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节前的这一周,仁王家的气氛里悄悄弥漫开一种神秘的因子。六岁的仁王暖和四岁的仁王雅,时常凑在一起咬耳朵,看到爸爸过来就立刻分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信子则成了他们的“共犯”,脸上带着了然又温柔的笑意,替他们保守着秘密。
仁王雅治何等敏锐,早就察觉到了孩子们和妻子之间流淌的那种“我们有小秘密不告诉你”的气场。但他什么也没问,只是嘴角那抹惯有的弧度加深了些,配合地扮演着被蒙在鼓里的父亲角色,心底却不由自主地升起一丝隐秘的期待。
周六下午,信子以“带孩子们去公园”为由出了门。仁王靠在沙发上,听着玄关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和压低的兴奋交谈,懒洋洋地翻着杂志,心思却早已飞到了那个被称作“公园”的地方。
其实,信子是带着孩子们去了附近的手工材料店。暖用自己的零花钱,精心挑选了一大张硬卡纸、一盒五彩的蜡笔和亮晶晶的贴纸。雅则在一个放满各种小珠子和配件的货架前驻足良久,最后选中了几颗深蓝色的木珠、一小段银色的链子,还有一个狐狸形状的小小金属吊坠。
回到家,两个孩子立刻钻进了暖的房间,关上了门。信子在厨房准备晚餐,能听到房间里传来暖认真的嘟囔声:“这里要画爸爸的头发……颜色不对吗?……贴纸贴这里!” 以及雅偶尔平静的指点:“哥哥,歪了。” 或者,“珠子,给我。”
父亲节当天清晨,仁王是被一阵极其轻微的、像小老鼠啃东西似的声响弄醒的。他睁开眼,看到暖正踮着脚尖,试图将一个大大的、自己制作的信封塞到他的枕头底下,而雅则抱着一个用礼品纸勉强包起来的小盒子,安静地站在哥哥身后。
“puri~ 抓到两只偷偷摸摸的小狐狸了。”仁王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嗓音开口。
两个孩子吓了一跳。暖手一抖,信封掉在了床上。雅则把小盒子往身后藏了藏。
“爸爸,父亲节快乐!”暖反应过来,立刻扑到床上,把那个信封塞进爸爸手里,小脸上满是期待。雅也走上前,把小盒子放在爸爸手边,轻声说:“爸爸,快乐。”
仁王坐起身,先拿起那个鼓鼓囊囊的信封。封面是暖用蜡笔画的画——一个银色头发(用了大量银色亮片贴纸,显得有些夸张)、穿着立海大旧款队服(颜色涂得有点出界)的人,正在打网球,球拍挥出的轨迹是用金色的线粘贴出来的。旁边还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给最厉害的爸爸」。
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巨大的贺卡。暖在上面画了他们一家四口,每个人都特点鲜明:爸爸是银发狐狸眼,妈妈是棕色卷发温柔笑,哥哥是自己穿着恐龙睡衣,妹妹是浅色头发抱着小羊玩偶。下面还有暖努力写下的字句:「谢谢爸爸教我打网球,带我们去海边,还有在我迷路时找到我。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最爱爸爸!——暖」
稚嫩的笔触,真诚的话语,像一股暖流瞬间击中了仁王的心脏。他看着画中那个被儿子无限崇拜和爱着的自己,喉咙有些发紧。
“puri~ 画得……”他顿了顿,努力维持着平常的语调,“……把我画得还挺帅。”
暖立刻得意地笑了。
接着,仁王拿起雅送的小盒子。拆开有些凌乱的包装纸,里面是一个手工编织的手链。深蓝色的木珠被笨拙地穿在银色链子上,中间挂着那个小小的狐狸吊坠。手绳的编织手法很生疏,有些地方紧,有些地方松,甚至能看出反复拆编的痕迹,但每一颗珠子都穿得稳稳当当。
“雅和妈妈学的,”信子不知何时也走了进来,靠在门边,温柔地解释,“她练习了很久,拆了好几次,一定要自己独立完成。”
仁王看着那条充满了女儿笨拙心意的手链,仿佛能看到她安静地坐在那里,用小小的、肉乎乎的手指,一遍遍尝试编织的样子。他伸出手,对女儿说:“帮爸爸戴上,好吗?”
雅走上前,认真地、小心翼翼地将手链系在爸爸的手腕上。尺寸居然刚刚好。
“爸爸,喜欢吗?”暖迫不及待地问。
雅也抬起浅琉璃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爸爸。
仁王看着手腕上那条略显粗糙却独一无二的手链,又看看床上那张充满童真的贺卡,最后目光落在眼前两个满眼期待的小家伙脸上。他伸出双臂,将两个孩子一起紧紧搂进怀里,把脸埋在他们带着奶香和阳光气息的小小肩头。
“……嗯,很喜欢。”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了许多,带着无法掩饰的动容,“这是爸爸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
暖开心地回抱住爸爸,雅也安静地靠在爸爸怀里,小手轻轻摸着那条手链。
信子看着这一幕,眼眶微微湿润,用手机悄悄记录下了这温馨的一刻。
这个父亲节,没有昂贵的领带,没有新潮的电子产品。只有一张画工稚拙的贺卡,一条编织生疏的手链,和两个孩子毫无保留的、纯净的爱。但对于仁王雅治而言,这微不足道的两样东西,却比世界上任何珍宝都更有分量。它们静静地提醒着他,作为“父亲”这个角色,所拥有的最珍贵的财富。
而那份被孩子们深深爱着、崇拜着的感觉,便是他身为人父,所能得到的最高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