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最初的“刺激观察计划”早已被墨徊搅得七零八落,抛到了九幽深渊。
这个来自阳间的奇异少年,非但没有在鬼界的阴气中萎靡不振,反而像一滴滚油落入了冷水,瞬间炸开了锅,将这片沉寂了万古的亡者国度,搅得天翻地覆,生机(鬼气)勃勃!
墨徊彻底玩疯了。
他那被封印力量却依旧恐怖的学习能力、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以及某种与生俱来的、让鬼魂莫名感到亲近的气质,让他迅速成为了鬼界的风云人物和……首席娱乐官兼总策划师。
他觉得奈何桥下的冥河太死气沉沉了。
于是,他找到了那些生前淹死、死后依旧眷恋水泽的水鬼们。
“我们来玩激流勇进吧!”
墨徊指着浑浊的河水,眼睛放光。
水鬼们面面相觑:“激流……勇进?”
他们只会在河里沉浮哀嚎。
“对!就是把河水分段,弄点落差!”
“然后我们坐着……呃,坐着骨头筏子冲下去!”
墨徊兴奋地比划着,描述着阳间游乐场的景象。
水鬼们将信将疑。
但墨徊的号召力是巨大的,加上他总能拿出些稀奇古怪的点子。
反正大家闲着也是闲着。
于是,在墨徊的“指导”——主要是描述和画草图——下,一群水鬼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冥河改造工程”。
他们用巨大的骸骨和凝固的怨气垒砌堤坝,制造人工落差,又用坚韧的鬼藤和巨大的肋骨扎成简陋的“骨筏”。
当第一艘骨筏从简易的“水坝”上呼啸而下,溅起浑浊的浪花,筏子上的水鬼发出前所未有的、带着刺激与兴奋的尖啸时,整个冥河两岸都轰动了!
越来越多的鬼魂加入,排队等着体验这“亡者国度第一漂”!
沉寂的冥河,响起了久违的喧嚣与……欢笑?
判官收到“冥河惊现大规模鬼魂冲浪”的报告时,差点没把判官笔捏断。
他冲到河边,看着那些在浪花里兴奋尖叫的鬼魂和站在岸边兴奋指挥的墨徊,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胡闹!简直是胡闹!”
他气得胡子直抖,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阻止——
那些鬼魂脸上,是千百年未曾有过的鲜活表情,连身上的怨气似乎都淡了几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墨徊觉得鬼界太平淡了。
缺乏速度与激情。
他盯上了那些生前死于高空坠落、死后依旧保留着下坠本能的跳楼鬼。
“我们来比赛吧!”墨徊站在一座由巨大脊椎骨堆砌而成的“跳台”顶端,对着下面一群飘忽不定的跳楼鬼喊道,“看谁落地的姿势最帅!或者……看谁落得慢!”
跳楼鬼们空洞的眼神似乎亮了一下。
比快?他们本能就会!
比慢?这倒新鲜!
于是,一场别开生面的“鬼界跳台大赛”开始了。
有的鬼魂像秤砣一样笔直砸下,在阴土上砸出浅坑;有的则拼命挥舞着虚幻的手臂,试图延缓下坠,姿态扭曲滑稽;墨徊则充分发挥他学到的“技巧”,在空中笨拙地模仿着飞鸟滑翔的姿态,虽然效果甚微,但重在参与。
一时间,骸骨跳台上鬼影纷飞,呼啸声气流声的此起彼伏,场面极其……壮观……且惊悚。
判官闻讯赶来,正好看到墨徊以一个极其不标准的“平沙落雁式”砸进一堆枯骨里,当然没受伤,只是被枯骨埋了半截。
他眼前一黑,差点背过气去。
“小祖宗!你给我下来!!”
他几乎是咆哮出声。
这要是摔出个好歹,他怎么跟那位可能存在的、更恐怖的存在交代?!
女鬼们爱美是天性,即使成了鬼。
墨徊给画皮鬼“画魂”的事迹传开后,无数女鬼找上门来,求他指点妆容。
墨徊来者不拒,充分发挥他在阳间学到的(从阿哈妈妈那里看的时尚杂志)和鬼界特有的“材料学”天赋。
他教她们如何用彼岸花汁液调出魅惑的唇彩,如何用怨念结晶研磨出带有微光的眼影粉,如何用飘散的磷火点缀发髻……
一时间,鬼界刮起了一股“美妆风暴”,女鬼们争奇斗艳,连带着整个鬼界的“颜值”和“氛围”都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判官看着手下女鬼差们越来越精致的“鬼容”,嘴角抽搐,最终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少,她们工作更有干劲了?
