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脉圣所的地下深处,隐藏着不为大多数学生所知的“虚空回响”训练场。这里并非用于常规战斗训练,而是模拟最极端、最混乱的战场环境——高强度能量干扰、随机空间裂缝、心智侵蚀低语、以及如同潮水般涌出的、由魔法构筑的虚空掠影兽。
这里是星脉突击队磨砺尖牙的地方。通常,只有正式队员才有资格踏入此地。而今天,一场高难度的综合对抗演练正在这里进行。莉维娅率领着她的队员们——珊瑚、影歌、卡尔、克莱尔,以及……刚刚引发了一系列风波、尚未完全被团队“消化”的阿斯特·星穹。
演练的设定是在一个源质能量极不稳定的废弃前哨站中,坚守并摧毁一个不断涌出虚空掠影的核心。难度被阿斯莫德亲自调到了“灾难级”。
情况从一开始就糟糕透顶。
“左侧能量屏障过载!卡尔,快!”莉维娅的声音在嘈杂的能量爆鸣和野兽嘶吼中显得有些失真。她挥舞着燃烧暗焰的长剑,将一只扑来的掠影兽劈散,但更多的怪物从阴影中涌现。
“不行!干扰太强!我的符文刻写速度跟不上!”卡尔焦急地回应,他面前的防护法阵明灭不定,随时可能崩溃。
“右翼需要支援!影歌,帮我清理掉那些发射腐蚀箭的!”珊瑚召唤出的水龙卷被数只特殊的掠影兽射出的暗绿光束不断削弱,她有些左支右绌。
影歌的身影在阴影中穿梭,匕首划出寒光,但怪物的数量实在太多,他的刺杀效率跟不上涌出的速度。
“克莱尔!冥界束缚能范围释放吗?”莉维娅格挡开一次重击,喊道。
“做不到!这里的空间裂缝干扰了我的召唤通道!”克莱尔的声音带着吃力。
更糟糕的是,核心散发出的心智低语开始穿透他们的防御,干扰他们的集中力。莉维娅感到一阵烦躁,动作微微变形,差点被一只利爪扫中。
布雷克不在(他被罚去打扫凯兰的健身房了),队伍缺少了一个能正面硬撼的强大火力点。整个团队仿佛陷入了泥潭,各自为战,配合失灵,防线摇摇欲坠。失败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莉维娅咬紧牙关,汗水混着灰尘从额角滑落。她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找出破局之法,但混乱的战场和无处不在的干扰让她难以集中思考。
就在她感到一丝无力的时候,那个平静的、与周围混乱格格不入的声音,通过团队通讯频道响了起来,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
“队长,建议调整能量分配。卡尔,停止修复左侧屏障,将百分之七十魔力输送给珊瑚的水龙卷,可暂时强化为‘酸蚀风暴’,清除右翼威胁。影歌,转向三点钟方向,清理正在干扰克莱尔施法的七只隐形单位。克莱尔,空间裂缝坐标已发送,使用‘小范围灵魂震颤’可暂时稳定通道三点五秒,足以完成一次群体束缚。”
阿斯特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语速平稳,像是在宣读一份早已准备好的预案。他甚至没有参与直接的激烈战斗,而是站在一个相对靠后的位置,周身笼罩着一层微弱的星芒,双眼中的数据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闪烁着,仿佛一个巨大的战场信息处理核心。
莉维娅一愣。其他人也愣住了。
“照他说的做!”几乎是本能,莉维娅选择了相信。在这种绝境下,阿斯特那绝对理性的判断反而成了最可靠的稻草。
卡尔立刻放弃濒临崩溃的屏障,将魔力导向珊瑚。珊瑚感受到澎湃的能量注入,精神一振,双手舞动,那有些萎靡的水龙卷瞬间膨胀,染上了墨绿色的腐蚀性能量,咆哮着卷向右翼,将那些发射腐蚀箭的掠影兽连同它们脚下的地面一起溶解!
