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仿佛一下子被拉长,又过得飞快。
在珊瑚岛上的生活,是林晚过去二十多年里从未想象过的安宁。这里没有城市的喧嚣,没有提心吊胆的窥视,只有海浪声、鸟鸣声,和怀里儿子咿咿呀呀的学语声。
他们住的这栋别墅位置很好,前面是细腻的白沙滩和清澈见底的浅海,后面则连接着一小片郁郁葱葱的热带雨林。
每天清晨,林晚会在海鸥的鸣叫中醒来,推开窗,就能看到金色的阳光洒满海面,波光粼粼,像撒了一把碎钻。
沈聿深似乎彻底放下了公司那些繁杂的事务,至少表面上是这样。他大部分时间都陪着林晚和儿子。
早上,他会陪着林晚沿着沙滩散步,看着她赤脚踩在柔软的沙子上,弯腰捡起一枚枚奇形怪状的贝壳,有时还会像孩子一样,因为发现一个特别漂亮的而惊喜地叫他看。
小家伙思晚更是这里的“小国王”。育儿嫂在别墅阴凉的露台上铺了厚厚的软垫,周围围上安全围栏,他就穿着可爱的小背心和小短裤,在里面爬来爬去,对什么都好奇。
沈聿深,这位曾经在公司里威风凛凛、说一不二的老板,如今却完全变了一个人。他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像个孩子一样,盘腿坐在柔软的垫子上,双手笨拙地握着那只小小的摇铃,努力地想要逗笑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家伙——他的儿子。
小家伙似乎对爸爸手中的摇铃并不感兴趣,反而对沈聿深的脚趾充满了好奇,总是试图用他那还没长齐牙齿的小嘴去啃咬。
沈聿深一边无奈地笑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把儿子从自己的脚边“拔”出来,生怕弄疼了他。
这样的场景常常让一旁的林晚忍俊不禁。她看着沈聿深那生疏而又认真的模样,心中充满了幸福和温暖。
“你看你,笨手笨脚的。”林晚嘴角挂着一抹温柔的笑,轻盈地迈着步子走到儿子面前。她的动作娴熟而优雅,仿佛这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
她小心翼翼地将儿子抱进怀中,感受着他那柔软的身体和温暖的气息。儿子的小手紧紧抓住她的衣角,似乎对她充满了依赖和信任。
林晚轻柔地拍打着儿子身上的沙粒,那些细小的颗粒纷纷掉落,仿佛也带走了孩子身上的一丝疲惫和尘土。她轻声说道:“我们思晚都快变成小泥猴啦!”语气中既有嗔怪,又有无限的宠溺。
沈聿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他的脸上洋溢着微笑,眼中流露出对妻子和儿子的深深爱意。他并没有因为林晚的话而感到不悦,反而觉得这是一种亲昵的调侃。
他慢慢地站起身来,动作优雅而自然。然后,他如同本能一般,伸手揽住了林晚的腰。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他们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
沈聿深凝视着儿子在林晚怀里兴奋地挥舞着小手,那可爱的模样让他的心中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感。这种幸福并不是短暂的喜悦,而是一种长久的、沉甸甸的满足。
他知道,这就是他一直以来拼命努力想要守护的生活——平淡而真实,充满了爱与温暖。
阿成和老刀他们并没有闲着,但他们的存在感很低。岛上的安保系统无声运转,偶尔能看到穿着便装的人在树林边缘或者高处巡逻,但他们从不会打扰沈聿深一家的生活。
老刀偶尔会过来,和沈聿深在书房里低声交谈一阵,内容无外乎是外界的风声和“归途”的最新动向,但好消息是,对方似乎暂时失去了他们的确切踪迹。
这让沈聿深和林晚都稍稍安心。
下午,如果阳光不那么烈,林晚会抱着儿子在浅滩边玩水。小家伙第一次碰到微凉的海水时,吓得缩了缩脚,但很快就爱上了这种感觉,用小脚丫啪啪地踩水,溅起的水花让他咯咯直笑。
沈聿深就站在旁边,拿着相机,记录下母子俩每一个开心的瞬间。照片里的林晚,脸上有了健康的红润,笑容也多了,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隐忧的勉强。
“等思晚再大一点,我们就可以教他游泳啦。”沈聿深面带微笑,温柔地看着在妈妈怀里活蹦乱跳的儿子,仿佛已经看到了儿子在泳池里欢快畅游的样子。
林晚也被沈聿深的话感染,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轻轻地回应道:“好啊,等思晚长大一些,我们就带他去学游泳。”
说罢,她低下头,用鼻尖轻柔地蹭了蹭儿子那粉嫩的小脸蛋,柔声说道:“听到没,宝贝,爸爸说等你长大一点,要教你游泳哦。”
思晚似乎听懂了妈妈的话,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小手还不停地挥舞着,好像在表示对学游泳这件事充满了期待。
小家伙回应她的,是一串无人能懂的“婴语”和糊了她一脸的口水。