艺术细胞爆棚的墨徊,自然不会放过音乐。
他拉着几个生前是乐师的鬼魂,加上会唱戏的戏鬼姐姐,一个嗓音能模仿百种风声的“风语鬼”,甚至还有一个能用肋骨敲出奇妙节奏的骷髅架子,组成了一个空前绝后的“幽冥乐团”。
他们在枯骨戏楼演出,在奈何桥边巡演,鬼奏的曲目从凄婉的安魂曲到墨徊自己瞎编的、充满荒诞活力的“鬼界欢乐颂”。
亡灵们麻木的脸上,竟然开始浮现出陶醉、怀念甚至跟着节奏轻轻晃动的迹象!
鬼气森森的国度,第一次响起了不那么“安魂”却充满生命律动的旋律。
如果说这些还只是“玩闹”,那么墨徊接下来的举动,则真正撼动了鬼界的根基。
他成了判官府的常客。
起初判官还头疼,后来发现这小子虽然闹腾,但脑子是真聪明,看问题角度刁钻,提出的建议往往一针见血。
“判官爷爷,”墨徊趴在巨大的生死簿案牍旁,一边啃着孟婆用阴界植物做的“忘忧糕”。
一边指着外面排着长队、浑浑噩噩的亡魂队伍,“这么多鬼,等投胎要等到猴年马月呀?为什么不让大家干点活呢?”
判官捋着胡子:“鬼界自有规则秩序,投胎需按生前功德罪孽……”
“规则可以优化嘛!”
墨徊打断他,小脸上满是认真,“你看,那么多游魂野鬼无所事事,到处飘荡,还容易惹事。”
“不如给他们搞个‘编制’!设立不同的阴司部门,比如修桥铺路的基建司,管理花花草草的园林司,维持秩序的治安司……让鬼差们根据他们的特长和意愿分配工作。
”干活就记阴德,攒够一定的阴德,不仅可以优先投胎,表现特别好的,还能在投胎时申请挑个好点的人家!”
“这叫‘多劳多得,优劳优投’!”
“大家有了奔头,干活也有劲,鬼界环境也能改善,岂不是一举多得?”
判官听得目瞪口呆。
这套“鬼界绩效考核与激励机制”……简直闻所未闻!
但仔细一想,竟觉得……莫名有道理?!
死水需要活源,这积弊已久的投胎效率和鬼魂管理问题,或许真能被这小子点破?
墨徊的“鬼点子”如同泉涌:“还有啊,判官爷爷,你看咱们鬼界,灰蒙蒙的,一点生气都没有。”
“得搞绿化!先开垦阴壤田,试试种点鬼界特有的、不需要阳光的发光植物!”
“比如幽光苔、引魂花什么的。”
“房子也不能老是破破烂烂的骨头架子,要重建!”
“用坚固的阴冥石和韧性好的鬼藤,盖得整齐点,好看点!”
“这叫……鬼界新农村建设!哦不,是新鬼界建设!”
“先把基础打好了,以后才能慢慢发展商业、文化、娱乐……要把鬼界建设成一个……”
“呃,虽然死了但也能活得有滋有味的地方!”
墨徊挥舞着小拳头,眼睛里闪烁着理想主义的光芒,描绘着一幅“鬼界特色现代化”的宏伟蓝图。
判官看着眼前这个侃侃而谈的少年,第一次彻底放下了“观察对象”的心态,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这小子……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什么怪道积德啊!
这格局,这想法……简直是为治理一方天地而生的!
死寂的鬼界,被墨徊这颗“陨石”砸开了锅,然后……燃起了熊熊的基建之火!
判官被说服了!
或者说,被墨徊描绘的、不那么死气沉沉的鬼界未来打动了。
他力排众议——主要是几个老古板鬼官的反对,开始推行墨徊的建议。
“阴司”各部门挂牌成立!
