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2章:狂怒·余烬,双线追击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又轰然碎裂。
关祖跪在那里,指尖死死抠着阮糯消失前站立的地板,冰冷的触感无法熄灭骨髓里燃烧的火焰。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她最后那道白光的气息,干净、决绝、与他周身污浊黑暗截然相反,这味道像硫酸一样腐蚀着他的神经。
“砰!”
拳头猛地砸在地板上,指关节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出来!你够胆就同我出嚟!”(出来!你有胆就给我出来!)
他猛地抬头,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嘶吼,声音沙哑破裂,
“玩我?你够胆玩我?!(玩我?你敢玩我?!)
阮糯!我命令你即刻出嚟!( 阮糯!我命令你立刻出来!)”
没有回应。
只有死寂。
这死寂像汽油浇在了他心头的烈火上。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猛地窜起,一把掀翻了旁边沉重的实木桌子!
桌上的东西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他抄起手边的一个金属装饰物,疯狂的砸向墙壁、屏幕、一切看到的东西!
玻璃碎片四溅,划破了他的脸颊和手臂,血珠渗出来,让他那张俊美扭曲的脸添了几分血腥的妖异。
“我唔准你走!( 我不准你走!)
你听到未!( 你听到没有!)
我唔准!( 我不准!)”
声音里藏着一丝丝的他也察觉不出的脆弱。
最终,他停在了房间中央,四周已是一片狼藉,如同被飓风席卷过的废墟。
他站在那里,汗水混着血迹从额角滑落,胸膛剧烈起伏。
那股毁灭一切的狂怒像潮水般退去,可留下的不是平静,而是一种更深、更冷的……虚无。
沉默像瘟疫一样在他周身蔓延,比之前的破坏更令人窒息。
他缓缓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眼底是烧灼殆尽后的荒芜,深黑,空洞,却能吞噬一切光。
他动了,动作有些迟滞,目光扫过满室狼藉,他走向那面唯一还立着的、但已布满蛛网裂痕的玻璃墙。
此刻墙面模糊地映出他的影子——衣衫凌乱、伤痕累累。
他抬手,指腹轻轻抚过玻璃裂痕的中心,像是在触摸一个吻痕,或是一处枪伤。
然后,毫无征兆地,他猛地用额角撞向玻璃!
“砰!”
一声闷响。
裂痕骤然扩大,鲜血从他额角滑落,沿着挺拔的鼻梁,滴落在他微敞的衬衫领口,洇开一小朵暗红的花。
他却笑了。
嘴角勾起一个极浅、却极扭曲的弧度。
疼痛让他确认还活着,
而活着,
就意味着……没完。
他转过身,背靠着冰冷的碎玻璃,滑坐下去。
从废墟中摸出一瓶不知何时滚落、竟侥幸未碎的威士忌,指尖无意识地蹭过口袋——
那里本该装着记满“阮糯话语数”的小本子,此刻只剩空荡荡的碎布(之前砸东西时被撕碎了)。
他停顿的会儿,眼里的光越发暗沉,用牙齿咬开瓶盖,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混着他唇角的血沫,被他大口灌入喉咙。
酒液顺着下颌线流淌,滑过滚动的喉结,没入衣领下的阴影里。
他仰着头,靠着那片破碎的映照,闭上眼睛。
整个空间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和酒瓶偶尔与地面碰撞的轻响。
一种极度压抑的、濒临爆发的寂静过后,
“你走唔甩嘅……”(你跑不掉的……)
他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蚀骨的偏执,令人毛骨悚然,
“无论你去咗边,(无论你去了哪里,)
天堂定地狱,( 天堂还是地狱,)
我都会搵你返嚟……( 我都会把你找回来……)”
---
不知过了多久,Loft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火爆、刘天、周苏和迈斯几人早就站在外面,可是听着关祖那骇人的咆哮和里面传来的恐怖破坏声,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先踏足这片废墟。
最终还是周苏,咬着嘴唇,第一个走了进去。
门打开后,外面等着的三人(火爆、刘天、迈斯)全都吓了一跳,震惊地看着门内的景象和坐在废墟中央的关祖。
周苏看到背靠碎玻璃坐在地上的关祖,心猛地一揪。
她手忙脚乱的摸出包里的纸巾,刚想上前帮他擦掉额角的血痂,又猛地顿住,
上次他伤口渗血,她递纱布想帮忙时被他一眼扫过,那眼神里的冷意和嫌恶,现在想起来还让她心里发疼。
他额角的血已半凝,衬衫领口扣子崩了几颗,领口大开,露出汗湿的锁骨和紧实的胸膛。
此刻酒瓶歪倒在他手边,整个人散发着极致地颓废和性感的戾气。
关祖听到了脚步声,但没有睁眼。
“阿祖……”
周苏的声音带着哭过后的沙哑,还有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
关祖缓缓睁开眼。
那双眼睛藏着沉淀下来的冰冷的、近乎非人的专注。
他直接越过周苏,目光落在后面的火爆身上。
火爆被那眼神钉在原地。
关祖对他勾了勾手指,动作很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指令意味。
火爆僵硬地走过去,俯下身体。
关祖抬手,慢条斯理地从火爆的夹克口袋,掏出了烟盒和打火机,他叼出一支烟,低头,用手拢着火焰点燃。
深吸一口,烟雾从他鼻间缓缓逸出,模糊了他染血的脸庞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
许久,这才抬起眼,视线掠过众人,看向窗外这座繁华都市。
“游戏,”
他开口,声音因刚才的嘶吼而沙哑异常,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升级。”
周苏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她都这样了,他脑子里居然还只有他的游戏?
