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林俯身细看地图,此图真是画的细致入微。没有个十几年功底,断然画不出此等水平,眼底不由浮起几分赞许:“你想入参谋团吗?”
沈知言腰杆挺得笔直,拱手时袖角扫过案几,带起的风拂动了烛火:“若将军不弃,属下愿效犬马之劳,哪怕只是研墨铺纸,亦甘之如饴。”
帐内的烛火忽明忽暗,映着那幅摊开的地图,仿佛已将镇妖城的每一寸肌理都照得通透。江林与李沐晰交换了一个眼神——这卷地图,或许比百篇策论更能决定未来的战局。
经过策论筛选,进入第二轮的是兵棋推演。沙盘就摆在中军帐的空地上,山川河流、城郭关隘都复刻得栩栩如生。江林三人坐在主位当裁判,看着入围者分成几队,在沙盘上排兵布阵、模拟攻防。
几日对战下来,局势渐渐明朗,最终有二十五人凭借清晰的思路和高明的战略战术胜出。
参谋团就此敲定。中军帐左侧很快布置出一间新的大帐,专门作为参谋团的驻地。帐内最显眼的就是两座巨大的沙盘——一座还原了当前的战场全貌,另一座则是镇妖城的精细模型,连城内的街巷布局、房屋分布都与实景一般无二,显然是花了大心思打磨的。
转眼江林离开玄渊古宗已近一月,是时候回去将那些愿参战的弟子接来了。
他与李沐晰商议:“还是你回去一趟更妥。镇妖大将军亲临招揽,既有分量,也更能鼓舞人心。这边有我与秀鸢守着,万无一失。”
李沐晰抵达玄渊古宗时,山门处的迎客松被风吹地正在摇摆。她递上拜帖,不多时便被引至玄灵祖师的清修殿——殿内檀香袅袅,祖师正对着一幅《山河地理图》出神。
“弟子李沐晰,奉皇命与军中要务而来。”她躬身行礼,将西山谷大捷与收复镇妖城的规划一一禀明,“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恳请祖师允准宗门弟子参战,共襄盛举。”
玄灵祖师抚着长须,目光从图上移开:“大唐的旨意已到,宗门本就有意相助。只是规矩得说清——参不参战全凭自愿。凡愿去者,宗门每年发一颗培元丹。”他轻叹一声,“你也知晓,我宗资源全靠弟子入山采集,并无特殊渠道。这培元丹虽微薄,却能让普通弟子凝结金丹的机会增几分,想来应有人愿去。”
“有宗门这句话,已是莫大支持。”李沐晰抬眼,语气恳切,“弟子想在宗门设坛,开一场动员大会,讲讲弟子组建的猛虎军,当场招募——不知祖师允否?”
玄灵祖师颔首:“可以。”
三日后,宗门的广场上挤满了弟子。李沐晰站在高台上,江林的盟友们分立两侧。她声音清亮,先讲了西山谷的战事,再言收复镇妖城的决心:“祖师允诺,参战者三年可得三颗培元丹。但我李沐晰在此补一句——只要随我征战三年,我助你结丹不论你需多少颗培元丹,全由我一力承担!”
话音落地,广场上先是死寂,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骚动。普通弟子们眼冒精光,交头接耳的声音浪涛般涌来——他们在宗门苦熬五年,别说培元丹,连丹渣都没见到。这承诺好比久旱逢甘霖,将所有压抑的渴望全点燃了。
“我参军!”“算我一个!”
“我也去。”
四千多弟子争先恐后地往前挤,报名的喊声震得台基都在发颤。
玄渊古宗这些普通弟子,此刻已是人人筑基大圆满的修为,这些可都是各个小宗门的精英弟子,又在古宗苦修四年多。腰间佩剑、手中法宝,全都是极品宝器,每人身上少说也有两三件傍身。
这般阵容,一旦形成战斗力,足以抵得寻常军队两万人。说句是一支“强悍精兵”,绝不为过。
李沐晰望着台下涌动的人潮,眼底闪过一丝笃定——有这些渴望变强的热血青年,何愁镇妖城不破?
玄灵祖师见台下报名者如潮,也缓步走上高台,对李沐晰道:“宗门长老们合计过了,再添十艘飞船战舰助你。皆是千年灵木所制,每艘可容五百人,且航速远超寻常战船。”
次日,四千余名弟子整队出宗,登上飞船战舰。十艘灵木飞船列成纵队,帆影蔽日,浩浩荡荡向南峻西大营进发。船行数日,终抵营前。
这支队伍被单独编列,不入皇朝正规军建制——毕竟弟子多是各小门派精英,战事一了便要归宗,难长期服役。他们亦无需军中军械,定期分发些辟谷丹、灵米便足付所需,自带的法宝器物,反倒比制式军械精良得多。
江林命白熬霜为主将,金小刀、金小妹、赤晓炎从旁辅佐;盟友林风、秦羽、李虎、柳诗瑶、苏婉儿、楚灵香、南宫月各领一营。这般配置,俨然成了江林麾下一支精锐的私兵。
大唐境内共有四大宗门,论实力排序,太玄宗居首,太虚宗次之,玄渊古宗位列第三,百乐道宗则居末席。其它小门派无数,但都依附于四大宗门。
接到皇朝征召令后,另三家宗门亦遣弟子奔赴西南。不算玄渊古宗那四千余人,其它三大宗门合计来了也近一万人。
李沐晰依旧将这些宗门弟子单独编列,未入正规军建制。她从各宗来人中择出修为精深者担任统领,又从军中挑了几位熟稔战阵的偏将辅助训练。
单论个体战力,宗门弟子远高于普通士兵。他们修习的多是地阶功法,个别亲传弟子甚至得授天阶秘法——要知功法分天地玄黄四阶,而正规军操练的,不过是玄阶法门。
但正规军的强悍,从不在单打独斗。他们胜在集体作战的默契,大规模军阵的配合,那股拧成一股绳的合力,远非个体勇武所能匹敌。
须知四大宗门的普通弟子,此次前来助战,拢共不过万余之众,多是各小门派精英翘楚,此次应召也并未倾巢而出;但反观皇朝,单是一座边城的驻军,便有十五万之众,这般悬殊对比,恰显皇权根基之深厚。
实则宗门与皇朝,素来是唇齿相依的共生体。宗门需借皇朝的广袤疆域与亿万生民为根基,方能从容寻觅天才传法、采集资源;皇朝亦需宗门的高端战力为羽翼,以应对妖兽侵袭、外敌作乱等超凡危机。二者看似一者踞于山林,一者统御天下,实则早已在千万年的交融中,织就一张相辅相成的关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