无数无所事事的游魂野鬼被组织起来,热情空前高涨!
为了“阴德”,为了下辈子的好出身,干!
基建司的鬼魂们挥舞着虚幻的“阴力锤”(由怨气凝聚),开采阴冥石,搬运鬼藤,在判官的默许和墨徊的技术指导(主要是画设计图)下。
开始修建整齐、坚固、甚至带着点奇异美感的石屋,替代那些摇摇欲坠的骸骨建筑。
园林司的鬼魂们则开垦荒地,小心翼翼地将墨徊发现的幽光苔、引魂花等鬼界植物移植过来。
一片片散发着微弱光芒的“阴壤田”和“荧光花园”在灰败的大地上铺展开,为鬼界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色彩与生机。
治安司的鬼魂在资深鬼差的带领下巡逻,处理游魂纠纷,维护新秩序。
鬼差们教给墨徊的锁链技巧,也被改良后用于“执法”,效率大增。
就连“幽冥乐团”也被收编,成了“鬼界文工团”,负责在各大工地慰问演出,鼓舞士气!
墨徊成了最忙碌的“编外顾问”。
他小小的身影穿梭在热火朝天的工地间,这里看看地基打得牢不牢,那里指点一下荧光花园的布局。
他随身带着速写本,随时记录灵感,画出更优化的设计图。
判官府的案牍上,堆满了墨徊画的“鬼界新城规划图”、“阴司组织结构图”、“阴德积分兑换细则”……
鬼界,这个被遗忘在生死夹缝中的古老国度,在墨徊这颗“火星”的点燃下,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活力!
阴气依旧森森,亡魂依旧飘荡,但整个氛围却焕然一新。
麻木被希望取代,死寂被喧嚣打破,连天空那永恒的铅灰色,似乎都因为地面上星星点点的荧光而显得不那么压抑了。
判官看着这一切,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他再次翻开生死簿,找到墨徊的名字。只见那原本只是普通墨迹的名字,此刻竟散发着淡淡的、柔和而纯净的金色光芒!
这光芒并非神只的威压,而是一种……浩瀚磅礴的功德之光!
无血债,无业障,反而以一己之力,点化万千迷惘亡魂,重振一方幽冥秩序!
此等功德,堪称无量!
然而,这金光闪闪的名字旁边,判官笔却无法落下任何轮回的印记。
非生非死,非灵非人,轮回通道对他紧闭。
判官久久凝视着那发光的名字,心中百感交集。
大功大德,纯净至善……却注定无法归于六道轮回。
强行抹杀?天理不容!
放任不管?他已在鬼界掀起滔天巨浪,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变革。
“罢了……”判官长长地、带着无尽感慨地叹息一声,合上了生死簿,眼中最后一丝纠结散去,只剩下纯粹的欣赏与一丝……期冀。
“此子,非凡俗可拘。”
“这鬼界……或许才是他大放异彩之地。”
“就这么……长长久久地待下去吧,没准……”
他捋着胡子,露出一丝难得的、带着狡黠的笑容,“没准千百年后,这小子真能接老夫的班,当个前无古人的‘活人判官’呢?”
判官的想法,似乎与鬼界的民意不谋而合。
墨徊的声望,在鬼界已如日中天!
他带着大家玩,带着大家建设,让死气沉沉的鬼界有了色彩、有了希望、有了奔头!
他是棋鬼的画友,是戏鬼的得意弟子,是画皮鬼的“亲弟弟”,是鬼差们的“小师弟”,是孟婆的忘年交,更是万千普通鬼魂心中带来光明与活力的“小太阳”!
不知从何时起,一个声音开始在鬼界各处响起,如同涓涓细流,最终汇成滔天巨浪:
“墨徊大人当为吾王!”
“对!墨徊大王!”
“请墨徊大人统领鬼界!带吾等共建幽冥乐土!”
呼声越来越高,万鬼的意念汇聚成无形的洪流,冲击着判官府。
从水鬼到跳楼鬼,从女鬼到骷髅乐手,从普通游魂到各司鬼吏,甚至许多鬼差都加入了请愿的行列。
判官站在阎罗殿前,看着下方万鬼攒动,听着那震耳欲聋的呼声,脸上露出了然又欣慰的笑容。
民意如此,天意——生死簿的金光——如此,夫复何言?
