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力族遣勇将，少年请先锋
骨巫族的尸潮化为肉泥，城下的死寂比厮杀时更令人窒息。
骨语者的灰袍剧烈起伏，兜帽下的阴影里传出粗重的呼吸。
片刻后，骨杖猛地指向人群中一个铁塔般的壮汉。
那是力族的族长，脖颈上挂着串磨得发亮的兽骨项链。
每块骨头都比拳头还大，腰间别着柄石锤，锤头沾着暗红的血渍。
“力族，该你们了。”灰袍人声音发紧，像被砂纸磨过。
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力族族长瓮声应道，铜铃大的眼睛扫过身后的族人。
最终落在一个青年身上，那青年足有丈许高，肩宽如门板。
肌肉虬结如老树根盘错，赤裸的上身布满纵横交错的伤疤。
有的像刀砍，有的似兽爪撕过，腰间缠着整张虎皮裙，下摆拖到脚踝。
手里拎着柄两尺宽的巨斧，斧刃足有半寸厚。
上面还沾着干涸的黑血，阳光下泛着暗沉的光。
“石猛，去会会他们。”族长粗糙的手掌拍在石猛肩上。
力道之大，震得石猛脚下的地面陷了半寸，“让他们瞧瞧，力族的骨头有多硬。”
“族长放心！”石猛瓮声吼道，声浪掀得地上的碎骨簌簌翻滚。
他提着巨斧大步走向城下，每一步都让地面发颤，脚印深嵌在泥土里。
“土城里的缩头乌龟，敢不敢出来单挑？”
“别像娘们似的躲着！”
他站在城下百丈处，巨斧往地上一顿，“哐当”一声砸出个深坑。
碎石飞溅：“我是力族第一勇士石猛！叫你们领头的林萧出来受死！
不然我拆了你们这破城！”
城头上，林萧握住龙渊星辰剑的剑柄。
剑鞘上的宝石在阳光下闪了闪，正要迈步，阿风突然按住他的胳膊。
少年眼里闪着好胜的光，脸颊因兴奋微微发红：“萧哥，杀鸡焉用牛刀。
这等只凭蛮力的货色，我去去就回，正好试试新炼的圣战之刃。”
林萧看着他甲胄上尚未磨平的棱角，想起这几日他天不亮就起来练剑。
剑穗磨断了三副，便点了点头，指尖在他的圣战宝甲上敲了敲。
甲片发出清脆的回响：“小心些，他力大无穷，招式却糙。
别跟他硬拼，游斗为主。”
“知道！”阿风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抓起身边的圣战之刃，那剑刚开刃不久，刃面映着他的脸。
少年纵身一跃，从城头飘然而下。
玄铁打造的圣战宝甲在下落时泛着冷光，坠地的瞬间激起一片尘土。
甲片碰撞发出“哗啦”一声脆响。
石猛见跳下来的是个半大少年，个头刚到自己胸口。
顿时嗤笑出声，巨斧往肩上一扛，震得肌肉突突直跳：“土城没人了？
派个奶没断的娃娃来送死？回去叫你家大人来！”
阿风站直身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圣战宝甲的甲片碰撞作响。
他抬手将头盔戴好，护面落下，只露出双清亮的眼睛。
上下打量着石猛——这人手臂比自己的腰还粗，巨斧怕有百斤重。
站在那里像座小山，可脚步虚浮，每次落脚都往外撇。
显然是蛮力有余，灵巧不足，肋下的旧伤隐隐作痛。
呼吸时胸口起伏不均。
“我叫阿风。”少年声音清朗，透过头盔传出来，带着金属的质感。
圣战之刃斜指地面，刃尖沾着点尘土：“别废话，要么打，要么滚。”
“找死！”石猛被激怒，脸上的横肉拧成一团。
巨斧带着风声劈来，斧刃划破空气，竟生出呜呜的锐响。
仿佛要将阿风连人带甲劈成两半，地面被斧风扫过，掀起一道土浪。
阿风不退反进，脚尖点地侧身避开，动作快如闪电。
圣战之刃顺势横扫，刃尖擦过石猛的虎皮裙，带起一串火星。
还划破了他腿上的油皮。
石猛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少年如此灵活。
巨斧回收，改劈为砸，斧面朝着阿风头顶压下，带着千钧之力。
地面都被这股气势压得往下陷。
阿风脚尖在地上一点，身形如燕子般掠起。
险险避开巨斧砸出的深坑，坑边的碎石蹦起半尺高。
同时手腕翻转，圣战之刃直刺石猛肋下——那里有块新伤。
是上次跟妖兽搏斗时留下的。
石猛皮糙肉厚，竟硬生生受了这一下，只被划开道血口。
黑血顺着伤口往外冒，他怒吼一声，左臂如铁箍般砸向阿风，带着腥风。
少年借着反作用力后跃，稳稳落在三丈外。
圣战宝甲上沾了些尘土，护肩上还被石猛的拳头擦到，留下个浅坑。
眼神却更亮了，像发现猎物的小狼。
石猛捂着肋下的伤口，恶狠狠地盯着他。
巨斧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火星，摩擦声刺耳：“小崽子有点意思。
再来！看我不把你剁成肉酱！”
话音未落，他已再次冲来，巨斧舞得如车轮般。
斧影重重，将阿风周身的退路封死，逼得阿风只能游走闪避。
但少年并不慌乱，圣战之刃在他手中上下翻飞。
时而如灵蛇出洞，刺向石猛的关节，时而如惊鸿掠影。
劈砍他的斧柄，总能在箭不容发之际找到破绽。
石猛一斧劈空，砸在地上，震得自己虎口发麻。
阿风就趁机在他背上划一刀；石猛转身横扫。
阿风已绕到他身后，剑刃贴着他的脖颈擦过，吓得他猛地缩头。
阳光渐渐升高，照在两人身上。
一个如猛虎扑食，每一击都势大力沉。
一个似灵猿戏耍，每一招都刁钻灵巧。
巨斧与利刃碰撞的脆响不绝于耳，火星溅得满地都是。
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石猛的身上多了七八道伤口，虽不深，却在流血。
动作越来越慢；阿风的圣战宝甲也被砸中了几下。
护心镜凹了一块，呼吸却依旧平稳，眼神愈发锐利。
城头上，林萧望着城下缠斗的身影。
指尖在剑柄上轻轻摩挲，剑穗随风摆动。
苏璃摇着逍遥扇，扇尖指向阿风：“这小子进步挺快。
圣战宝甲的灵力都快被他吃透了，刚才那招‘灵蛇绕柱’。
比上次练时稳多了。”
叶柔抱着骨瓮，眼窝中的紫火轻轻晃动，映着城下的打斗。
“石猛快撑不住了，他的呼吸乱了，出斧的间隔越来越长。
再撑十招，必败。”
城下，石猛的喘息声越来越粗，像破风箱。
巨斧的速度慢了下来，斧刃上的寒光也淡了。
而阿风依旧脚步轻快，圣战之刃的寒光愈发凛冽。
像一道追命的闪电。
胜负，似乎就在下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