“升级?( 升级?)
点升级法?( 怎么升级?)”
刘天推了推眼镜,小心翼翼地问。
他敏锐地感觉到,现在的关祖比任何时候都危险。
关祖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令人胆寒的算计。
“佢唔系想救咩?(她不是想救吗?)
唔系想当英雄咩?(不是想当英雄吗?)”
他指的是阮糯,那个凭空消失的女人,
“我就要佢睇住,( 我就要她看着,)
佢想救嘅一切,( 她想救的东西,)
点样一样一样,( 怎么一件一件,)
喺佢眼前消失。( 从她眼前消失。)”
他站起身,一脚踢开挡路的碎片,走到那张布满灰尘和碎屑的唯一还算完好的操作台前,沾着血和灰的手指在冰冷的金属表面划过。
城市地图亮起,光映在他瞳孔里,像点燃了两簇幽暗的鬼火。
他开口,声音因酒精和烟熏而异常沙哑,却字字清晰,砸在死寂的空气里:
“之前嘅玩法,太温和。(之前的玩法,太温和。)
他顿了顿,指尖重重敲在几个核心地标上面,嘴角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笑,
“而家,我要玩一铺更大嘅。”(“现在,我要玩一局更大的。)
他抬起眼,目光扫过眼前四人,最终定格在虚空中的某一点,仿佛在与那个消失的幽灵对视。
他笑了笑,带着一种残忍的温柔。
“我要呢座城,记住今日。(我要这座城,记住今天。)
我要佢无论喺边,都感受到呢度嘅痛!(我要她无论在哪,都感受到这里的痛!)”
关祖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针,扎进每个人的耳膜,
他转而猛地看向他们,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疯狂:
“准备好。(准备好。)
我送份大礼俾佢。( 我送份大礼给她。)”
---
与此同时,香港另一隅,陈国荣那间狭小凌乱的公寓里,气氛同样凝重。
陈国荣胡子拉碴,眼窝深陷,对着白板上贴满的仓库案照片和资料发呆。
战友们的死和软糯的失踪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头。
“陈sir,饮杯参茶先啦。”(陈Sir,先喝杯参茶吧。)
郑小锋端着一杯热茶走过来,脸上是难得的严肃,
“我哋重新睇过所有口供同证据,(我们重新看过所有口供和证据,)
有个位好奇怪。( 有个地方很奇怪。)”
陈国荣没什么反应。
郑小锋自顾自地说下去:
“根据幸存伙计嘅模糊记忆,(根据幸存伙计的模糊记忆,)
同埋现场嘅弹道分析,( 还有现场的弹道分析,)
匪徒嘅行动模式……( 匪徒的行动模式……)
好似喺某个时间点,乱咗一下。( 好像在某个时间点,乱了一下。)”
“乱?”
陈国荣终于有了点反应,声音干涩。
“系,就好似……( 是,就好像……)
有啲预料之外嘅事发生咗,( 有些预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打断咗佢哋嘅节奏。( 打断了他们的节奏。)”
郑小锋指着白板上的时间线,
“而且,我哋喺仓库外围嘅隐蔽角落,发现咗呢样嘢。”(而且,我们在仓库外围的隐蔽角落,发现了这样东西。)
他拿出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一小片非常不起眼的、疑似从某种廉价睡衣上刮扯下来的浅色棉布纤维。
“法证话,呢种布料好普通,但唔属于现场任何一个人。”(法证说,这种布料很普通,但不属于现场任何一个人。)
陈国荣盯着那点微小的线索,死水般的眼神里,终于泛起一丝极微弱的波澜。
他摸了摸衬衫内袋——里面装着阮糯的照片(之前从家里翻出来的),指尖无意识地蹭过照片边缘。
“陈Sir,我查过近期所有失踪人口同可疑报案,( 陈Sir,我查过近期所有失踪人口和可疑报案,)
都同呢块布对唔上。( 都和这块布对不上。)”
郑小锋挠着头,攥紧了手里的证物袋(布料纤维),指节泛白:
“但系我有个直觉……( 但是我有个直觉……)”
“直觉唔可以当证据。(直觉不可以当作证据)”
陈国荣打断他,但眼神却一直没离开那块布。
“我知!(我知!)
但系,你唔觉得太巧合咩?( 但是,你不觉得太巧合吗?)”
郑小锋凑近,压低声音,
“仓库案之后,市面上风平浪静得太反常。(仓库案之后,市面上风平浪静得太反常。)
嗰班癫嘅(那些疯子),
唔似系会收手嘅人。( 不像是会收手的人。)
我担心……佢哋喺度策划紧更大镬嘅嘢!( 我担心……他们在策划更严重的事情!)”
陈国荣沉默着,拿起那份关于布料纤维的初步报告,眉头紧锁。
多年刑警的直觉也在告诉他,风暴并未结束,只是在酝酿。
而这块神秘的布料,或许是揭开冰山一角的关键。
“继续查。”
陈国荣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久违的决断,
“用尽一切办法,我要知道呢块布嘅来源。”(用尽一切办法,我要知道这块布的来源。)
两条线,一边是关祖为追寻一个幻影而即将掀起的毁灭性风暴,一边是陈国荣凭借微弱线索开始的艰难追踪。
命运的铁幕,正在缓缓拉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