黄昏时分是最美的。夕阳将天空和海面染成温暖的橘红色,他们一家三口会坐在露台的秋千椅上,慢慢摇晃着。林晚靠在沈聿深肩上,怀里是昏昏欲睡的儿子,看着落日一点点沉入海平面,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美好得不真实。
“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林晚轻声感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她知道,外面的危险并未解除,这里的安宁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间歇。
沈聿深紧了紧搂着她的手臂,声音沉稳:“会的,我会让这一切结束,给我们一个真正的、长久的安宁。”
他的目光投向远处渐渐暗淡的海平面,那里,白天看到游艇的方向已经空无一物,但他心底那根警惕的弦,从未真正放松过。
为了分散林晚的注意力,也为了让她更了解自己的生母,沈聿深开始和她一起整理、分析目前掌握的关于苏清婉的所有碎片信息。
他们避开那些沉重的“容器”、“归途”之类的话题,更多是去看苏清婉留下的那些模糊照片里温柔坚定的眼神,去猜测她给儿子取名“念安”时的心情。
这个过程,让林晚对那位素未谋面的母亲,有了一种奇妙的、跨越时空的连接感。她不再只是一个冰冷的名字和一段悲剧的过往,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爱着自己儿子的母亲。
“她一定很希望我能平安快乐地长大。”林晚摩挲着那张满月照的复印件,轻声说。
“嗯,”沈聿深握住她的手,“我们现在就在实现她的愿望。”
岛上物资充足,管家女士安排得井井有条。晚餐常常是新鲜捕捞的海鱼,配上岛上自种的蔬菜,清淡又美味。
林晚的气色一天天好起来,小家伙思晚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胖、长本事,已经能扶着东西摇摇晃晃地站一会儿了。
这天晚上,哄睡了儿子,林晚和沈聿深并肩躺在露台的躺椅上看星星。岛上的夜空格外清澈,繁星满天,银河仿佛一条发光的纱带横贯天际。
“星空好美啊。”林晚仰望着夜空,感觉自己渺小得像一粒尘埃,但身边男人手掌传来的温度,又让她觉得无比踏实。
“嗯,”沈聿深侧过头看着她被星光勾勒的柔和侧脸,心中一片宁静,“以后我们经常看。”
海风习习,带着夜晚的凉意。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而正常。
然而,就在沈聿深以为那只是一种错觉,或者那艘游艇真的只是偶然路过时,第二天下午,一个细微的异常,打破了他试图维持的平静。
当时,林晚正带着儿子在别墅后面的小花园里玩,那里种了些耐阴的花草。小思晚对一朵开得正盛的、有着奇异纹路的紫色兰花产生了兴趣,伸出小胖手就去抓。
林晚怕他扯坏花朵,也怕花茎伤到他,赶紧上前阻止。在抱开儿子的瞬间,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那朵兰花的根部,动作微微一顿。
在潮湿的泥土和苔藓之间,似乎有一个小小的、不属于这里的、金属质感的反光点。非常小,如果不是阳光角度正好,几乎不可能被发现。
那是什么?岛上园艺工具掉落的小零件?
林晚心里突然闪过一丝疑惑,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她忽略了,但这丝疑惑稍纵即逝,她并没有太过在意。
她温柔地抱着咿咿呀呀抗议着的儿子,轻声哄着他,然后转身缓缓离开了花园。
阳光洒在她身上,将她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她的步伐轻盈而优雅,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儿子的哭闹声渐渐远去,她的思绪也随之飘散。
她并没有把这个小插曲告诉沈聿深,在她看来,这不过是生活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细节罢了,根本不值得一提。她觉得自己可能只是多心了,那个奇怪的东西也许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物件。
然而,就在她转身离去的瞬间,那个隐藏在兰花根部的微型金属物体却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它内部的一个几乎不可见的红色指示灯,突然微微闪烁了一下,仿佛是在回应着什么。但这一闪即逝的光芒太过微弱,林晚完全没有察觉到。
指示灯闪烁过后,便立刻熄灭了,金属物体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继续静静地潜伏在泥土之中,仿佛它从来没有动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