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层封死洞口的刹那，周遭的震动暂时平息。
可那令人牙酸的咀嚼声并未消失，反而隔着冰层传来，闷闷的，像有无数虫豸在冻土下钻动。
林萧按住腰间发烫的天龙腰带，金龙虚影在他头顶盘旋两圈，俯冲而下，一头撞在冰层上。
金光炸开的瞬间，冰层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却没彻底碎裂。
反而让那咀嚼声更清晰了些——像是有牙齿在啃噬冰壳。
“这东西在啃冰。”陈岩握紧龙鳞匕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冰层撑不了多久。”
骷髅领主巨斧顿地，将冰面边缘的碎土压实。
斧刃抵在冰层上，幽蓝火焰在眼窝中剧烈跳动，像是在感知冰下的动静。
突然，它发出一声急促的咆哮，巨斧猛地抬起——冰层下传来“咚”的一声闷响，震得地表都在颤，冰面的裂纹瞬间蔓延开数尺。
“它在撞冰！”叶柔的逍遥扇转出青芒，冰棱在冰层上方凝结成第二层屏障，“苏璃，加冰！”
苏璃应声催动灵力，逍遥扇前的冰棱层层叠叠。
很快在洞口上方堆起丈高的冰丘，寒气让周围的草木都结了层白霜。
可冰下的撞击越来越频繁，每一次震动都让冰丘抖落无数冰屑。
底层的冰层已隐隐透出黑色，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了。
诺雪将噬魂法杖插进冰丘旁的土地，杖顶骷髅喷出的灰雾顺着冰缝往下钻。
她闭着眼感受片刻，脸色凝重：“下面有很多怨气，比骨煞球里的还浓。”
“像是……积攒了上百年的冤魂。”
“上百年？”云瑶搭箭的手微微一顿，“骨语者年纪不过半百，哪来这么多老冤魂？”
林萧突然想起焦坑边缘的黑纹：“这土城怕是不简单。”
他走到冰丘边，龙渊星辰剑轻轻点在冰面，“叶柔，你有没有觉得，骨语者对这里的地形太熟悉了？”
“像是……早就来过。”
叶柔皱眉回想：“祖辈传过，土城底下是座废弃的古战场，埋了不少战死的士兵。”
“难道……”
话没说完，冰丘突然剧烈晃动，底层的冰层“咔嚓”一声裂开道大口子。
一只比之前大出三倍的亡灵爪猛地探了出来，黑甲上布满尖刺，指甲泛着绿光，显然淬了剧毒。
“小心！”林萧剑光一闪，金色剑气顺着冰缝斩下，将亡灵爪齐根斩断。
黑色的汁液喷溅在冰面上，立刻蚀出一个个深坑。
连金龙虚影的金光都被熏得黯淡了几分。
被斩断的亡灵爪在地上扭动，断口处竟钻出无数细小的触须。
很快又组合成几只小一号的爪子，朝着最近的士兵爬去。
“这东西会再生！”凤瑶的短剑划出凤弧，将小爪子劈成碎块。
可那些碎块落地后，依旧在蠕动着想要聚合，“得用净化之力！”
云瑶的银箭立刻射出，箭尾的光屑落在碎块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那些蠕动的触须终于不动了，渐渐化为黑灰。
“有效！”她喊道，“大家集中用破邪灵力！”
众人立刻调整攻势：苏璃的冰棱裹上金光，冻结亡灵爪的同时便开始净化。
诺雪的灰雾中掺了星屑般的光点，落在触须上，能直接瓦解其生机。
陈岩的龙鳞匕首每次刺入，都有金色龙纹顺着伤口蔓延，将黑气逼出体外。
骷髅领主的巨斧更是厉害，神油的光泽在斧刃流转。
每一次劈砍都带着净化之力，亡灵爪被砍碎后，连黑灰都留不下。
可冰下的东西像是无穷无尽，裂口处不断有新的亡灵爪探出来。
