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土中心无惨的黑血尚未凝固,一道金红火线便已划破凝滞的空气——
“噗嗤!”
脆响轻得像撕裂薄纸,却让整个战场瞬间失声。
无惨的右臂还悬在距产屋敷眉心一寸的半空,断口处没有喷涌的黑血,只有金红火线如细密的日轮丝,正顺着血肉纹理一寸寸灼烧。
焦糊味混着灼热的气息,被夜风卷向四周。
「……?」
无惨的猩红瞳孔骤然缩成针尖,数百年未有的寒意顺着脊椎爬进颅腔,指尖竟控制不住地发凉——这感觉太熟悉了,熟悉到让他灵魂都在战栗,却又死死不愿承认。
他活了太久,久到以为自己早已摆脱“疼痛”这种人类的孱弱感知,可此刻,那灼烧感正从断口处翻涌上来,连黑血都在伤口处滋滋作响、化作焦烟。
不是普通刀剑的割裂,是带着“太阳”味道的、能焚尽他存在的毁灭感,断口处的灼烧感突然加剧,无惨瞳孔骤缩——他终于想起,那个烈日高悬的正午,红发剑士正是用同样带着阳光气息的刀,劈开了他引以为傲的不死之躯。
“不可能……”
他喉间挤出一声极轻的低斥,带着连自己都厌恶的颤音。
那个家伙早就死了,死了数百年,怎么可能还留下这样的气息?
他是不死的鬼王,是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存在,怎么会再被同一种恐惧攥住喉咙?
这自我欺骗般的否认刚冒出来,断口的灼烧感便愈发剧烈,像在嘲讽他的自欺欺人。
他下意识想抬左手按住伤口,指尖却扑了个空——右肩空荡荡的,玄色羽织的袖口在风里晃荡。
没能杀死他的太阳,竟以另一种形式,在此刻重新笼罩了他。
而他,连承认这份恐惧的勇气都没有。
“无惨的断肢……没有再生迹象!”
炭治郎撞在断柱上的身体猛地一震,指尖死死抠住刀把,瞳孔里映着那道金红火线,声音因激动而发颤。
善逸刚撑着地面坐起身,便见无惨的断肢在半空化作飞灰,雷纹顺着刀镡噼啪炸开:“那一刀……比‘霹雳一闪’快十倍!连残影都没看清!”
伊之助捞回双刀,狠狠砸在焦土上,獠牙头套后的眼睛亮得惊人,喉咙里滚出野兽般的低吼:“猎人!不,猎鬼人真的动手了!”
千澈已收势站定在产屋敷身侧,鸦羽丸刀刃上仍有灼气升腾。
他垂眸扫过无惨僵直的身影,声音虽淡,却字字如刀:“无惨,你藏在混战里偷袭的伎俩,确实奸诈。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我,从来都不是雀,是猎人。”
无惨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踉跄着后退半步,脚掌碾过焦土上的黑血:“鸣女!!快打开无限城——!!”
嘶吼声未落,突然传来琵琶弦崩断的脆响。
阴影里的鸣女瞬间应激,独眼因恐惧凸起,指尖磕着琴弦崩出血珠,疯狂拨弄——朱红城门破土而出,刚开一道缝,粗暴的拖拽力便从下方炸开。
“小心!”悲鸣屿行冥一把将三小只圈进怀里,手掌按紧炭治郎后背,攥住善逸颤抖的后领;被他踩住的半块焦石跟着坠向裂隙,远处断柱仍立原地,映出扭曲残影。
上弦三人维持着战斗姿态下坠——黑死牟挥刀的手臂顿在半空,月轮刀霜花凝住,六目闪过不悦;童磨的冰雾定在蝴蝶忍鼻尖三寸,他歪头琢磨着诡异;猗窝座的拳头悬在炼狱刃前,视线仍锁着对手,全然不顾坠落。
所有人都在向下坠——。
“千澈先生!”产屋敷虽然看不到,但是能感受到突然的坠落感。担心起战场的情况,轻声呼唤千澈。
“无碍!”
千澈左眼的万花筒纹路骤然旋转,强悍的瞳力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目光所及之处,坠落的碎石竟开始逆着轨迹回落。
“岐御禊祓。”他低喝出声,声音穿透失重的喧嚣——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倒放键——开启的城门缓缓闭合,浮空的躯体骤然落回实地,甚至连猗窝座拳风掀起的火星,都倒着飞回了炎刃之上。
不过十秒,焦土便恢复了原貌,只有几片被气流掀动的纸屑,在半空缓缓飘落,像是这场“时空回溯”仅存的证明。
纸屑尚未触地,千澈已反手按住腰间鸦羽丸。
刀鞘擦过掌心,窜出金红火焰,“锵”的一声脆响,长刀出鞘半尺便裹满煌烈火光,丈许刀芒将焦土映得透亮。
他手臂轻挥,火焰随刀势暴涨如焰浪:“煌炎?飞龙闪!”
