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比想象中更长,也更加曲折。五人缓步前行,一时间,狭窄的通道里,脚步声、衣料摩擦声和偶尔碎石滚落的声响在此间回荡。
萧景珩和苏玉衡在前,黎阳、王伯居中,无双断后。没人说话,压抑的氛围如同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随着不断深入,两侧岩壁上的发光苔藓和石头似乎越来越少,光线愈发昏暗。空气开始变得凝滞、阴冷,而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陈年棺木混合着某种香料的味道在空气中似有似无的飘散着,古老而诡异。
“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王伯忍不住低声咕哝,声音在狭窄的通道里显得格外突兀。
“阴森森的,比黑风岭的蛇盘涧还邪门!那鬼玩意把我们拖下来,就为了扔在这迷宫里?”他揉着自己被勒得生疼的老腰,越想越憋屈。
黎阳也是感到一阵心悸,忍不住上前小声询问着前面的苏玉衡:“苏姐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啊?殿下怎么好像……认得路一样?”
苏玉衡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握紧手中的灵泉玉佩,让白光稳定地照亮前方几步远的地面。她其实同样疑惑,萧景珩从选择这条通道开始,就带着一种近乎笃定的、偏执目标感。
她侧头看了一眼身旁正在沉默前行的萧景珩。只见他眉头微锁,眼神专注地盯着前方深邃的黑暗,仿佛在倾听着某种只有他能捕捉到的指引。
“不知道。”苏玉衡低声回答黎阳,目光却依旧停留在萧景珩的侧脸上,“但,我相信他。”
而就在众人心情不一的跟着萧景珩向前走的过程中,他此刻正在意识中对着那道声音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只因是它让他选择的这条道路。
“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走这条路?它又是通向哪里的?”
那声音沉默了片刻,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疲惫,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先前说了,下面有东西请你们去做客。那既然是做客,这条路也必然是通向做客的地方了。”
“哪有人请人做客是在地下的,难不成是死人吗?”萧景珩心头猛地一紧,立刻追问道。
“如果...”那声音顿了顿,再响起时,语气中竟带着一种浓得化不开的苍凉和……追忆,“就是死人呢。”
“什么!”萧景珩的意识中如同炸响一道惊雷,一股寒意瞬间席卷全身,让他几乎僵立在原地,“怎么可能?!你在开什么玩笑,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那声音低声呢喃,几分自嘲,几分认真,“我也不知道我究竟算什么,可怜虫?试验品?棋子?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是我,你是你,可终究,我还是你。记住了,这条路走到尽头会有个青铜门,找到机关你们就能打开门进去。至于进去后,再说吧...”
说罢,那声音便彻底没了回应,无论萧景珩在意识中如何咆哮、质问,都再无声息。
“怎么了?”苏玉衡敏锐地察觉到他那瞬间的僵硬和气息的紊乱,赶忙上前来到他身旁,关切地问,“是有什么不对,还是发现了什么?”
这时,萧景珩猛地回过神,对上苏玉衡担忧的目光。他强行压下被那声音挑动的翻腾心绪,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发干,“……没什么。只是眼下快到了,小心点。”
他无法解释,只能将那份惊悸深埋心底,细细思索。说完,他重新迈步向前,只是步伐变得更加沉重。
事情变得愈发扑朔迷离了起来。
一行人又向前行进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的通道陡然开阔!压抑的岩壁向两旁退开,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空间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天……天啊……”王伯张大了嘴,发出一声无意识的惊叹,手中的铁拐差点掉在地上。
黎阳也倒抽一口冷气,眼睛瞪得溜圆。
就连沉默的无双,魁梧的身躯也不自觉的震动了一下。
此刻,五人站在通道出口,如同站在悬崖边缘,俯瞰着一片难以想象的宏伟景象——
这是一座深埋于地底的巨大宫殿!穹顶高得望不到尽头,隐没在绝对的黑暗中。无数根粗大得需要数人合抱的、刻满奇异浮雕的巨石廊柱,如同远古巨神的脊梁,支撑着这片不可思议的地下空间,一直延伸向视野的尽头。地面铺着巨大的、打磨光滑的黑色石板,倒映着他们渺小的身影和手中微弱的光源。
而在宫殿的最深处,最为引人注目的,则是一扇矗立在数十级宽阔石阶之上的——
青铜巨门!
那扇门庞大得令人窒息!高度目测超过十丈,宽度更是达到了惊人的二十丈!它并非两扇门页对开,而是由整块难以想象的巨大青铜整体铸造而成,仅仅是矗立在那里,就散发出一种镇压万古、隔绝生死的磅礴威压!
门体呈现出一种深沉的 、历经岁月的墨绿色,表面布满了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浮雕。并非寻常的瑞兽祥云,而是一圈圈层层叠叠、扭曲盘绕、如同活物般纠缠蠕动的巨大诡异符文!
这些符文的线条粗犷、狰狞,带着一种原始而蛮荒的凶戾气息。在符文的间隙和门扇的边缘,则雕刻着无数形态奇诡的图腾:有身披鳞甲、肋生双翼的怪蛇;有独目多臂、手持兵刃的狰狞神只;更有无数挣扎扭曲、仿佛在痛苦哀嚎的模糊人形!
整扇青铜巨门,就像一页用最暴戾的笔触书写的、来自洪荒之前的禁忌史书,散发着令人灵魂颤栗的古老、神秘与……不祥!
“这……这太……太宏伟了!这根本不是人力能铸造的东西!”黎阳的声音带着颤抖,充满了震撼与敬畏,“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谁……谁建的?”
王伯早已说不出话,只是拄着拐杖,仰着头,呆滞地看着那扇仿佛能连接幽冥的巨门,胡须剧烈地抖动。
萧景珩和苏玉衡同样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萧景珩心中更是翻江倒海——那声音说的“青铜门”,竟如此宏伟,如此……邪异!
而那句“就是死人呢……”带来的寒意再次笼罩了他。
这里到底是宫殿,还是一座巨大的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