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做了堪称万全的理论准备——从柳莲二的数据模型到真田推荐的体能训练理论,从幸村挑选的育儿百科到仁王自己制作的精细化作息表——但当小仁王暖真正加入日常生活后,所有的理论都在这个小生命的“绝对不可预测性”面前,土崩瓦解。手忙脚乱,成了这个家的主旋律。
首先是睡眠的彻底瓦解。
仁王制作的“新生儿科学作息表”在第一个晚上就成了废纸。阿暖完全遵循自己的时钟,每隔两三个小时就会用响亮的哭声宣告他的饥饿或不适。深夜里,闹钟不再是唯一的唤醒源,那穿透力极强的啼哭才是。
信子往往在睡梦中被哭惊醒,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喂奶。仁王也会立刻醒来,负责换尿布、拍嗝,或者在信子疲惫不堪时,抱着小家伙在客厅里来回踱步,试图用他那没什么起伏的语调哼唱些不成调的“催眠曲”(效果通常甚微)。
黑眼圈迅速成为了两人的标配。仁王甚至在一次重要的项目晨会上,因为睡眠不足差点对着屏幕点头睡着,被项目经理委婉提醒。信子则常常在白天抱着阿暖时,自己就先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其次是喂养的种种状况。
信子坚持母乳喂养,但这并非易事。姿势不对、衔乳不当都会带来疼痛和挫败感。有时奶水不足,阿暖饿得大哭,信子会急得跟着掉眼泪;有时又因为涨奶痛苦不堪。
仁王对此无能为力,只能在一旁递毛巾、温水,或者默默地研究催奶食谱和按摩手法,虽然实践起来依旧笨拙。他负责的奶粉喂养也同样状况百出——水温不是太烫就是太凉,冲泡比例偶尔出错,喂奶时不小心让小家伙呛到,引来更剧烈的哭闹和信子心疼的惊呼。
“puri~ 比分析对手的数据难多了。”仁王看着怀里因为喝到不对劲的奶而皱着小脸抗议的儿子,由衷地感叹。
再者是护理方面的挑战。
给一个软得像没有骨头的小婴儿洗澡,如同进行一场高难度手术。信子紧张得手直抖,生怕弄疼他或者让他滑进水里。仁王则在一旁充当“技术指导”和“器械护士”,负责调试水温、递沐浴露、托住宝宝的头颈,两人配合得磕磕绊绊,每次洗完都像打了一场仗,浑身湿透,不知是水还是汗。
换尿布更是一场充满“惊喜”的冒险。常常是旧的尿布刚解开,一道小小的“喷泉”就毫无预兆地袭来,弄得仁王满手甚至满身都是。信子在一旁想帮忙,却因为动作慢半拍,只能拿着干净的尿布手足无措地看着。
“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仁王看着自己衬衫上的“地图”,面无表情地总结。
puri 起初对这个吵闹的新成员充满好奇,但很快就被夜以继日的哭声和混乱弄得有些烦躁,常常躲在沙发底下,用幽怨的眼神看着那两个围着一个小肉团团团转的人类。
以往井然有序的公寓,如今随处可见婴儿用品——沙发上搭着口水巾,茶几上放着温奶器,地板上散落着安抚玩具。记账本上,“育儿支出”这一栏以惊人的速度膨胀着。
信子常常会因为疲惫和激素影响,在阿暖哭闹不止时,抱着他一起掉眼泪,觉得自己是个失败的母亲。仁王则会在这个时候,放下手中的事情,走过来,不是拥抱(因为他手上可能沾着奶渍或更糟的东西),而是用额头抵一下她的额头。
“puri~ 麻烦是麻烦了点,”他的声音带着熬夜的沙哑,“不过,总会习惯的。”
他的冷静(哪怕是强装的)总能奇异地安抚信子。他们互相打气,在无数个不眠的夜晚和混乱的白天里,一点点摸索着如何为人父母。仁王开始学会分辨阿暖不同哭声代表的含义,信子也渐渐掌握了喂奶和哄睡的诀窍。
这育儿的手忙脚乱,如同一场盛大而狼狈的洗礼。它磨去了他们身上最后一点青涩和幻想,将他们迅速锤炼成更能承担、更懂忍耐的父母。虽然过程充满了尿布、奶渍、眼泪和睡眠不足,但当阿暖在他们怀中安然入睡,或者无意中露出一个无意识的、天使般的微笑时,所有的辛苦和混乱,仿佛都在那一刻,得到了最甜蜜的补偿。