金红刀光裹挟着龙首,带着破空锐响直直撞向刚闭合的朱红城门。“咔嚓”一声,城门从正中崩裂,藏在门后的鸣女被刀芒瞬间钉穿心脏,纸躯在火舌下炭化溃散。
随着她的躯体溃散,焦土上的黑血纹路也如退潮般消退——无限城被永久bAN掉。
众人脚踩地面的闷响同时响起,上弦三人维持着坠落时的僵硬姿态,脸上首次露出“不可理解”的错愕:
黑死牟六只眼睛微微震动,月轮刀的寒光都黯淡了不少;
童磨脸上的伪善笑容彻底凝固,冰雾在脸庞化作水珠,亦或是汗水?
猗窝座盯着炎刃,拳头上的螺旋斗气都泄了力。
“时……时间被拨回去了?”善逸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声音里满是震撼。
时透无一郎银灰眼眸里映着火光,低声喃语:“是能逆转因果的……神明吗?”
“不——!!”
无惨的怒吼震得焦土发颤,周身的黑血突然剧烈翻涌,原本凝实的躯干竟开始崩解——
无数细碎的血肉块从他体表剥落,每一块都裹着跳动的暗红核心,像无数个迷你版的无惨,争先恐后地想钻进焦土的裂隙逃生。
分裂成无数残躯,总有一块能躲过追杀,待日后重聚。
千澈却早有预判。他抬手按向地面,催动查克拉,圆形结界瞬间开启,火纹如烧红的年轮,一层层亮起——“日轮封域。”(74章封印术)
那些刚剥落的血肉块刚触及火纹结界,便被无形的力量弹得倒飞出去,落在地上滋滋冒烟,黑血蒸发成刺鼻的白雾,连一粒肉屑都钻不出半分。
无惨的崩解猛地僵住,悬空的碎肉像被无形之手拽回,被迫向躯干聚拢。
他抬起仅剩的左手,指甲狠狠抠进自己脸颊,猩红瞳孔缩成针尖
——千年鬼王第一次露出绝望式狰狞,连逃跑的机会,都被彻底掐灭。
他猩红的瞳孔扫过结界外的上弦三人,千年未有的慌乱压在喉间,却仍维持着鬼王的倨傲,
“黑死牟!童磨!猗窝座!给我撕开这个结界!”
无惨的咆哮从火环内传出,他意识到,这个陌生的对手带来的威胁,远超以往任何一次围剿。
结界之外,三位上弦闻令而动。
黑死牟的手按上了刀柄,童磨的铁扇绽开冰莲,猗窝座的脚下地面寸寸龟裂——恐怖的威压如同海啸般扑向那看似薄弱的火环。
然而,八道身影比他们更快!
“休想!”
炼狱杏寿郎的炎刃率先斩出,灼热的火浪并非攻击上弦,而是横向席卷,与其他柱的呼吸法光芒交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防线,硬生生截断了上弦们前进的路线。
“你们的对手是我们!”
不死川实弥狞笑着,风刃环绕周身,死死盯住了猗窝座。
富冈义勇的水流与悲鸣屿行冥的巨斧流星锤一左一右,气息沉稳如山岳,彻底封死了黑死牟可能突破的角度。蛇、恋、霞、虫四柱则气机联动,将诡谲的童磨笼罩在中央。
结界内外,瞬间形成了两个泾渭分明、一触即发的战场!
炼狱杏寿郎背对着熊熊燃烧的日轮火环,朱红的羽织在气流中狂舞。
他没有回头,声音却带着燃烧一切的炽热与毫无保留的信任,清晰地穿透结界:
“千澈——!”
“无惨就交给你了!连同我们的份一起!”
“这一次,务必将这千年鬼患,彻底终结!”
结界之内,千澈背对着外面的喧嚣,日轮刀上的火焰平静地燃烧。
他无需回应,因为那份托付已然化作更炽烈的火焰,缠绕于刀锋之上。
而无惨,在听到炼狱的吼声和感受到外界援军被彻底阻拦后,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绝望的疯狂。
他周身的九根黑血管鞭猛地爆射而出,带着撕裂一切的力量,疯狂地抽向千澈!
也就在这一刻,东方的天际泛起第一缕鱼肚白,金色的晨光正顺着地平线爬上来——那是属于鬼的末日,也是属于猎人的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