他整了整暗红色的官袍,拿起那支巨大的判官笔,饱蘸浓墨,凌空一挥!
嗡——!
一道暗金色的、蕴含着无上威严与法则之力的巨大符文在铅灰色的天幕上显现!
符文的核心,正是墨徊的名字!
光芒照耀整个鬼界,所有鬼魂都感受到一股源自规则层面的认可与加持!
“奉天承运,幽冥共鉴!”判官苍老而洪亮的声音响彻天地,“今有墨徊,身负无量功德,泽被幽冥,万鬼归心!”
“顺应天道,承接地脉,敕封为——幽冥鬼界,新主鬼王!”
“即日登基,统御万灵!”
轰!
万鬼齐啸!
声浪震得冥河翻涌,骸骨殿堂簌簌作响!
无尽的欢呼与臣服的意念如同海啸般涌向那个还有些懵懂的少年!
墨徊站在判官身边,看着天幕上那巨大的、代表自己名字的符文,感受着下方山呼海啸般的拥戴,小脸上满是茫然和……一丝被巨大惊喜砸中的晕眩。
鬼……鬼王?
我?
我只是想让大家过得开心点,把这里建设得好看点啊……
“恭迎新王登基!”
“墨徊大王!万岁!”
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
列车组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哪怕这一次他看不见他们。
从被鬼差“请”走的警惕少年,到冥河“激流勇进”的总设计师,再到骸骨跳台上的“极限运动”爱好者;从给画皮鬼“画魂”的美妆顾问,到幽冥乐团的灵魂人物,最后摇身一变,成了万鬼拥戴、判官亲封的“幽冥鬼王”……
这一幕幕光怪陆离、挑战认知极限的画面,让围观的四人表情精彩纷呈,心情更是如同坐上了星槎跃迁引擎,在高速俯冲与剧烈颠簸中反复横跳。
“噗……哈哈哈哈!”
三月七第一个没忍住,指着屏幕上墨徊正笨拙地模仿戏鬼甩袖子,结果甩出一道无形阴气把旁边小鬼掀了个跟头的画面,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甩水袖甩出鬼见愁效果!不愧是他!这学习能力是点歪了吧?点得也太歪了!哈哈哈哈!”
她笑得毫无形象,拍着丹恒的胳膊。
“丹恒你看!他给那个画皮鬼化妆,那女鬼姐姐看他的眼神,简直像在看亲儿子!哦不,亲弟弟!还有还有,他居然教鬼差甩锁链?!我的天哪!”
丹恒抱着双臂,脸上此刻也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泛起阵阵涟漪。
他嘴角微微抽搐,看着墨徊站在由枯骨和怨气垒砌的简易“水坝”上,指挥着一群兴奋的水鬼坐着骨筏尖叫着冲下浑浊的冥河,只觉得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离谱。”
他再次吐出这两个字,但语气比之前复杂得多,带着一种“虽然知道是他但没想到能离谱到这种地步”的震撼。
“教鬼差抓鬼,给判官提KpI改革方案……他甚至……在鬼界搞起了基建?”
他看着屏幕上热火朝天的“阴司”建设工地,鬼魂们开采阴冥石,种植发光植物,重建房屋,一派“鬼界新农村”的繁荣景象,只觉得自己的认知边界被反复摩擦。
“规则在他面前……似乎真的只是用来打破和重构的玩具。”
星的反应则更为直接和“抽象”。
她抱着胳膊,下巴微抬,用一种混合着极度荒谬与莫名自豪的语气点评:“啧,我就知道!我的抽象小伙伴,怎么可能被区区地府规则困住?勾魂?不存在的!”
“人家直接混成鬼界团宠,顺便把整个地府格局都给掀了!还给判官老头上起了管理学课程?多劳多得,优劳优投?噗……这资本主义的幽灵都飘到阴间了!”
她看着天幕上那巨大的、由判官亲笔写下的敕封符文,以及下方万鬼沸腾朝拜的景象,眼睛瞪得溜圆,最终化作一声悠长的感叹:“鬼王陛下……我的煎饼果子精小伙伴……你这抽象等级,已经突破次元壁,直达幽冥核心了!以后见面是不是得给你磕一个?”