影歌没有丝毫犹豫,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出现在三点钟方向,匕首精准地划过空气,七只几乎完全透明的、正准备对克莱尔发动偷袭的掠影兽哀嚎着显形、破碎。
克莱尔接收到阿斯特通过精神力直接传递过来的精确坐标,毫不犹豫地吟唱咒文,一股无形的波动掠过,那几处干扰她的空间裂缝果然短暂地平复了!她立刻抓住机会,完成了召唤,无数苍白的灵魂之手从地面伸出,将一大片区域的掠影兽暂时禁锢!
战场的压力骤然一轻!
“核心能量波动频率每秒变化一点七次,弱点出现在每次变化的第三毫秒,持续时间零点零五毫秒。莉维娅,你的暗焰突刺可精准命中,需要我计算提前量吗?”阿斯特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用!我能捕捉到!”莉维娅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久违的自信重新回到身上。她深吸一口气,周身暗焰暴涨,整个人化作一道黑色的流星,长剑精准地刺入那不断变幻的核心——
咔嚓!
如同玻璃破碎般的声音响起,核心猛地一震,然后轰然炸裂!强大的能量冲击波扩散开来,将剩余的掠影兽全部清空。
模拟战斗结束。
训练场内一片狼藉,能量残余滋滋作响。莉维娅拄着剑,微微喘息,看着被摧毁的核心,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其他队员也松了口气,脸上带着疲惫却兴奋的表情。
刚才那一瞬间的配合,流畅、精准、高效得不可思议!仿佛每个人都被无形的手引导着,发挥出了远超平时的实力。
所有人都明白,这无形的“手”来自谁。
珊瑚散去水龙卷,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阿斯特。影歌收回匕首,沉默地对他点了点头。卡尔兴奋地推着眼镜,嘴里念叨着“完美计算”、“效率最大化”。克莱尔则对阿斯特露出了一个罕见的、带着感谢的微笑。
莉维娅平复了呼吸,转过身,看向依旧平静地站在那里的阿斯特。他周身的星芒渐渐隐去,银灰色的眼眸恢复了平时的状态,仿佛刚才那个掌控全局的信息核心从未存在过。
训练场的灯光照亮他平静无波的脸,也照亮了莉维娅那双闪烁着复杂情绪的红眸。
有惊讶,有感激,有一丝被打败的无奈,但更多的,是一种真正的、发自内心的认可。
她走到他面前,身上还带着战斗后的硝烟味和汗水,抬头看着他。刚才那绝对理性的指挥,那精准到可怕的支援,那力挽狂澜的掌控力……这一切都清晰地告诉她,这个外星来的、缺乏常识的、总是惹麻烦的家伙,究竟拥有着怎样可怕的力量和价值。
而这力量,此刻正为她所用,为整个团队所用。
她想起干爹凯兰的大笑,想起父亲洛德拉姆沉思的表情,想起母亲贝拉又爱又恨的抱怨……最后,所有的思绪都化为了嘴边的一句话。
她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一样,甚至带着一点点习惯性的、掩饰什么的凶巴巴:
“干得不错……副队长。”
她特意加重了最后三个字的读音。
阿斯特点点头,接受评价,然后非常自然地接口,仿佛这是流程的一部分:“这是最优解。队长。”
他的回应依旧那么平静,那么理性,那么……阿斯特。
但这一次,莉维娅没有再感到无语或抓狂。她看着他那双纯粹的眼眸,忽然伸出手,用力拍了拍他的胳膊(发现坚硬得像星穹金属)。
“走了!回去写报告!”她转过身,甩了甩火红的长发,语气恢复了往常的利落,但嘴角却忍不住微微向上扬起。
团队的其他成员互相看了看,也都会心一笑,跟上了他们的队长和那位……总能带来意外,但关键时刻绝对可靠的副队长。
星脉突击队的尖刀,经过这次“灾难级”的磨合,似乎变得更加锋利,也更加凝聚了。而那位来自星穹的副队长,终于以一种无可争议的方式,赢得了团队核心层面的真正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