越来越大，越来越密，有的甚至长着翅膀，扑腾着越过冰丘，直扑城墙。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林萧看着不断扩大的裂口，腰间的天龙腰带烫得惊人。
“必须下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祟！”
“不行！”苏璃立刻拉住他，“下面情况不明，太危险了！”
“总不能看着它把冰丘全拆了。”林萧握紧剑柄，目光扫过众人，“我下去，你们在上面接应。”
“天龙腰带能护体，应该……”
“我跟你去。”陈岩突然开口，龙鳞匕首在掌心转了圈，“我匕首的龙纹能驱邪，多个人多个照应。”
“还有我。”骷髅领主用巨斧敲了敲冰面，眼窝的火焰坚定地望着林萧，显然是要同往。
叶柔咬了咬牙：“我来加固冰丘，尽量给你们争取时间。”
“记住，一旦不对劲就立刻上来，我们炸塌洞口！”
林萧点头，龙渊星辰剑猛地插进冰缝。
灵力催动下，剑身上的光纹亮起，将裂口撑得更大些。
“准备好了？”
陈岩和骷髅领主同时点头。
“走！”
林萧率先跃入裂口，金龙虚影紧随其后，在周围撑起金色护罩。
陈岩和骷髅领主一前一后跟着跳下，巨斧在前方开路，将迎面而来的触须劈碎。
裂口下是条狭窄的通道，四壁都是黑色的泥土，混杂着腐朽的骨片。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腥臭味，比战场上的尸臭还要难闻。
越往下走，通道越宽，渐渐能听到清晰的呼吸声。
沉重而缓慢，像是某种巨大的生物在沉睡。
走了约莫百十米，前方突然开阔起来，竟是个巨大的地下溶洞。
洞顶悬挂着钟乳石，却都泛着黑色，滴下的水珠落在地上，立刻蚀出小坑。
溶洞中央，矗立着一尊数丈高的黑色雕像。
模样像是个人形，却长着三颗头颅，六只手臂，每只手里都握着不同的兵器。
身上插满了锈蚀的长矛，显然是被人为破坏过。
而那些亡灵爪，正是从雕像脚下的黑泥里钻出来的。
更诡异的是，雕像的胸口位置，嵌着一块巨大的黑色晶石。
晶石表面布满裂纹，正不断往外渗着黑气，那些咀嚼声，就是从晶石里传出来的。
“这是……骨语者的本命雕像？”陈岩倒吸一口凉气，“传说中用自身精血和万千冤魂炼制的邪物，能不断滋生亡灵！”
林萧的目光落在雕像的底座上，那里刻着与骨语者骨杖上一样的花纹。
只是更完整，像是个巨大的聚阴阵。
“他不是没来过，是早就找到这里，用雕像镇住了古战场的冤魂，再慢慢吸收……”
话音未落，雕像的三颗头颅突然转动，六只眼睛同时亮起红光，直射向林萧三人。
胸口的黑色晶石猛地炸开，一股浓稠的黑气喷涌而出。
在空中凝聚成骨语者的虚影，比之前清晰了数倍，连脸上的皱纹都看得清。
“没想到你们真敢下来。”骨语者的虚影笑着，声音在溶洞里回荡，带着回音。
“正好，用你们的血肉，给我的‘骨魔神’补补身子！”
随着他话音落下，雕像脚下的黑泥剧烈翻涌。
无数亡灵爪破土而出，这次不再是零散的爪子，而是完整的亡灵战士。
手持骨刃，眼窝燃着绿火，朝着三人扑来。
骷髅领主巨斧一挥，劈碎最前的几个亡灵战士。
却发现更多的亡灵从黑泥里爬起，密密麻麻，像潮水般涌来。
“看来，得给你点颜色看看了。”林萧握紧龙渊星辰剑，腰间的天龙腰带金光大盛。
金龙虚影冲天而起，在溶洞顶部盘旋一周，发出震得人耳膜生疼的龙吟。
龙啸声中，那些亡灵战士的动作明显迟滞，眼窝的绿火忽明忽暗。
“动手！”林萧剑光直指雕像胸口的晶石，“毁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