“参见鬼王陛下,您今天打算把哪个星系也基建一下?”
“之前白露还说他是不是哪个国家的太子呢!搞半天原来是陛下啊。”
她夸张地做了个行礼的动作,但眼底深处,那份因伙伴“牛逼”而带来的笑意下,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瓦尔特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深邃而复杂。
他没有像三月七那样大笑,也没有像星那样夸张吐槽,他的震惊和思考都沉淀在更深的地方。
他仔细地看着墨徊在鬼界的一举一动:如何迅速融入、如何学习利用环境规则、如何组织调动庞大的“人力资源”(鬼力资源)、如何提出并推动那些颠覆性的改革方案……每一个细节都让他感到心惊,也让他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瓦尔特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解开谜题的恍然,更多的却是沉重,“贝洛伯格下层区……那些精准切入要害、甚至有些激进的提案,他对资源分配和秩序重建那种近乎本能的敏锐和高效……根源在这里。”
他指着屏幕上正煞有介事地巡视“荧光花园”建设进度的少年鬼王,“不是在书本里,不是在学院中,而是在这亡者的国度里,在带领万千迷惘亡魂重建家园的实践中锻炼出来的!”
“这份治理的才能……竟是在鬼界当包工头和鬼王时被逼出来的!”
他顿了顿,语气中充满了复杂的感慨:“看着他在这里风生水起,指挥若定,甚至得到万鬼拥戴……确实让人忍俊不禁,觉得荒诞又好笑。”
“一个活人,在鬼界登基为王,还搞得有声有色……这简直是宇宙级的黑色幽默。”
然而,笑容很快在瓦尔特的脸上淡去,被一种更深沉的情绪取代——同情。
他看向屏幕上墨徊在热闹间隙偶尔流露出的、对着新奇事物纯粹好奇的闪亮眼神,再联想到他进入鬼界的缘由,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紧了。
“可是……笑着笑着,又觉得无比心酸。”
瓦尔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本该在阳光下的世界,在真正的父母身边,庆祝他的十三岁生日。”
“而不是在这阴冷死寂的亡者国度里,靠着一身找乐子和搞建设的本事,赢得生存空间,甚至赢得王冠。”
“他玩得越疯,搞得越大,越显得他等待的那个家和生日有多么遥不可及,多么像一个被遗忘在角落的、褪色的梦。”
他看向屏幕里那个被万鬼欢呼簇拥、却显得有些茫然无措的少年身影。
“玩疯了?也许吧。”
“但这何尝不是一种……在巨大孤独和残酷真相面前,用尽全身力气去抓住一切能抓住的快乐和存在感的挣扎?”
“他用他的方式,在绝望的土壤里,硬生生开出了一朵荒诞又灿烂的花。”
“这份风生水起的背后,是无人知晓的、被世界遗弃的寒冷。”
三月七的笑声渐渐停了,她看着屏幕上墨徊登基时那懵懂又带着点小得意的表情,眼眶微微发红:“是啊……他好像……真的把生日忘了。”
“玩得太开心了……开心到……让人心疼。”
她想起了白珠记忆里那个被活埋的孩子,再看着眼前这个在鬼界称王的少年,巨大的反差让她心里堵得难受。
丹恒沉默着,目光落在墨徊腰间那本从不离身的速写本上。
封印依旧,但他能想象那被压抑的力量在这鬼界环境下的躁动。
墨徊的“成功”建立在非人的身份和被扭曲的命运之上,这份“鬼王”的荣光,更像是一个巨大的、金色的牢笼。
星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难得地叹了口气,低声嘟囔:“……这乐子,代价也太大了点。”
“鬼王陛下……但愿你能一直这么抽象下去,别醒。”
她指的是,别想起那些被刻意遗忘的、等待的失落和被抛弃的冰冷真相。
小剧场:
墨徊:什么?!我的第一次基建游戏居然不是贝洛伯格吗?
为什么没写传统的神仙鬼怪设定……因为想写善恶颠倒,大家都说好的东西一定是好的吗?坏的东西一定是坏的吗?
主要是传统的太多了理不清(目移)
非黑即白的事情多了去了呢。
想这个章节名字的时候和闺蜜笑的天翻地覆()
墨徊神体的时候有小王冠哼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