍不住最后回头望了一眼窗外——
月光下,完全盛开的清心兰,美丽而脆弱。而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如同夜枭般,悄无声息地越过院墙,精准地朝着那株兰花扑去!那身影的速度和气势,远非之前的“采花使”可比!
“不——!”沈清辞的心猛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